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師兄
等這場莫名其妙的宴會結束之後，蘇嫣和連清並沒有再去別的地方閑逛，而是徑直回了蘇府。
蘇嫣坐在榻上，托著腮歎道：“今天可真是奇怪啊。”
連清端著衝好的茶走過來，聽見了蘇嫣的喃喃自語，嘴角微翹，他將茶杯斟滿後，在榻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蘇嫣側頭望向連清，語氣疑惑道：“他把我們拉進去定是有所求，可他求的是什麽呢？”
“線索太少，不好猜。”連清言簡意賅地說道。
蘇嫣輕輕歎了一聲，心裏雖有些失望，但也是十分讚同連清的話。
“不過，說起韓家這位老爺，我倒是想起件事。”連清忽地說道。
蘇嫣抿了口茶，追問道：“什麽事？”
“當年我在毫州遊曆時，曾聽聞過他的故事，他在當地有個‘笑財爺’的諢號，據說為人心思縝密行事老成，在那邊很吃得開，後來不知怎麽離開了。”
“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蘇嫣挑眉道。
“我又不是你。”連清笑著打趣了蘇嫣一句，見她別過了頭，忙又解釋道，“當時我跟師哥見他家的祖宅雖位於城中最繁華的街上，卻破舊不堪，像個鬼屋一樣，所以心生好奇，打賭誰先查清楚就可以讓對方請客頓飯。”
“師哥？”蘇嫣好奇問道。
連清一愣，“我沒說過嗎？”
蘇嫣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連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似乎是在為自己的疏忽而懊惱。
“就是樂疏籬。”說起這位鼎鼎大名的師兄，連清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蘇嫣覺得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皺著眉頭想了一圈，最後想起了前幾日剛買的那堆話本中似乎就有一本是專門來寫這位樂大俠懲奸除惡的故事。
但那話本寫得很假，說什麽樂大俠在身中數箭的情況下一人殺退幾百刺客，然後就暈倒在地被一位路過的姑娘撿回了家，隨後二人就墜入愛河。這種老套的故事看著就像是假的，有哪家的姑娘會在大半夜去樹林裏，而且還能在一片血海中準確找到了唯一一個能喘氣的人。
蘇嫣看多了此類故事之後就不怎麽喜歡了，這本話本在她看來不過是新瓶裝舊酒，沒什麽意思，所以她翻了兩頁就扔下了。隻是沒想到故事裏的主人公竟然是連清的師兄，而且看起來他們兩個關係還不錯。
蘇嫣抬眼望了下微微蹙眉的連清，他好像是在糾結？
“怎麽了？”蘇嫣好奇地問道。
連清微微搖了下頭，他其實沒什麽，隻不過想起樂疏籬這位“好師兄”起來，心情有點複雜。
說起來，除了蘇易這位從小到大一直有著聯係的好友之外，也就隻剩下樂疏籬這位師兄時不時地記掛著他。
隻不過他真的有點……
討厭。
畢竟除了他之外，誰會把個剛學武功不久的人扔進有著老虎毒蟲的山洞裏，還口口聲聲說是
真實磨練。
思及過往，連清不由扶額，但嘴角卻一直翹著。
蘇嫣對連清倒是很了解，見他如此表現，就大略猜到他對這位師兄的感情應該比京城那些名義上的“皇兄”深多了。
蘇嫣彎了彎眉眼，給自己添了杯茶。
雖然她能猜到一些，但事情還是問清楚的好。
“你跟我說說以前的事吧。”蘇嫣認真地說道。
連清點了點頭，沉默了幾瞬後，輕聲道：“我和祖母在太青山下的別宮住著的時候，祖母不知從哪裏請來了已經歸隱的望山先生，當時師哥也跟著師父一起來了。”
蘇嫣對此有些驚訝，她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太後請了先生教導連清，卻不知他的老師竟然是望山先生。
望山先生出身武林世家，自幼習得武藝，水平甚高，又是少年成名，未及弱冠便中了狀元，可謂是當時一等一的才俊，但後來不知怎麽突然辭官歸隱了，之後便無人見過他了。
沒想到太後竟然認識他，而且看起來私交不錯。不過仔細算起來的話，他確實可能與太後有所交集，畢竟時間對的上。
連清繼續說道：“師父來了之後，祖母就將原來的先生都辭了，讓我隻跟著師父學就是。”
蘇嫣默默頷首。
