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賈是假
連清回到蘇府後,與蘇嫣說起方才在曾家客棧看見蘇紳的事。
蘇嫣低頭蹙眉,同樣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他去哪做什麽?”
“我去問過掌櫃的,那個房間就是上次咱們見的那位賈老爺的。”連清答道。
“莫非蘇紳也是去談生意的?”蘇嫣歪頭猜測道。
連清頷首道:“應該是。”
“他們這來來去去地打擂台也不嫌煩。”蘇嫣自顧自地嘀咕道。
連清笑了一下,說道:“若是有利可圖,自然不會厭煩。”
蘇嫣點了下頭,沒再談這事,轉而說道:“咱們什麽時候送信回去?”
自從連清鬆口答應讓蘇嫣一起去南越之後,他們兩個商量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一起寫信回京,兩個人一起“貪玩”總比一個人獨自擔責任要強。
蘇嫣對此並未說什麽,她知道連清不會鬆口,這是他的堅持。
“現在寫?”連清挑眉道。
“也成。”蘇嫣輕輕頷首,“這信可得認真寫,不能留給他們任何一個拒絕的機會。”
連清聞言彎了彎唇角,隨即也開始思慮自己怎麽給陛下寫信可以不被駁回來。
另一邊,韓家老爺和蘇繽正坐在廳中賞花飲茶。
韓家老爺指著廳下麵的一盆紅花,笑著說道:“這杜鳴花是光兒特地讓人從毫州送回來孝敬我的。”
韓永光是韓家老爺的獨子,如今正在自己父親的帶領下,嚐試著接手韓家的生意。
韓家老爺特地讓管家換了個大花盆,還將他擺在了最顯眼的地方,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喜歡這株杜鳴花。
韓家老爺精神奕奕,反觀蘇繽就有些心不在焉,他抿了口茶,隨意附和韓老爺道:“是挺好看的。”
接著蘇繽轉而問道:“大公子快回來了吧?”
韓家老爺笑著點了點頭,“昨天寫信回來說已經到了奉縣,過不了幾日,他就能回舒陽了。”
“想必大公子此行收獲頗豐。”蘇繽道。
韓家老爺擺了擺手,“他還太年輕,這趟能把我談成的生意給維護好就不錯了。”
話雖如此,但從韓家老爺滿麵紅光的樣子就能看出,他對這個獨子寄予厚望。
蘇繽扯了下嘴角,又隨意恭維了兩句。
韓家老爺說起自己的兒子頓時滔滔不絕,誰都能從話裏聽出來他是明貶暗褒。蘇繽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裏的茶杯,對韓家老爺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這時,韓家的管家走了進來,弓腰稟告道:“老爺,蘇紳去了曾家客棧。”
蘇繽眼睛刷得一亮,身體下意識繃直了。
他等的就是這個!
韓家老爺聞言也頗為歡喜,興奮地拍了拍手,起身踱步道:“等晚上再把老賈叫過來。”
“是。”管家領命出去。
蘇繽笑著說道:“在下先恭喜韓老爺了。”
韓家老爺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還沒到時候,蘇紳那小子現在不過是剛上鉤,
要想徹底弄垮他還早著呢。”
蘇繽嘴角微勾,“不遠了。”
韓家老爺拍了拍蘇繽的肩膀,笑著說道:“晚上留在這吃飯,咱們一塊見見老賈。”
“好。”蘇繽點頭應下。
天色徹底暗下來後,韓家的管家悄悄帶人去了趟曾家客棧,將賈老爺接到了韓家一同用晚膳。
韓家老爺舉起酒杯,隨意地祝了一下,笑眯眯地說道:“老賈,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韓老爺您這是說的哪裏話?”賈老爺忙起身回禮,笑著奉承道,“當年要不是您出手把我從牢裏撈出來,現在我還被關著吃牢飯呢,哪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
“別這麽說,咱們兩個認識多少年了,如此客氣豈不是生分了?”韓家老爺把站著的賈老爺又按回了座位上。
旁邊的蘇繽冷眼瞧著他們一來一往,輕聲冷笑,自顧自地飲起酒來。
這個“賈老爺”確實是從代州來的,但他不是和韓家老爺做生意的那個大富商,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當年他在毫州斂財斂得太凶,無意間得罪了一名頗有勢力的官員,那名官員抓出了他賄賂官吏的證據,將他丟進了監牢裏。最後是他家裏人托了韓家老爺的關係,才把人給救出來,後來他就拖家帶口的去了代州。
蘇繽瞥了點頭哈腰地賈老爺一眼,輕笑一聲,繼續喝酒。
