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台

  第七十四章聚仙台 

  呂老多年苦修方才達到冥仙秘境二重的境界,運起本身氣勢已經可以傷人。這在各大派的內門弟子當中,本也並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修為。但在世俗凡人和煉體境弟子當中,卻已經是神乎其技。 

  上次在樹林中,呂老一個不留神,竟然反被沈鋒用「人間煉獄」反噬。如果不是因為他多年修鍊,道心堅守,除些走火入魔,淪為瘋癲。這件事一直被呂老引為奇恥大辱。現在再見到沈鋒,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呂老早已恨極,眼神投向沈鋒的時候,不自覺間已經帶出了森然的殺氣。殺氣如同有質一樣,穿過二十丈的聚仙平台滾滾而來。 

  夢神尼本來正在閉目打坐,猛然感到周圍空氣輕微波動。待睜眼看到是自仙羽門射來滾滾殺氣的時候,冷哼一聲,一道如潮如浪的氣勢四散而開。 

  與夢神尼透出的氣勢相比起來,呂老身上透出的那點殺氣只不過是涓涓細流,一觸夢神尼那股如江如海一樣的氣勢,馬上消失於無形。夢神尼的身上猛然透出的駭人氣勢,引的場中所有真傳弟子側目。 

  仙羽門的一對青年男女見呂老釋出殺氣,本來也想阻止,但轉念一想,兩人卻是全都閉口不語,靜觀夢神尼和白玉賞如何應變。眼見夢神尼毫不客氣的反擊,兩人臉色也是一陣劇變。 

  仙羽門的一對青年男女,男的名叫風無憂,女的叫雨霖鈴,本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情侶,一起投入仙羽門修道。不過二十多歲,卻都已經修到冥仙五重的境界,可謂是仙羽門真傳弟子中的佼佼者。 

  仙羽門的掌門見兩人天資聰穎,又心意相通,特意傳授了兩人一套「混圓兩儀術」。這套「混圓兩儀術」一經施出,卻可以爆出四個冥仙秘境五重的力量。 

  眼見夢神尼釋出滾滾的氣勢涌至涼亭前,風無憂眉頭一皺,神念一動,便也想透出氣勢反擊。 

  然而,不等風無憂透出氣勢,夢神尼的氣勢卻如同呼嘯的浪潮一樣在仙羽門的涼亭前打了一個卷,「呼啦」一聲,消失於無形。 

  只這一手的功夫,令在場的真傳弟子盡皆側目。氣勢和神念相融合,如影隨形,雖然並未做到無聲無形,卻也相差無多。顯然,夢神尼已經將要達到冥仙八重——罡氣萬法歸一的境界。 

  「我們般若寺從不妄欺他人,但也絕不任人欺辱。一個冥仙二重的弟子,身將入土的糟老頭子也敢在仙瞻大會上撒野。可是視我般若寺無人?」 

  夢神尼對仙羽門素無好感,現在呂老又當眾發難,剛好令她找到了發作的機會。這一番話尖酸而刻薄,矛頭直指仙羽門,卻是當著天下修道大派的面給仙羽門難堪。 

  風無憂和雨霖鈴被夢神尼當眾羞辱,卻偏偏因為呂老做錯在先,無從反駁。兩人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互視一眼之後,同時點頭。 

  「既然是我仙羽門弟子有錯在先,我們絕不袒護。」 

  風無憂猛然自椅子上站起身來,手向後一伸,已經將呂老整個人抓起來。右手一揮,呂老已經被他扔進了平台中央。風無憂身形一展,如影隨形的趕到。右手一招,一把閃著寒芒的長劍已經握在手裡。 

  刷! 