那就怪不得連清的武功文采都這麽好，望山先生本就是驚才豔豔的人物，教出來的徒弟自然不會錯。當然，這也是連清有天分的緣故。
連清頓了頓，有些別扭地說道：“就是法子不怎麽樣。”
蘇嫣歪頭，好奇地看向連清。
連清垂下眸子，麵無表情地訴說著少時的“慘痛”經曆，什麽半夜裝鬼鍛煉他的膽子，讓他跟天上飛的老鷹比速度，拿廚房裏的辣椒醬裝血嚇唬他，結果被他反嚇回去吃了一大口辣椒醬瞞屋子找水等等，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惹得蘇嫣笑得不行，她原來還以為望山先生是個正經嚴肅的人，沒想到倒是她先入為主了。如此看來，在這樣的環境之中長大，連清還能如現在這般雅正可是真不容易。
蘇嫣雙手捂著嘴偷笑，連清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溫柔。
過了一會兒，蘇嫣好不容易停了下來，為了不再惹得自己大笑，忙轉移話題道：“是你自己要去遊曆的？”
連清搖了搖頭，答道：“是祖母提出讓我去外麵看看。”
因為當時百越之地又有動亂，他們雖不在京城，但也聽到了些流言蜚語。太後正是出於此等考慮，才主動開口讓連清離開太青山。更何況身為男兒，多出去走走長長見識，總比偏居一隅的好。
連清自然明白祖母的苦心，再加上他也有出去闖闖的意思，便沒有拒絕，而是收拾行囊與師兄一同離開了太青山。其實如果祖母不說，他怕是也會主動提出的。
那兩三年，他幾乎哪裏都去過，一開始是和師哥在江南那邊打轉，
後來師哥有事離開了，他就一個人去了北邊，大周之內除了最西邊的武州他沒去過之外，其餘的地方他都去過，隻不過停留的時間有長有短。
最後他準備回太青山的時候，半路在洛州遇到了武定侯。在答應了幫忙送部分證據回京後，他就讓禁衛告訴祖母他要回京一趟，沒想到祖母說幹脆一起回去。然後他就獨自一人來到了京城，結果意外遇到了某個小姑娘。
連清含笑揉了揉蘇嫣的腦袋，說起來，他其實也挺幸運的，上有祖母庇佑，下有好友相伴，最重要的是還有個小姑娘願意陪著他過一輩子。
連清看著認真聽他說話的蘇嫣，嘴角的笑意變得更深了。
與此同時，蘇府的另一邊，蘇紳正在與心腹小廝說起中午韓家老爺辦的那場宴會。
小廝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稟報完畢後，有些遲疑地說道：“公子，中午的時候王爺和王妃娘娘也在鼎樂樓。”
蘇紳瞬間皺起眉頭，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王爺和王妃娘娘是要去咱們的寶德樓用午飯的，正好路過豐旋街，韓老爺一眼就瞧見了，從鼎樂樓門口追了好一會兒才喊住，說了半天，才把王爺和咱們家娘娘給‘請’進去了。”小廝撇了撇嘴，眼中滿是不屑。
聽了小廝的話後，蘇紳倒是對此沒了過多的介意，畢竟身為宣王親戚的是他，又不是韓家那個虛偽的老頭。
至於韓家那老頭幹嘛要拉王爺和小姑姑去鼎樂樓，八成是為了混個眼熟吧，不過這事還是得多留意才是。
思及此處，蘇紳囑咐心腹道：“這兩天多派點人手過去盯著，一旦有任何動靜，立即過來稟報我。”
“是。”小廝領命道。
接著，小廝又說起宴會的事，“聽說韓家那邊要拉著這次參加宴會的所有人一起做這筆生意。”
“他倒是會做人。”蘇紳嗤笑一聲，“拱手讓利這事，韓老頭可不會輕易做，定是這次的生意太大他一個人吞不下，所以才‘屈尊降貴’地帶其他人一起來。”
“咱們要不要去見見那位賈老爺？”小廝提議道。
蘇紳思慮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道：“先不去了，等過幾日看看再說。”
蘇紳頓了頓，又囑咐道：“你派人先接觸一下他身邊的人，看能打探出什麽來。”
“是。”小廝抱拳應道。
說完了正事，蘇紳轉而問道：“散華綾送去嫋嫋那了嗎？”
小廝笑著答道：“公子吩咐了之後，我就讓人把布料都送去小夫人那了。”
因為蘇紳待燕嫋嫋與其他姨娘格外不同，平日裏非常寵愛不說，還讓她代管家裏大小事宜，所以底下的人都稱呼她為“小夫人”。
蘇紳對這事倒是樂見其成，隻是燕嫋嫋有些不適應，幾次讓他們改口，最終還是蘇紳說這樣叫很好，燕嫋嫋才沒有再提了。
蘇紳知道自己的心意送去了之後，十分滿意，輕輕點了下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