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小謹
皓月閣內，丹蘭皺著眉頭，攔在了蘇嫣和小葵身前。
“姑娘，最近百越那邊鬧事，京城氣氛正緊，萬一出事怎麽辦？您還是別出去了。”
蘇嫣換上出門穿的衣服，側頭安撫道：“丹蘭你不用擔心，小葵可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呢。”
小葵對自己充滿自信，拍著胸脯保證道：“就是，就是，我還是學過幾日拳腳功夫的，保護咱們姑娘可是綽綽有餘。”
“那我去跟郡主說一聲。”丹蘭懷疑地看了小葵一眼。
她更不放心了怎麽辦？
“不用了，我昨天跟母親說過了。”蘇嫣話音未落，就拉著小葵出了皓月閣。
直到蘇嫣和小葵走出了侯府大門，小葵才回頭看了一眼，開始質疑蘇嫣對丹蘭說的話。
“姑娘，你真的跟郡主說咱們今天要出門了？”
“當然……”蘇嫣故意頓了一頓，然後不加掩飾地說出了真相，“沒有。”
小葵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地說道：“姑娘……”
蘇嫣不以為意：“反正今日母親和舅母約好了去三清觀，才沒空管我。咱們隻要在母親到府之前回去就不會有事的。”
小葵小跑著追上蘇嫣，自顧自地嘀咕道：“我猜您就沒說。”
小葵一邊跟著蘇嫣往街上走去，一邊兩手結太極陰陽印向天作揖，祈禱三清天尊保佑自己和姑娘此行順利。
已過辰時，京城各家商鋪都開門迎客了。街道上滿是小販，各色吆喝充斥在路過的行人的耳中。蘇嫣和小葵難得尋到機會偷溜出來，自然是慢悠悠地挨個店鋪逛著。
蘇嫣心中甚是歡喜，前幾日她與連清約好了在奇物軒見麵。
這奇物軒是京城的最有意思的地方之一。它的東家原來是名仗劍走天涯的俠客，後來年紀大了便在京城安頓下來開了間鋪子，專門賣各地的珍奇異物。奇物軒裏不僅有大周各處的珍玩，還有西遼、北涼的稀罕玩意，甚至海外的東西也有不少。
因為奇物軒離武定侯府不算太遠，加之擔心坐馬車會驚動晉陽郡主，所以蘇嫣和小葵選擇了步行前去。
趁著小葵去賣糖葫蘆的時候，蘇嫣駐足在一位捏泥人的老人家麵前。
這位老人家的眼睛也不顧著攤位，隻盯著手上的活，一雙滿是皺紋的手靈活地擺弄著團泥巴，幾個手指飛快捏弄，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一個身穿異族服飾的小人兒就捏成了，臉上帶著一抹微笑對著往來行人。
小人兒身上的衣服與南越國的傳統服飾有些類似，蘇嫣若有所思。
她見老人家暫時停手，俯身問道：“老丈，這是哪裏的人？我怎麽沒有見過穿這種衣服的人？”
捏泥人的老人家憨厚一笑，又不知從哪裏捏出一塊泥巴，手也不停，卻也沒耽誤回答蘇嫣的問題。
“我那老婆子是當年從百越出來的，他們一族都是穿這樣的衣服。”老人家
說到一半，住了嘴，又無聲地張了張口，似乎是在忌憚什麽。
蘇嫣明白老丈是擔心百越之事太過敏感，最近又陡生風波，不好與外人多說。
大周成功拿下了百越之地後，隨之而來的是管理的難度。百越各族對待大周態度不一，至今有些部落仍有叛亂的意圖，讓朝中的大人們頗為頭疼。
“老丈安心。我隻是覺得服飾新麗，好奇而已。”蘇嫣安撫道。
老人家頷首，和藹地笑了笑，解釋道：“這是百越中仟越一族的服飾，與咱們大周自然不同。因我那老婆子是阡越人，我才會做哩。說起這個，她還說自己能算命呢。也不知道她今天做什麽好吃的等著我回去……”
算命是仟越一族的百年傳承。不過這與南越國的醫毒之術一樣，知道名頭的人不少，會的人卻不多。大部分尋常族人隻是知道一點皮毛而已，真要是讓他們來，估計隻能兩手一攤，無能為力了。當年她在南越時，曾聽婆婆提起仟越族自被攻陷後就全族隱居，不知去處了……
小葵見蘇嫣離開泥人攤後，一直呆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麽，不禁歎了口氣。
最近姑娘真是越來越喜歡發呆了，這可如何是好？
小葵刻意在蘇嫣眼前晃了晃她的小胖手，喚道：“姑娘？姑娘？”
“沒事……”
蘇嫣正想安撫小葵，突然看見一名小男孩趁著人多從小葵身邊擠了過去，伸手摸了一把小葵掛在腰間的錢袋。
蘇嫣沒來得及抓住小男孩，隻好先讓小葵檢查一下錢袋。
小葵聽了自家姑娘的話，趕忙解下荷包，數了數散碎的銀子，卻發現所有的錢都在，連一枚銅板都沒丟。
蘇嫣與小葵對視一眼，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疑問。
既然錢沒丟，那剛才的小男孩是在幹什麽？
不過雖說錢沒丟，但還是找一找他為好。聽府裏的下人們閑來聊天時提起，京城裏有些乞丐混混專門強迫流浪的小孩子去偷錢，沒偷到的話還會挨打。
她方才無意間發現小男孩的衣服雖然有些髒舊，脖頸間卻繞著一根細繩，中間似是串著一枚玉佩。
他應該還沒跑多遠。
蘇嫣剛想帶著小葵去打聽男孩的下落，就見他“落”在了自己麵前。
蘇嫣抬頭一瞧，一名青衫男子走了過來，在他身後還有一名玄衣男子。
二人正是連清和趙凡。
“九哥！”蘇嫣高興地打招呼。
連清笑著點了下頭。
蘇嫣回以一笑，將目光轉移到了男孩身上，她半蹲下身與男孩平視。
男孩有著一雙清澈的眸子，這不該是一個小偷所擁有的眼神。
昨夜下過一場雨，如今走在路上還能感受到絲絲寒風的吹拂。這名男孩隻穿著一件單衣，看起來很舊卻並不破爛。瑟瑟寒風凍得他的身體微微發抖，但他是仍然堅持挺直脊背，唯一能看出他心虛的地方
，就是他一直耷拉著腦袋不敢與蘇嫣對視。
他在偷竊被抓後依然鎮定自若，說明他認為自己問心無愧，畢竟他最後沒有動手。這實在不像是個乞兒的表現，倒像是個落難的世家公子。不過，那些世家的驕公子們恐怕沒有他這樣的骨氣和定力。
如此看來，他很大幾率是受人脅迫才這樣做，看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身後應該沒有人跟著，或者是連清他們動手太快，那些人沒來得及反應……
蘇嫣與男孩平視，柔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低頭小聲說道：“小謹。”
沒說全名，看來他的警惕心很強。
“你為什麽要偷錢袋？”蘇嫣又問道。
小謹沉吟許久，緩緩解釋道：“我住在破廟裏有一群人讓我們去偷姑娘們的荷包。”
果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