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準與不準
回到王宮後，二人各自去換了衣服。
當蘇嫣來到重華宮時，連清又在發呆。蘇嫣默默搖了搖頭，吩咐侍者將夜宵擺到桌上。
這是小葵提前讓廚房準備的，就是擔心他們在外麵逛了許久肚子會餓。
待夜宵擺完之後，蘇嫣揮了揮手讓侍者都退下去，她則走到榻旁晃了晃還在發呆的連清。
“宣王殿下，吃夜宵了。”
連清恍然，側頭看了一眼蘇嫣，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蘇嫣知道連清在想什麽，曲鹿的話確實很刺人，尤其對於連清來說。
“或許，百越之人永遠都無法與我們相互理解。”蘇嫣輕聲說道。
她故意說出了最壞的結果。
連清沉默了半響，低聲道：“會的。”
隻是需要時間。
或許是十年，又或許是百年，甚至於上千年……
但終有一天會變成他們夢想中的樣子，畢竟他們身上有著一樣的血脈。
百越之地原也屬於大周，是在百年前的應朝紛亂之際，一名叫做甘焦的人帶著一些人揭竿而起建立的，之後才慢慢發展起來。此後不久應朝再次中興，但礙於種種原因未能收複失地。
後來甘焦等人的後代自稱越族，以立國為恥，故而恢複了數百年前的部落製，推舉族長來領導大家。
又過了幾十年，越族內亂，分裂為了近百個部落。直到多年前昭元帝下令攻打百越之地，它才終於得以匯合。
其實，歸根究底都是同樣的人。
“既然現在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不如等吃飽了再想？”蘇嫣再次提議道。
這次連清沒有拒絕，與蘇嫣一同入了座。
“說起來入夜之後，我就隻吃了三塊點心，現在確實有些餓。”蘇嫣看著滿桌的菜品，隨口說道。
連清彎了下眉眼，“也不知道是誰纏著我買了一堆吃的，結果就咬了一口，其他的都留給了我。”
“我那不是心疼你嗎？”
“哦？”連清挑眉看向蘇嫣。
蘇嫣輕咳了幾聲，討好似的夾了連清喜歡的菜到他的碗中。
“吃菜，吃菜……”
離克知城六百裏遠的一座山中，兩名穿著仟越族服飾的男人坐在山頂的祭壇中央，感受著周圍的靜謐。
仟越族長閉著眼睛，高深莫測地說道：“我感應到了上天的旨意。”
坐在他身邊的仟越長老睜開眼睛，望了他一眼，淡淡道：“這已經是你今天說的第七回了。”
仟越族長語氣鄭重，“這次是件大事。”
“第五回。”仟越長老毫不在意地淡然說道。
族長歎了口氣道：“星宿告訴我，天下要變了。”
“這天下每日都在改變。”仟越長老毫不留情地反駁道。
仟越族長搖了搖頭，“這次不一樣。”
這話是他今天第三次聽到了。
仟越長老扯了下嘴角，沒有再拆台，攤上這麽一個族長兼好友，他委實有點心累。
“外麵可都傳你算
的不準。咱們不說其他的，就說當初咱們兩家生孩子的時候，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說是一男一女的，還定下了娃娃親，結果最後咱們兩家生的都是女兒。”
仟越族長擺了擺手道：“我那不是一時疏忽嘛，再說了我還是有算準的時候呀。比如每年莊稼什麽時候該收，雨水什麽時候會來，我不都算得挺準的嗎？”
這些但凡下過地的人都能根據經驗猜上一猜！
仟越長老哼了一聲，道：“你要真能算準，就趕緊幫我算算井虎那小子什麽時候能開竅，跟我的寶貝嵐兒成親，我還等著抱外孫呢。”
“你自己不也會嗎？”族長挑眉道。
長老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不是不如族長你道行深嗎？”
仟越族長嘿嘿兩聲，讚同道：“也是，那我就給你算算啊。”
半個時辰後，仟越族長睜開了眼睛，搖頭晃腦地說道：“虎子和嵐兒是命裏注定的姻緣，定會喜結連理。”
“我是問你時間。”長老忍不住地提醒道。
族長輕咳兩聲，繼續裝聾作啞地答道：“婚後會有一子兩女，可謂是幸福美滿……”
