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攤牌
又過了幾日，武定侯府終於迎回了它的男主人——武定侯蘇陶。
蘇陶雖年過不惑，卻依舊豐神俊朗，在他的身上既能看出文臣之禮，也能窺見武將之勇。
剛從宮裏回府的蘇陶看著自家冷冷清清的大門，一臉疑惑，他遲疑著後退了兩步，皺著眉頭瞧了眼匾額。
這是武定侯府沒錯啊，怎麽不見郡主和孩子們出來迎他呢？難道他們不知道？
雖然他是先行一步，騎馬回了京城，但是他一回京就去了皇宮，他在宮裏待了不短時間。按理來說，郡主就算再慢這時候也應該回府了。
莫非是府中出事了？
想到此處，蘇陶心中焦急，三步並做二步，走進了大門，接著他就被守在門口的吳管家一把拉住。
“老吳？”蘇陶看著攔在自己麵前的吳管家，心裏更加疑惑。
吳管家拉著自家侯爺走到一處無人角落，將蘇嫿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蘇陶越聽下去，心裏越一陣陣發寒。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姐姐，竟忍心毒殺自己親妹妹，其實說到底都是他的錯……
“老吳，今日真是多謝你了。”蘇陶感激地拍了拍吳管家的後背，大步走去了明珠堂。
“咳咳咳。”
吳管家被拍得咳了幾聲，等咳嗽止住，笑眯眯地摸起了自己的小胡子。
侯爺的身體還是這麽好呀。
蘇陶小心翼翼地踏入了異常靜謐的明珠堂，心裏五味雜陳。
一入正廳，蘇陶不敢與晉陽郡主對視，底氣不足地坐到了給他留出來的位置上。
蘇陶剛剛坐到榻上，晉陽郡主就麵無表情地隨手拿起了個茶杯，嘭的一聲擲了出去，杯子碎了一地，滿屋子的人沒一個敢動。
這是晉陽郡主給蘇陶的下馬威。
蘇陶倏地打了個寒顫，想扯個笑緩和下氣氛，卻發現自己連嘴角都彎不起來，隻好默不作聲。
“想必吳管家已經把事情跟你說清楚了，那我就不用再說一遍了。若是你執意要護著那兩個賤人，咱們就一拍兩散，和離便是了。”晉陽郡主說到最後，氣得渾身顫抖，但還是緊咬著牙說了下去。
在她心裏，最重要的便是這一雙兒女。若是蘇陶要護著蘇嫿和尚姨娘，她就是不要臉皮鬧到皇上麵前請旨和離，也要讓兒女們遠離那兩個蛇蠍婦人。
蘇陶閉了閉眼，從嘴裏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你放心，我定會給你和嫣兒一個交代。”
沉默片刻後，蘇陶長歎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讓尚氏搬去城外的莊子上居住，往後這武定侯府再不許蘇嫿入內，等今後找到機會我便立即與蘇嫿和尚氏斷絕關係。”
蘇陶其實也沒什麽好辦法，這種事情不好鬧開，更何況說不定楊國公府還會護著蘇嫿。而且就算告上公堂，這案子也不好審，想想就替順天府尹頭疼。
晉陽郡主仍然沉默不語，蘇嫣
側頭望了一眼自家母親，心中了然。
父親雖已經表態，可這樣的處置恐怕不是母親所期望看到的。幸好她已經與哥哥有了謀劃，倒也不在乎今日的結果。
反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既然沒有機會，那就創造機會。
蘇嫣與自家兄長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把他們私下的商量的計劃說出來。
兄妹二人離開明珠堂後，又一同到了粲然居繼續商議。
在蘇嫣走後，蘇易手持書卷坐在榻上，看著徐音為他縫製新衣，眼中滿溢著溫柔。
蘇易將目光移到手裏的書上，看似隨口一問：“你覺得嫣兒最近如何？”
徐音撫了撫還未完成的花紋，柔聲道：“小妹很好啊，平日不是在房裏看書，就是去英國公府看望大長公主和老國公。你怎麽想起問這些了？”
蘇易閉上眼睛，輕聲道：“有些奇怪。”
