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求你……別報警
洛心艾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來驀地搭上他的雙肩，用力地搖晃了幾下他的身體，“唐弈，你給我清醒一點！！！”
她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眸裏充斥著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拔高了嗓音怒吼出聲：
“沒錯，他確實是傷害過你，但他這麽多年以來，一直都活在深深的愧疚與懊悔之中！覺得自己是個剝奪了你幸福的罪人！！！”
“！！！”
唐弈猛地撐大了雙眸，顯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有些木訥地瞪著眼睛詢問她：“你……你說什麽？”
不肯再去直視他的雙眼，洛心艾美眸微斂，往日洋洋盈耳的聲音在此刻聽上去格外的沙啞而又頹喪，心灰意冷且失望透頂：
“唐弈，我能理解你恨他，但我絕對無法容忍你想要以殺他的方式來報仇雪恨。”
說到這裏，她緩緩鬆開了禁錮在他肩膀上的雙手，有些無力又隱忍地閉了閉眼，“你走吧，別讓我再看到你，我怕我會忍不住想撕爛你的臉。”
“……”
這一刻，唐弈的胸口就好像被一顆沉重的巨石緊緊地壓住了一樣，難以呼吸的窒息感牢牢地扼住了他的心髒，越束越緊。
他就這麽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駐足了半晌，那雙清冷如月的藍眸裏空洞到不含任何一絲的情緒，眼中那僅存無幾的光亮漸漸熄滅。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忍不住發出一陣自嘲的苦笑，那笑聲極輕，輕得好似一團隨時都會飄散的煙霧一般。
隨即，他默不作聲地邁開腳底的步伐，與洛心艾擦肩而過。
目睹了二人一切對話的莫正宏濃眉深鎖，深深地凝視著唐弈那抹比這寒冬還要更為清冷與蕭條的背影，終是抿了抿唇，沒有挽留他的腳步。
片刻過後，在心裏組織好語言的他，才轉而側眸看向麵色沉重的洛心艾，有些艱澀地緩緩啟唇：“……心艾。”
沉浸在痛苦與失望中的洛心艾慢慢抬眸，有些訝然地看向他，“怎麽了，爸？”
莫正宏的臉色也同樣是黯淡無光，他仿佛在一夕之間衰老了十幾歲，一貫聲如洪鍾的嗓音此時聽起來卻是沙啞得不像話：
“爸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但這次，算是我求你了，能不能……別報警？”
語畢，他就這麽毫不猶豫地屈膝，伴隨著“撲通”一陣聲響，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朝她的方向跪了下來！
全然沒有料想到他竟會因此而對自己下跪，洛心艾瞬間就手足無措地瞪大了雙眼，錯愕不已地喊了一聲：“爸？！！”
緊接著，她便迅速地走上前去，扶住他的雙臂，連連搖頭，“您快起來！您這一跪我實在是受不起……”
然而，莫正宏卻依然紋絲不動地跪在原地，一雙略微凹陷的老眸裏寫滿了剛毅與堅定，似是一早就做好了打算：“……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洛心艾
那對冷豔的秀眉倏地擰起，有些犯難地將求助的眼神投向站在一旁的寧雪，深感無所適從，“這……”
見狀，寧雪那張本就泛著些許病態美的蒼白臉龐不禁更加的煞白如紙了，向來性情溫婉賢淑的她語帶嘲諷意味地冷笑了一聲：
“莫正宏，唐弈是你的兒子，難道燁霖就不是嗎？
他刺傷了我的兒子，可你卻在這裏幫一個幾乎沒有感情的私生子求情——
你讓被你養育了整整二十四年的燁霖，讓我這個母親情何以堪？！”
莫正宏顯然還沒有想好怎麽去和寧雪解釋自己的心情，他的瞳眸裏湧現出些許無奈與掙紮、愧疚與自責的情緒來。
他翕動了幾下唇瓣，仿佛在這一刻，所有的語言都已經變得蒼白無力，“雪兒，我……”
而寧雪很明顯也已然是不想再聽他去解釋一些什麽，麵如死灰的她虛弱地擺了擺手，“算了，你別說了，我想聽聽心艾怎麽說。”
餘音剛落，二人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轉移到洛心艾的臉上。
洛心艾沉吟了片刻，終究還是下定決心，進而直言不諱地作出回應：“爸，媽……我想把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阿霖。”
聽她這麽一說，寧雪那毫無血色的臉頰總算是稍微的好轉了些許，她那微微泛白的嘴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沒有再說些什麽，算是默認。
有些力不從心地半蹲下來，把目光與莫正宏的保持平齊，洛心艾直視著他那雙疲態盡顯的眼眸，關懷備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爸，你還是趕緊起來吧，地上涼，萬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說完，她又牽強地扯動了一下唇角，揚起極其溫柔的聲調補充了一句：“我能理解你的想法，等阿霖醒過來之後，我會和他好好談談的。”
僅僅是一番簡短的話，卻足夠去撫平莫正宏那顆躁動不安的心，跪坐在地麵上的他這才終於在她的攙扶下支撐起發麻的雙腿，站起身來。
旋即，他無聲地拍了拍洛心艾的肩膀，欣慰地朝她微微頷了頷首。
雖然唐弈很可能坐不了幾年的牢，也還年輕，但於他而言，他終究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生骨肉，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進派出所……
盡管他很想去和二人解釋清楚，可莫燁霖此刻還在手術室裏，怎麽也不該現在說這些。
念及此，他到了嘴邊的千言萬語，最終還是都化作為一聲歎息。
因此，他隻能希望，洛心艾是真的能夠明白他的苦衷。
……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緩緩開啟，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麵色急切地從裏麵走出，迅速來到三人的身邊，開門見山道：
“病人已經徹底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是他失血過多，醫院的血袋很可能不夠用，所以……”
僅僅是餘音剛落，莫正宏和寧雪就異口同聲地回應了一句：
“抽我的
血吧，我是他父親。”
“抽我的血吧，我是他母親。”
語畢，二人又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然而還不等他們來得及做出最終選擇，洛心艾就毫不猶豫地勸說二人：“還是抽我的吧，我是O型血。
爸，媽，你們在這裏等著就好，我更年輕，多抽點血也不會有多大影響，很快就會恢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