長老深呼吸了幾次，才終於平靜下來。
他才不跟聾子一般見識。
“老晉啊，我還算出你的私房錢被弟妹被發現了。”仟越族長歎了口氣，伸手拍了下長老的肩膀。
長老懷疑地眼神看向了族長，“是不是你說漏嘴了？”
“真不是，是我算出來的。”族長麵露無奈。
“我不信！”長老撇了撇嘴，“上次你也是這麽說，結果被我發現是你喝醉了告訴嫂子，然後嫂子又告訴我家夫人的。”
族長笑眯眯地說道，“上次是上次嘛，我總能算準一回的。”
長老實在忍無可忍了，大聲吼道：“覃伯虔——”
“我真的是算出來的，不信你回家看看……”
“別不相信嘛……”
“你要是再不回去錢可就一分都沒了……”
隨後，仟越族長捋著胡須，笑眯眯地看著自家好友狂奔下山。
他這還不是相信了嘛。
另一邊的氣氛可就不怎麽好了。
靳覓芝出門時，作為兄長的靳戌再三囑咐讓她不要惹出什麽亂子來。結果夜裏府衙的人突然讓他過去一趟，他這才得知自家妹妹又犯了老毛病。
他隻得先把靳可幾人領了回去，再讓人去找還在外麵遊玩的靳覓芝。
“可兒，你沒事吧？”靳戌皺著眉頭，滿懷關心地看向靳可。
靳可頗為冷淡地說道：“沒什麽。”
“你同我說的事，我已經勸過父親了。隻是他生性謹慎，肯定要好好斟酌之後才會做決定。不過我看過你送來的計劃了，很完美，相信再過不久父親就會同意的。”
靳戌頓了頓，又道：“覓芝平時脾氣不好，但你也別太介意，她從小嬌養慣了就那性子，你不理睬就好了。”
靳可垂眸不語，沒有答
應也沒否定。
靳戌以為靳可聽進去了，便不再說這事，而是微笑著提議道：“咱們兩個這幾年未見，也該好好聚一聚了。這次出來的匆忙，不如等拜見完宣王夫妻，我就帶你去旁邊的蕪辻，那的水產特別好吃……”
“不必了。”靳可十分冷淡地拒絕了靳戌的提議，“若是無事，我就去睡了。”
靳戌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既然你累了，就趕緊休息去吧，等明日咱們再說這件事。”
話音剛落，靳可就禮貌地衝靳戌點了點頭，幹淨利落地轉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別看了，人都走沒影了。”
靳戌回頭看向了剛剛回來的靳覓芝，他故意板起臉，說道：“覓芝，你又胡鬧了。”
被人找回來的靳覓芝已經從下人處知道了叫她回來的原因，她心裏篤定自家哥哥舍不得懲罰她，所以表現十分尋常，一點也沒有知道自己錯了的樣子。
不過兩三個回合，靳戌就敗下陣來，無奈地說道：“覓芝，這裏是克知城，不是咱們的斤佶，再說了，咱們明日就要去王宮，你好歹收斂一些。這種在大街上搶人的事，回斤佶再做也不遲。”
靳覓芝玩著垂在胸前的兩條辮子，隨口說道：“可是斤佶沒有那般俊俏的男人啊。”
“再好看的男人也沒有家族和你自己重要，更何況那還是個大周人。”靳戌“苦口婆心”地勸著自己這個任性的妹妹，最後好說歹說才讓靳覓芝答應不在克知城裏鬧事。
“行吧。”靳覓芝不太樂意地點了下頭，就算是應下了。
接著她又看了眼靳可離開的方向，撇嘴說道：“哥，你平時也別太對靳可太好了，適當地冷落她一下，讓她知道你的耐心是有限的，她就不會這麽有底氣地吊著你了。”
“有用嗎？”靳戌有些遲疑。
“聽我的沒錯。”靳覓芝非常自信地答道。
靳戌抿了抿唇，“可是她過不了多久就要走了，我有點舍不得。”
“大周有句話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哥，你得狠得下心。”靳覓芝勸道。
靳戌仍然遲疑，“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靜一靜。”
靳覓芝見靳戌執著，故而沒有再勸，哼著小曲回房休息了。
靳戌望著靳可房間所在的方向，默默歎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