徐音抬頭看了一眼蘇易，目光疑惑，她沒發現蘇嫣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蘇易沒有回答徐音的問題，徐音見他不說話，知道他肯定又在想什麽事，沒開口打擾他，拿著繃子繼續繡著仙鶴花紋。
這件衣衫上的圖案是鬆鶴延年，徐音已經繡好了鬆樹，正繡到仙鶴的雙翼。
蘇易放下書卷，靠著榻幾，閉目沉思。
蘇嫣從粲然居出來後，心中稍定，甚至還有些許暢快，她十分期待蘇嫿暴露真麵目的那一天。
盡人事，聽天命。她與哥哥已經計劃了九十九，那剩下的一就要看老天爺的了。
恰好臨近午飯時分，因為大事將定而心情不錯的蘇嫣與小葵偷偷溜出了武定侯府，準備前去品仙樓滿足一下口腹之欲。
品仙樓一共三層，落座於瓊華街的東北角，樓前掛著彩色的燈籠，大門上頭掛著一塊匾額，上書“品仙樓”三字。
這三字是先皇所題，當時這品仙樓還未有多出名，隻是一座平常的酒樓。
有一日，先皇微服到此，對一道“九彩玲瓏盅”讚不絕口，還給酒樓留下了一幅墨寶。品仙樓因此聲名大噪，後來就逐漸成為了京城中數一數二的酒樓。
小葵看了眼品仙樓的側門，指著排得長長的隊伍，疑惑道：“他們這是做什麽呢？”
一名路過的大叔熱情解釋道：“品仙樓最近按照季節時令特製了一種糕點，極其好吃，不過這糕點每日都是限量的，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人排隊。”
小葵對大叔道了聲謝，與自家姑娘手挽著手，走進了品仙樓。
蘇嫣與小葵來到雅間，在熱情店小二的招待下，點了幾個招牌菜，又要了好幾樣點心。
菜品還要等一會兒才能上，蘇嫣隻得坐在一旁用手撐著頭發呆。
“姑娘，姑娘……”
小葵推了推正在發呆的蘇嫣，朝街上指了指。
蘇嫣走到窗旁，探出小腦袋一瞧，品仙樓門口的瓊華街被人請出了一條路
，正好可以讓馬車通過。
“這是哪家的夫人，排場這麽大？”小葵嘟囔道。
蘇嫣看了眼那輛外表普通的馬車和它兩側的護衛，覺得這馬車上坐著的應該不是普通人，甚至可能是皇族中人。
“唉，那不是秦公子嗎？”
小葵拉了拉蘇嫣的胳膊，指著一名騎在馬上的青衣男子說道。
蘇嫣朝小葵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襲青衣，長相俊美，果然是連清。
連清騎在馬上，覺察到一道熟悉的目光，側頭一望，看見了在品仙樓二層的蘇嫣，隨即朝著她點了點頭。
“姑娘，秦公子看過來了。”
蘇嫣看到連清的示意，出於禮貌，微微點了下頭。
等馬車過了瓊華街，店小二也將飯菜端了上來。
小葵與店小二閑聊時，談起了剛才的那輛馬車。
“小二哥，你知道方才那輛馬車裏麵坐的是誰嗎？”
“客官您問對人了。”店小二聞言笑得更加燦爛，“方才保護那輛馬車的其中一個侍衛，經常都來我們這吃飯，我跟他混得還算熟。”
店小二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他是禁軍裏的侍衛。”
接著店小二說起一件京城中人都知道的事。
“幾年前，皇上派宣王殿下陪著太後前去太青山祈福了。”
小葵還想再問清楚一點，卻被蘇嫣拉住了。
不宜在外麵多談皇家之事。
蘇嫣使了個眼色，小葵瞬間了然，拿出了點碎銀遞給了店小二。
店小二接過小葵遞過來的銀子，拱手道了聲謝，笑著離開了。
“再多我就不能說了，兩位姑娘您吃好喝好。”
店小二離開之後，小葵仔細想了一會兒，大膽猜測道：“姑娘，馬車裏坐著的是太後？”
蘇嫣頷首。
小葵又想到穿得與那些黑衣侍衛格格不入的“秦公子”，發出了一聲驚呼。
“那秦公子就是……”小葵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
“宣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