  劍光閃過,風無憂赫然已經把呂老的整條右臂斬了下來。呂老雖然痛的五官扭曲成一團,卻偏偏咬牙忍住,不肯叫出聲音。 

  風無憂這一舉動,令仙然大會在座的人都為之動容。面面相窺,誰都沒有再說什麼。而眾人的目光卻全都不約而同的投向般若寺的涼亭,雖然眾人沒有說話,但言外之意,卻已經存心要看夢神尼如何收場。 

  夢神尼剛才出言不遜,也不過是想在氣勢上奪人,卻是沒想到風無憂年紀輕輕,下手如此狠辣。與白玉裳互視一眼,雖然動容,卻誰也沒有多說什麼。 

  風無憂手持寒光閃爍,尚在滴血的長劍長在聚仙台中央,遙遙一指般若寺的涼亭,沉聲道:「夢道友,呂老做事失禮,我今日當眾斬下他一臂,總應該抵消他的罪過了吧?不過,貴寺的外門弟子沈鋒練有魔道神通,將呂老擊的險些走火入魔。你們般若寺縱容弟子修鍊魔道神通,這又該如何處置?」 

  夢神尼毫不示弱的道:「風道友,請你說話注意分寸。第一,沈鋒並沒有練習魔道神通;第二,縱然沈鋒練有魔道神通,也是我們般若寺的家事,輪不到你操心。倒是風道友你,剛才呂老無端出手,我斥責了幾句,你卻貿然將他的右臂斬下,行事狠辣,頗有魔道風範。當然,這畢竟是你們仙羽門的事,我們倒不方便追問什麼。」 

  這一番話說出,不但令在座所有修道大派的真傳弟子側目。就連和夢神尼坐在一起的白玉賞,臉上也微微變色。他與夢神尼同寺修行十幾載,一向認為夢神尼沉默冰冷,不擅言詞,卻沒想到她居然還有如此犀利的口才。 

  風無憂一劍斬下呂老的右臂,本來是想在天下修道大派面前立威。卻想不到夢神尼幾句雲淡風清的話就已經把他的話全都擋下,原本就陰沉的臉色,越發變的難看。 

  「夢道友倒是會給本派弟子維護。」 

  卻是雨霖鈴也自座位上站起走。對著夢神尼笑道:「在除魔衛道的事情上,我們天下正派是一家。莫非,夢道友自持般若寺是修道大派,便敢包庇弟子修習魔道?如果是那樣,我們天下修道大派豈不是要因為般若寺勢力滔天,言詞過人,都要向魔道俯首稱臣?」 

  雨霖鈴穿著一襲青色的道袍,頭髮也盤到頭頂,用簪子叉起,一副道姑的打扮。不過,雖然衣著樸素,不著脂粉,卻自有一股美人的韻味。 

  她五官長的本就極為秀美,道袍又曾刻意為她裁剪,恰到好處的勾勒出身體的曲線。此時迎著月光侃侃而談,顧盼之間,如水的眼睛如星星一樣閃著光芒。卻是將她襯托的宛如仙子。 

  被雨霖鈴一番揶揄,夢神尼本就清冷的臉上幾乎要結出冰來。淡然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們般若寺的弟子修有魔道神通,可有證據?」 

  雨霖鈴朗聲道:「呂老是我派的內門弟子,苦苦修心幾十年,道心堅定。雖然只有冥仙二重的境界,但他使出本門袖裡乾坤的神通,縱然是冥仙三重的先天境高手也要被他迷惑。可貴寺的沈鋒不過是煉體境的弟子,不但反用神通將呂老迷惑。所用的手法,更是魔道的人間煉獄!你說,他是不是混入般若寺的魔道姦細?」 

  雖然雨霖鈴對於夢神尼當眾羞辱仙羽門,心中早已恨極。但言詞之間,還是暗留了一些分寸。 

  這些年,作為修道大派的泰山北斗。表面上般若寺和仙羽門親如一家,但暗地裡的明爭暗鬥從未斷過。尤其是近年來魔道銷聲匿跡,天下正道疲軟。各派的弟子遊歷天下的時候,多有摩擦。 

  般若寺和仙羽門為了各自擴充實力,更是不斷向浮雲大陸各國傳教建寺。為了爭奪地盤,自然少不了明爭暗鬥,各耍心機。長年累月的摩擦積累下來,般若寺和仙羽門兩派的名字只要放到一起,就幾乎要擦出火花。 

