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聽到這裏，洛心艾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些記憶片段來，隨即眸光一亮，輕啟紅唇：
“這麽說來，我記得上次在急救室門口的時候，他對舅媽的態度就十分惡劣。
那個時候我還很吃驚，因為他們以前的感情真的很好，是被我媽常掛在嘴邊說的那種模範夫妻。
還有，舅媽當時也畏畏縮縮地躲在他身後，就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做錯了什麽，從而惹怒他一樣……”
說罷，她的胸口好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堵了一團棉花一樣，怎麽也喘不過氣來，卻還是迫使自己保持冷靜地繼續往下說：
“可是，‘家暴’隻是我們的判斷，我們的手中並沒有實際證據去證明這些分析都是對的。”
聞言，莫燁霖那雙仿佛星羅棋布地鑲嵌著鑽石一般的黑眸裏悄無聲息地劃過一道欣賞的光亮，櫻粉色的薄唇向上揚起，“沒錯。”
得到他的讚同後，洛心艾非但沒有感到任何一絲的喜悅，反倒是愈發得心神不寧。
氣氛繼而陷入深夜般萬籟俱靜的沉寂中。
思索了半晌，洛心艾終究還是把心裏話向他全盤托出，她低垂著頭，所以他沒能看見她此刻眼裏那變幻莫測的雲霧。
“可是……雖然我很討厭他們一家人，但舅媽被家暴這件事，我真的沒辦法坐視不管……”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莫燁霖並沒有對她的這番話感到一絲一毫的驚訝，他忽而伸出骨節分明又修長有力的大手來，極輕極柔地覆上她的頭。
緊接著，他便輕輕地摩挲著她頭頂那柔順又烏黑的秀發，醇厚如酒的低沉聲線溫柔得令人心醉：“你不用解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靠在她懷裏的洛心艾不由微微一怔，上一秒還擔憂著的事情好似都在一瞬間內煙消雲散，她那張膚白如雪的瓜子臉騰地一紅。
旋即，她細細地用唇齒研磨著這三個對她而言屬實是世上最動聽的字眼：“莫燁霖……”
莫燁霖突然抽走了撫摸著她秀發的右手，轉而側過身來，將她輕輕抱進懷裏，下巴若有似無地抵在她的頭頂，沒有硌到她。
他嗅著她發間的幽香，落下一句蒲公英般輕柔的呢喃，卻撫平了她那顆躁動的心，留下很深的烙印：“你放心，她還會再來找你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平靜下來的洛心艾在經過他的提醒後，很快就茅塞頓開，眸光一亮。
“對哦，她這次沒有向我借到錢，餘磊一定不可能就此罷休。”
說到這裏，她又陡然間反應過來，剛迎上心頭的欣喜再次被沉重所代替：
“等等，那照這麽說，我今天沒借錢給舅媽，那她回家之後，豈不是又要被餘磊……”
她沒敢繼續說下去。
可即便如此，莫燁霖也能明白她想要表達的意思，他此時的聲調也同樣是染上了幾分凝重：“……嗯。”
洛心艾那張冰
雪中的玫瑰一般冷而傲的紅唇霎時間就緊抿在了一起，心中湧上一陣陣深深的愧疚與懊悔，秀眉緊蹙。
“我是不是不該這麽狠心，如果我能像媽媽那樣心軟一點，舅媽這次恐怕就不會……”
隻是還不等她來得及發泄完這突如其來的負麵情緒，就被莫燁霖那一貫冷靜的聲音給及時地製止住：“心穎。”
突然被他叫自己的真實姓名，洛心艾不由得愣怔在了原地，進而有些不明所以地抬頭看向他，“嗯？”
隻見莫燁霖那雙如同月光照耀下的湖麵一般平靜且又柔和的桃花眼裏倒映著一個錯愕的她，而他的目光卻寵溺到了極點。
“……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就算你借錢給她，餘磊也極有可能會找其他理由去家暴鍾海棠。”
眸光複雜的洛心艾：“……”
她有些無可奈何地閉了閉眼，隨後便十分讚同地作出回應：“……你說得對，我曾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說是‘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雖然這麽說有些絕對，但至少就餘磊和鍾海棠的事情所看來，事實真的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聽聞此話，莫燁霖的神色才總算是稍微緩和了一些，一張俊美如斯的薄唇幾不可察地噙起一抹欣慰的清淺笑意來。
“嗯，所以，你不需要感到內疚，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問題，與你無關。”
聞言，唇角幾乎耷拉了一整晚的洛心艾終於如釋重負地彎起紅唇，一雙水洗過一般清澈透亮的眼眸裏盛滿了快要溢出來的幸福感。
“謝謝你，莫燁霖。
聽你這麽一說，我的心情好多了。”
然而僅僅是話音剛落，就見他無奈地牽唇一笑，再次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謝什麽，我們是夫妻。”
在聽到“夫妻”這兩個字的那一刻，洛心艾不禁粲然一笑，立即拍了波彩虹屁：“是呀，我老公既溫柔又體貼，還很聰明。”
說完，她又像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隨即糾結又犯難地將話鋒一轉：
“……隻是，下一次她來找我的時候，我該怎麽辦，要不要借錢給她？”
誰知，莫燁霖那雙顛倒眾生又深不可測的黑眸裏驀地籠罩上一層令她看不透的暗光來，繼而高深莫測地輕啟薄唇：
“下次她來找你，記得和我說一聲。”
洛心艾有些驚愕地撐大了雙眸，“啊？你也要一起嗎？”
然而，他竟隻是諱莫如深地揚起唇角，笑而不語。
……
不出莫燁霖所料，兩天後，鍾海棠果然再次地聯係到了洛心艾，並且不同於上次的私下見麵，這次她直接來到了HL酒店管理公司。
於是，當洛心艾接到前台所打來的內線電話時，她不免感到一陣驚詫。
以鍾海棠那低調的性格，這次的主意恐怕是餘磊出的，畢竟他以前可從來都是“光明正大”地進出公司，而且每
次都是為了借錢。
可鍾海棠就完全不同了，她不僅從未在這種人多的場合裏拋頭露麵過，甚至還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次HL。
所以想來，極有可能也是餘磊用暴力手段逼著她來公司，她才不得不再次拉下顏麵，委曲求全。
念及此，洛心艾不免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隨即對電話那頭的人作出回應：“讓她上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