前段時間,韓老爺想出了條妙計,說要引蛇出洞,徹底解決了蘇紳,順便幫他報了綠碧之仇。
當然,韓老爺肯定不會這麽好心地特意幫他,他們也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他想向蘇紳報仇卻沒有門路,韓家老爺則是想扳倒蘇紳獨吞舒陽城的生意,他們二人目標一致,可謂是一拍即合。
這次韓老爺設下的圈套,是想讓蘇紳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從代州來的人是假的,但生意確實貨真價實的。這樁生意是去年賈老爺到代州談好的,隻不過今年才開始正式合作而已。
但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事情是在瞞著他,不過這也沒什麽,隻要能報仇,他不在乎用什麽手段,更不在乎方式方法。
“蘇繽。”
韓老爺的一聲呼喊,讓蘇繽從神遊中脫身出來,他抬頭望向韓家老爺。
韓老爺笑了笑,問道:“你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沒什麽。”蘇繽搖了搖頭,隨口說道,“瞧這天色怕是晚上又要下雨了。”
韓家老爺眯了眯眼睛,沒有追問,而是順著蘇繽的話說道:“是啊,大雨馬上就要來了。”
接著,他轉頭看向賈老爺,笑眯眯地叮囑道:“老賈,我跟你說的事情,你可一定要記住啊。”
“當然。”賈老爺拍了拍胸脯,一口應下,“我都記在心了,您就瞧好吧,我保證把那小子的把柄給您拿回來。”
“哎。”韓家老爺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右手搖晃了下杯中的酒
,心情似乎很不錯。
等賈老爺走後,韓家老爺和蘇繽繼續坐在廳中喝酒。
“要是宣王他們不來就好了。”韓老爺抿了口酒,突然歎道,“他們在這,我這裏難免有點不安穩。”
蘇繽垂眸盯著杯中之酒,默不作聲。
目前應該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換信的事,原來他是想借此事讓武定侯府那邊看看蘇紳在舒陽城的所作所為。若是他們是有良心的,自然會出手收拾蘇紳,但若他們選擇包庇,其實他也沒什麽辦法。
這是他的無奈之舉,畢竟綠碧已經去世幾年了,他卻一直沒有辦法給她報仇,所以隻好出此下策。
他也不過是走投無路,賭一個可能罷了。
畢竟蘇老太師可是出了名的剛正清直,如果是他還在世,定不會包庇蘇紳,武定侯好歹是蘇老太師的兒子,應該會有些骨氣。
不過他沒想到韓老爺竟有了對付蘇紳的計策,可是當韓老爺找到他的時候就有些晚了,信都已經被送去京城了,他總不能再讓人追回來。不然,那就成了打草驚蛇了。
韓家老爺對此全然不知,他給自己斟滿了酒,繼續說道:“其實他們在這也好,等證據擺到麵前,他們礙著臉麵,也不會太過包庇蘇家,說不定還會‘大義滅親’,把自己給摘出來。到時候我再請朱大人使把力,把這事給釘死了,蘇紳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想到以後舒陽城的生意都得姓韓,韓老爺頓時樂得美滋滋的,酒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往嘴裏送。
坐在他身邊的蘇繽嘴角冷笑,他心裏清楚韓家老爺和蘇紳都是一丘之貉。
蘇紳是躲在武定侯府和蘇老太師的名頭下,這位韓家老爺則是與京城的汝宏伯府來往過密,據說他的幼妹嫁給了汝宏伯府四老爺做妾室。
若不是為了報仇,他才不會與這等利益至上的人打交道。
翌日,蘇嫣和蘇繪的夫人在園子裏散步,碰巧遇到了正站在石榴樹下發呆的燕嫋嫋。
蘇嫣眼尖,瞧著燕嫋嫋眉頭緊蹙,完全沒有了上次見到她時的淡泊沉靜,以為她遇到了什麽難事,正要開口之際,卻被蘇繪的夫人搶先一步。
“嫋嫋,發什麽呆呢?”蘇繪的夫人笑著過去拍了下燕嫋嫋的肩膀。
燕嫋嫋愣了一下,隨即回頭望去,見是蘇嫣二人,忙行了個禮。
“我就說多出來走動走動對你身子有好處,你看這臉色都比以前好些了。”蘇繪的夫人與燕嫋嫋似乎十分熟撚,口吻也很是親切,“這幾日雖天熱,但避著午後出門逛逛還是可以的。”
“是。”燕嫋嫋又恢複了往常的寧靜柔順,好像飽含憂愁的那一幕是蘇嫣的幻覺。
蘇嫣垂眸淺笑,沒有再提及方才的事。
誰沒有難過的時候呢,有的人喜歡與人分享,有的人偏愛自己消化,彼此勉強不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