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塔身有變
第五百八十一章塔身有變
「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迪斯鬥士見沈鋒久久沉默不語,冷冷的出聲發問。
沈鋒再抬頭看向迪斯鬥士時,只見他滿是驕傲的臉上,此刻已經布滿了扭曲的憤怒。似乎,沈鋒不但扒光了他最後的一抹尊嚴,更加還要他自己把沾染了泥土,如同狗屎一樣的尊嚴再自己撿起來,吞到嘴裡,細細的咽下。
沈鋒雖然對這個迪斯鬥士沒有什麼好感。但是,現在畢竟是牽扯到了迪斯鬥士的雙親。而且,他的父母卻全都是西方大陸修道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一位是星辰宮的宮主!西方大陸的星辰之中,黑暗裡的光明象徵,天之矣子。
一位是冥界黑暗天使團的黑暗天使!黑暗系六大家族中的月族公主,巫族的聖女。冥王的小女兒!這是絕對黑暗的存在!
讓這樣的兩個人結合到一起,這需要多大的勇氣,挫折,曲折。
不過,此時明顯不是沈鋒思考星辰宮主如何和冥界黑暗天使結合到一起的時候。
迪斯鬥士眼見沈鋒沉默不語,以為他還在猶豫。雙拳握緊,冷冷道:「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不要再問我我知不知道我母親其它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在我的身體里滿是黑暗的血液,我的兇殘和殺戮是與生俱來的。我對那些用另類眼光看我的人的仇恨,也是與生俱來的。沈鋒,如果你想反悔,就讓我和你放手一博吧。」
看著眼前的迪斯鬥士,沈鋒忽然覺得一種悲涼。
在沈鋒的印象當中,甚至在西方大陸所有的修士眼中,迪斯鬥士的確是個另類,讓人極不舒服。
但是,看到他現在如同一隻並沒有多少殺傷力,卻拚命掙扎的小獸一樣要做最後之斗,沈鋒卻覺得極不舒服。
雖然他也很想直接將這個迪斯鬥士擊殺,但他卻不由自主的開始想,這個人當真如此該死?
身上有黑暗的血液,並不是他能夠掌握的。
有太多的天性,有太多的現實,是我們自己無法左右的。
人的一生,往往從一開始就由別人來替我們做了決定。
看著迪斯鬥士,沈鋒的心中觸動越發多了。
迪斯鬥士尚且有父親,有母親,知道是何人,在何方。可是,他呢?
他自小便是一個孤兒,被菜園的灰衣老僧釋迦法師收留,無父無母。釋迦法師假借圓寂之名離開他之後,他卻只能在空蕩蕩的菜園裡和一隻小灰兔為友為伍。
九死一生,才算踏入了修鍊一途。
現在,總算有了朋友,有了一大群的紅*顏知己,佳妻,美人。
現在的沈鋒幾乎什麼都不缺。
但是,現在看著迪斯鬥士,沈鋒的心中卻莫名的一陣空蕩蕩。
到了此刻,他終於知道他所欠缺的是什麼。
他所欠缺的,是一個家。
或者,是他對自己本源,對父母的追塑。
修道者,與天爭,與地爭,舍情義,順天理,早就應該捨棄一切情*欲。
但是,關於自己的身世,沈鋒看著眼前的迪斯鬥士,卻像是被揭開了一抹愁緒。而這抹愁緒,彷彿在一瞬間凝聚成了一個心結。
自己真的是孤兒?
「沈鋒,你還在猶豫什麼?不要再玩什麼貓玩耗子的遊戲,現在就與我大戰一場!」
迪斯鬥士眼見沈鋒靜立在原地,臉上神色陰晴不定。猜不到沈鋒在想什麼,也不敢貿然出手,只得再次大喝。
沈鋒被迪斯鬥士猛然的一聲大喝,震的醒了。搖了搖頭,道:「我不想和你打。你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即便,你真的修鍊黑暗系的功法,也不會是我的對手。你走吧。」
沈鋒的話音一落,大手一揮,「血浮屠」卻已經放開門戶,可以任憑迪斯鬥士離開。
迪斯鬥士卻沒想到沈鋒這一次會這麼痛快放他離開。原本還想說些山水有相逢之類的話。不過,想了想,卻終於什麼也沒說,身形一晃,便欲離開。
「迪斯,在你走之前,我有一句話要奉勸你。」
就當迪斯鬥士踏出「血浮屠」之後,還未來得及向遠處飛去,身後忽然傳來沈鋒的聲音。
「迪斯,也許你無法選擇你的父母是誰,甚至無法選擇你身體里流淌什麼樣的血液。不過,你卻可以選擇你自己要走的路。我知道,一個身處星辰宮的修士,身上卻流淌著黑暗系的血液,一定受盡了冷眼。即便這種冷眼,是從你身後投過來。但是,我沈鋒也是一介佛門雜役出身。我無父無母,豈不比你更凄苦?佛經有云,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置乎?佛雲,只要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數年你且去看他。法寶丹藥,他人言笑,皆不過是身外之物,莫要太重,莫要意氣用事。」