  「我沈鋒一人做事一人當。雨道友言詞之間,還請不要扯上我們般若寺。」卻是沈鋒不等夢神尼幫他說話,自己已經躍到聚仙台中央。 

  沈鋒向著兩人合十一禮,朗聲道:「雨道友,風道友。我想請問,你們口口聲聲說我修鍊魔道神通,有什麼證據?」 

  風無憂一指已經抹上丹藥止住流血的呂老,道:「呂老與你交過手,他說的話就是證據!」 

  「荒謬!」 

  沈鋒毫不客氣的反擊,「當日,呂老與我交手的時候,大秦國始皇帝曾親眼目睹。而且,更有數千龍武者在場圍觀。所有人都看到,是貴派的呂老主動出手用神通將我牢牢罩住。我不過是煉體境的修為,在他的神通面前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當時,我身處黑暗,一直高聲念誦我寺的般若心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貴派的呂老已經大叫一聲有鬼,接著便一副要走火入魔的樣子。我如果是魔道人物,為了斬草除根,早就趁他走火入魔的機會,一刀將他殺了,哪裡輪到他現在這裡滿口胡言的胡說!倒是風道友你,說斬人手臂就斬人手臂,行事狠辣,頗有魔道風範呢!」 

  風無憂自持天資聰穎,平日在仙羽門一向被掌門,長老和護法寵愛,早已養成持才傲物,眼高於頂的習慣。此時,被沈鋒當著天下修道大派弟子的面駁的啞口無言,不由得覺得面上無光。 

  「既然你說沒有,那就讓我親自試試你到底有沒有修鍊魔道神通。」 

  一句話說完,風無憂左手如電,一把抓住沈鋒的肩膀。不容沈鋒多說什麼,風無憂的神念已經奇快的探入沈鋒體內。 

  沈鋒倒是沒有想到風無憂如此大膽,居然敢當著天下修道大派弟子的面將神念探入他的身體。顧不上斥責風無憂無恥,快速凝聚神念,抵擋著風無憂的神念在體內亂竄。 

  白天的時候,白玉賞將神念探入他的身體雖然已經非常野蠻。但和風無憂相比起來,卻又顯得文明了許多。 

  雖然白玉賞因為沈鋒曾經打傷過追隨他的康沖,康浪兩兄弟,對沈鋒頗為不喜。但畢竟同是般若寺一派,夢神尼對沈鋒又多加袒護。因此,白玉賞在他體內強行遊走了幾個周天,卻並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 

  風無憂則和白玉賞不同,他雖然也顧忌如果令沈鋒受傷,般若寺的人不會善罷甘休。但只要他令沈鋒的傷不是現在流露出來,至於他的經脈受損,將來死掉或者殘廢,卻是完全與他無關了。 

  因此,風無憂的神念探入沈鋒的體內之後,橫衝直撞。有很多時候,完全是逆著沈鋒的氣血而行。 

  在遭到沈鋒凝聚起的神念阻擋之後,風無憂更加故意幾度強行催動沈鋒體內的氣血逆行。來自身體筋脈氣血的疼痛令沈鋒避無從避,忍無從忍。疼痛之下,心神自然失守。待風無憂的神念在沈鋒體內遊走了幾個周天之後,沈鋒已經覺得頭暈腦脹,筋脈欲裂。 

  夢神尼早在風無憂抓住沈鋒的時候,已經憤然離坐。只不過,風無憂的神念已經探入沈鋒的體內,夢神尼唯恐她上前幫忙,反而會令風無憂傷到沈鋒。 

  她輕盈的一個縱身,站到雨霖鈴的面前,冷冷道:「天下大派的弟子有目共睹,今日是你們仙羽門欺人太甚!我夢神尼今日在此立誓,如果沈鋒被風無憂打的傷殘,我保證你們三個走不出聚仙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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