第四百一十四章 真實目的
“我知道。”曾雲瓊開口，嗓音沙啞，眼淚也終於順著眼角流下來，“但是你舅舅有一句話說得對。但凡我對爸再上心一點，我去看看他，也不會看不出來他生病，不會讓他被病生生拖死……”
說到這裏，曾雲瓊再也忍不住，嗚嗚咽咽地哭起來，“我對不起爸……我怎麽這麽不孝……”
外公死的時候，沈明英已經快六歲了，開始記事了。她拉了根凳子坐在床邊，握著曾雲瓊的手，說道：“媽，真的不怪你。那個時候小月才一歲，離不了人，家裏又隻有你和爸爸兩個大人。你要照顧我們，還要下地，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晚上還要對著油燈縫補衣服，你也是一個人，你隻能做到這樣而已，外公不會怪你的。”
“我是長女。”曾雲瓊努力把喉間的酸楚咽下去，說道：“小時候，你外公特別寵我，沒因為我是女兒而偏心，對我和弟弟一視同仁，甚至，有時候會偏向我一些。可是，我卻沒能送他最後一程。我怎麽這麽混蛋！”
兩人也被曾雲瓊帶下了眼淚，沈明月連忙說道：“大姐，你不能哭，懷孕了不能哭的。”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
“別哭。”曾雲瓊也說道：“對孩子不好。”
“我不哭。”沈明英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淚，“媽，你也別哭了。你高高興興的，外公在地下才安心。”
外麵，曾雲成臉上帶著討好的笑，看著沈昌利，說道：“姐夫，你也不說勸勸姐姐，十幾年前的事兒了，現在還糾結那些幹什麽呢？”
沈昌利淡淡地說：“這是你姐自己的事，我不管。”
曾雲成訕訕地回頭，說道：“這是你兩個侄子，快叫姑父，還有表哥，姐夫。”
兩個侄子大的跟沈明淮差不多大，小的也不比沈明月小多少，站起來比他們父親都高了，齊聲叫人。
沈明淮麵色僵硬地應了。
“姐夫，聽說你們一家都搬到安城去了？掙不少錢吧？”曾雲成聊家常一般地說著：“看看你們身上穿的衣服，活脫脫已經變成城裏人了。找個女婿也能幹，上次我見到雲深去我們村收菜了，開了一輛車，可威風了。我跟村裏人說，這是我侄女婿，親的，他們都還不信，不信我有這麽闊的親戚。因為什麽，還不是因為姐、姐夫跟我生分了。我們是親姐弟，血脈相連，總不能一直這麽生分下去對不對？”
說著，曾雲成歎了口氣，“我年輕的時候性子也倔，跟我姐是一模一樣，我恨她，她恨我，誰也不肯低頭。但人到中年，半截身子都埋土裏去了，覺得這些都特別沒意思。死的人都化成白骨了，我們活著的人就應該向前看，姐夫，你說對不對？”
不管曾雲成說什麽，沈昌利都不搭腔。
曾
雲成真覺得，這沈家人都是石頭做的，又臭又硬。他說得自己都要感動哭了，結果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計不成，曾雲成又生一計，他準備使用拖字訣，哪怕尬聊，也絕不說個走字，拖到曾雲瓊肯出來為止。
曾雲瓊在床上平複了一下情緒，坐起身來，沈明英關心地問：“媽，你好點沒？”
“我沒事。”曾雲瓊說道：“我們出去吧。”
“現在嗎？”沈明月建議道：“要不等舅舅走了再出去？”
“不用。”曾雲瓊站起身來，用一種了然的口氣說道：“我不出去，他們是不會走的。”從前他就最會使這一招，想要什麽東西，死纏爛打都一定要得到。
“媽，你別把舅舅的話放在心上。”沈明月站在她身側，挽著她的胳膊，“他現在就是仗著外公去世了，死無對證，在甩鍋呢。你別上他的當。”
“我知道。”曾雲瓊點點頭，“我比你們了解他。”她看著他出生，成長，沒有人比她更加了解這個弟弟的劣根性。所以，她永遠不可能原諒他的。
曾雲瓊一現身，曾雲成連忙湊上來，說道：“姐，你沒事吧？我剛剛情緒太激動，才口不擇言，你別怪我啊。”
“從小到大，我什麽時候怪過你？”曾雲瓊勾了勾唇。
見她這模樣，曾雲成心下一喜，暗道成了。他就說，這個姐姐的性格他還不知道嗎？心軟又沒什麽主見，被他一頓忽悠，現在心裏肯定在怪她自己呢。
“姐，我真後悔。”曾雲成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懊悔，“這麽多年，我每天都在後悔，你說，我這性格怎麽能那麽倔，說不聯係就不聯係了。很多次，我都跑到東福村了，還是因為不甘心和膽怯又回去了。姐，我們鬥氣了十八年，夠了，真的夠了。我不想我到死了，說的最後悔的事是沒跟你和解。”
“是嗎？”曾雲瓊沒有如他所願地痛哭懊悔，隻是淡淡地說：“你們今天來，隻是為了跟我和解的嗎？”
“對呀，姐。”曾雲成連忙點頭，“就當是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你想清楚。”曾雲瓊麵無表情地說：“我們過了初一就要回安城了，有什麽想說的，你今天都說了吧，不然就沒機會了。”
曾雲成臉色一僵，“這麽急嗎？怎麽不在家多留幾天？”
“我開了一家苗圃，”曾雲瓊說道：“離不了人。蘭花嬌貴，一個不經心就容易死。”
聽了這話，曾雲成心裏更熱了，笑著說道：“姐，你從小就有照顧花花草草的天分，挺好的。”
見他遲遲說不到正事上，朱水蓉忍不住站出來說道：“對著姐姐，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姐，不瞞你說，我們的日子過得苦啊。老大該娶媳婦了，但是
女方家要二百塊錢的彩禮。姐，你也知道，我們在地裏刨食，能把一年的日子糊弄過去都不錯了，哪兒還能存下錢來？就算把我們逼死，也拿不出二百塊錢的彩禮啊。但這孩子死強，非認準了那姑娘，我們也沒辦法。這不，想著姐你現在寬裕了，能不能借點錢給我們，先把老大的婚事安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