當沈鋒這一番話說到最後的時候,迪斯鬥士卻已經飛出去很遠。
不過,依沈鋒現在的實力,自然仍可以讓他清楚的聽到最後一個字。
雖然沈鋒也知道依迪斯鬥士的性子,很難聽進他的這番話。尤其是沈鋒今日為了得知黑暗系六大家族的一切秘事,已經將迪斯鬥士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都已經撕了下來。依他的脾氣,只怕在有生之年都不會放過沈鋒。
不過,沈鋒仍然對他念誦了幾句佛號。
只盼,能夠在迪斯鬥士滿是怨恨和暴戾的心底種下一顆善念的種子。不至於讓他偏離正道太遠,來日無可挽回。
「你是不是想起你的身世了。」
將迪斯鬥士打發走後,沈鋒正一個人站在「血浮屠」四層發獃的時候,洛水白卻忽然在此時走了過來。
沈鋒雖然和洛水白平時相聊並不多。但是,這個洛水白也是孤兒出身。因此,兩個人反而比較更加心有靈犀。
猶豫了半晌之後,沈鋒才緩緩道:「我哪裡會不想?沒有人像石佛那樣是從石縫裡跳出來的。縱然,我的父母是樵夫雜役,走夫販卒,也自由有名有姓才是。我有名有姓,卻偏偏沒有父母。而且,在我身上有這麼多的奇遇。我不認為是我沈鋒一人之能,也不相信只是我一人的福緣。說不得,是我父母積累了陰德。」
「沈鋒,你倒是真的善良。難道,你不怕你的父母出身也是魔道。就像迪斯鬥士一樣?」
卻是琳娜鬥士不知道在何時也走了過來。
本來,沈鋒和迪斯鬥士說話的時候,刻意在周圍設置了幾道屏蔽的陣法。
不過,沈鋒被迪斯鬥士的話幾次引的心情悸動,陣法不免微微散亂。
尤其是到了最後,沈鋒問起迪斯鬥士的身世,幫他把「修身甲」去掉的同時,卻在不知不覺中也將周圍屏蔽的陣法也一併撤去了。
因此,關心沈鋒的幾個女人自然都聽到了。此時,卻是一一的走了過來。
沈鋒回頭看時,卻見華天池,蕭悅兒都走了過來。
「出身魔道,黑暗系又如何?他們是他們,我是我。而且,」
沈鋒頓了一下之後,又道:「黑暗系和魔道當真就是一切罪惡的源頭?那仙羽門怎麼說?道門一派的執牛耳者,道門之尊。現在不照樣和幽冥鬼宗聯合到了一處?金鼎派,玄易門,福壽島,哪一個不是名門大派,但哪一個沒有敗類?即便般若寺,就沒有一個邪僧?」
轟!
沈鋒的話一說完,「血浮屠」周圍牆壁的佛門壁畫明顯的一陣顫動,暴出陣陣的佛吟。似乎,是塔頂的大日如來真身舍利的力量有些不滿沈鋒抱怨佛門也有敗類。
「怎麼?我說錯什麼了?」
沈鋒想不到大日如來真身舍利的力量此番蘇醒,意識朦朧不說,居然還如此護短。沈鋒此時正煩躁,卻不由得喝罵了起來。
這一聲大喝,沈鋒卻也是聚氣成線,飛進「血浮屠」周圍的塔壁上面。然後,再順著塔壁呈包圍狀的向著塔頂處的大日如來真身舍利的力量涌去。
沈鋒這一動作,自然令「血浮屠」塔身各處的魔神大帝印釋天殘留血肉的力量陣陣涌躍,催動著沈鋒的力量一起向著塔頂處的大日如來真身舍利撞去。
沈鋒能有此修為,如此快速的恢復力量,自然離不開平日對佛門功法的參悟和修行。尤其是當日在朝陽大澤,釋迦法師更加喚醒了他體內沉寂的佛力,與大日如來真身舍利的力量相合,更是很大的提高了他的修為。
對於佛力,沈鋒應該敬畏才對。
但是,沈鋒卻也非常明白,佛力雖然是善力,善念。
但是,如果一個駕馭不住,任憑他自我流竄,終歸是沒有什麼意識的力量,說不得便會變為魔力。
佛與魔。本來只有一念之分。
如同水一樣,如果由人引導,可以澆田種菜,養育萬物生靈。
可是,一旦沒了管教,任憑其到處肆虐,卻和猛獸一樣,只會傷人。
因此,感受到塔頂的大日如來真身舍利的力量發威,沈鋒卻毫不猶豫的使出力量去鎮壓。
相比起來,塔身上殘留的魔神大帝印釋天血肉的力量,因為感受到沈鋒體內有一滴「魔帝心血」的力量,便明顯要比那股大日如來真身舍利的力量順從沈鋒。
而且,魔神大帝殘留的魔力本就敵視大日如來真身舍利的力量。現在沈鋒猛然暴發力量衝擊,殘留的魔力自然極為興奮。
轟!——
兩股力量撞到一起,在「血浮屠」的塔內馬上傳出一陣悶響。
接著,整個「血浮屠」都開始震動和扭曲。而塔壁上的那些佛畫,便開始透出各種複雜的佛音。
而且,隨著沈鋒這一喝之力源源不斷的送過去,這種扭曲和震動非但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演越烈。
「沈鋒,塔身再這樣下去是否堅持的住?」
卻是洛水白看著「血浮屠」震動的越來越厲害,有些擔憂的發問。
洛水白跟著沈鋒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卻幾次看到有妖王破壁而出。同時,她也親眼看到了每一次妖王破壁而出的危險。因此,這才擔憂的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