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真與假
夜幕降臨，蘇嫣正坐在梳妝台前卸下身上的首飾，連清站在她身後，手裏拿著一把木梳，似乎是在等著幫蘇嫣攏頭發。
“今日我出門看見姬詠跟蹤著一個人進了恭王妃名下的藥鋪。”蘇嫣道。
連清梳發的手一頓，挑眉道：“恭王？”
蘇嫣蹙眉道：“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連清順著問道。
“就算是西遼要與恭王有所勾結，也不能做的這麽明顯吧。”蘇嫣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連清輕笑了一聲，伸手點了下蘇嫣的額頭，“如此明顯自然是做給人看的。”
蘇嫣還是有點想不明白，又道：“恭王無權無勢，西遼方麵就算要找人合作，他應該也不是最佳人選。”
連清搖了搖頭，“這可未必。”
“西遼內鬥頗烈。這次提出要派使團過來的是西遼的大皇子，說服姬詠前來的卻是二皇子。使團來京，禁衛必然在暗處盯著，他們今天演這麽一場螳螂捕蟬的戲，怕是另有目的。”連清淡淡道。
“這麽說此事是與西遼內鬥有關了？”
蘇嫣剛明白了一點，接著又有了新的疑問。
“姬詠的身份容易暴露，他當螳螂去追蟬自然最合適，但是那隻黃雀又是何人呢？”
連清笑著摸了摸蘇嫣的頭，“等等看就知道了。”
若此事隻是西遼內部爭鬥，鬧大了禁衛自然會收到消息，但若真的與恭王相關，想必宮裏也會有動靜。
他們知道的太少，隻能胡亂猜測，想要知道真相得繼續等才行。
正當二人剛放下床帳，準備入睡時，門外傳來了一陣緊急的敲門聲。
“姑娘！王爺！”
是小葵的聲音。
她下意識都把姑娘喊出來了，想必是有非常要緊的事。
蘇嫣和連清對視一眼，趕緊起身打開了門。
小葵一臉焦急，把手裏的信遞給了蘇嫣，“方才驛站送來的，說是從邠州快馬送回來的急信，指名要給王爺。”
邠州？
是樂疏籬和晚花的信？
蘇嫣接過信，趕忙拆開與連清同看。
北涼攻城！
前幾日不是剛定下了婚約嗎？
“是任鐸。”連清看完信後，語氣十分確定地說道。
蘇嫣喚來一名小廝，道：“去侯府看看，父親是否進宮去了。”
既然樂疏籬的信來了，想必禁衛那裏已經收到消息，陛下應該會召人進宮商議
過了一會兒，一名小廝回來稟報道：“武定侯下朝後便留在了宮中，至今未歸。”
看來宮裏早就知道了此事，但一直沒有把消息放出來。
蘇嫣坐在榻上，輕聲道：“兩國婚約已定，北涼紀王都還沒走，現在與大周撕破臉皮，看來任鐸真的是走到了絕處。”
“如今紀王離國，北涼都城隻有太後和小皇帝，任鐸若是要推翻北涼皇帝，此時動手倒也算是個不錯的時機。而且他手上有不少人，足夠分兵兩路，一
路阻止邠州出手相幫，一路前往涼都。”連清冷靜分析道。
蘇嫣頷首，與連清一夜未眠。
天亮以後蘇嫣打了會盹，再醒來時，連清已經去上朝了。
連清走後，蘇嫣得知身在邠州的信王出了事，至今重傷未醒。她聽聞以後連忙趕去了信王府，等到了信王府，才知道鄭韞已經進宮去了。
蘇嫣在長史的挽留下，在信王府待到下午，終於等到了鄭韞回來。
鄭韞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她見到蘇嫣後，開口說了一句，“我要去邠州了。”
蘇嫣蹙眉，“陛下答應了？”
鄭韞點了點頭，“昭貴妃幫忙求的情。上次他出征我沒去，這次他萬一出了什麽事……”
鄭韞流著淚哽咽道：“我想陪著他。”
蘇嫣安慰了鄭韞許久，直到天都黑了才返回位於報慈巷的宣王府。
蘇嫣剛踏入和鳴堂，一眼就看見了坐著的連清，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就知道他也是剛回來。
“信王的事你知道了？”蘇嫣問道。
連清緊皺著眉，點了點頭。
“他如今情況如何了？”蘇嫣又問。
連清搖了下頭，“說是受了重傷，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具體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這樣就不錯了。”蘇嫣鬆了口氣。
“不過信王是怎麽受傷的？”
信王雖說是派去幫葉將軍的，但葉將軍應該不會派他做太過危險的，而且邠州也並未傳來大敗的消息，連樂疏籬的信裏都說葉將軍反應神速邠州傷亡不大，所以信王究竟是怎麽被重傷的？
因為鄭韞情緒很不好，所以蘇嫣並未詳細詢問，以免又惹起她難過。
說起此事，連清眉間更愁了，他歎了一聲道：“老十將敵人打退後，他不顧阻攔帶兵出去追逐，結果被射中了左胸。”
蘇嫣聞言，也不知該說什麽，隻能和連清一同沉默。
想必等信王醒來以後，他會對窮寇莫追的道理有深刻感悟。
“北涼紀王現下已然啟程回涼都了，陛下也已經下了聖旨令葉將軍協助紀王，還讓饒州和登州派兵增援邠州。”連清徐徐說道。
“也不知道涼都的太後和皇帝能不能撐到紀王帶兵馳援的那一日。若是成了，貞敏公主嫁過去想必會過得更好些。若是不成，倒也不錯，反正隻是定了親公主還沒去北涼。”蘇嫣托腮道。
連清看著燭光下的蘇嫣，彎了彎嘴角，伸手揉了下蘇嫣的腦袋。
他的阿嫣可真可愛。
又過了一個多月，邠州事態平穩，北涼大將軍任鐸也被打的落花流水，逃去了極北之地。紀王派了自己手下去追，昭元帝便讓大周軍隊都撤了回來。
其實若是大周趁此機會攻打北涼倒是也可以，好在昭元帝是個很有道德的帝王，並沒有這麽做。
但說實話，昭元帝其實打過這主意，但是被蘇陶這個兵部尚書還有其他大人給勸了回去，
所以才沒動手，主要是底子不夠，而且時機不太對。
北涼人對大周此舉倒是讚賞有加，不光朝廷方麵彼此往來親密，就連民間都變得和善了許多，聽說邠州那邊的通商互市辦的風風火火。
這次出手幫忙，給戶部足足賺回來了千餘箱金銀，戶部尚書樂的不行，隨口就把兵部買馬和工部修壩的事給應下了。
諸事順利，京城也開始進入了準備過年的熱潮之中。
年節宮宴，蘇嫣和連清自然要去。
聽著樂師的演奏，蘇嫣有些覺得無聊，鄭韞已經去了邠州，阮書綺又隔得有些遠，她沒人聊天了，隻好拉著連清說些閑話。
連清無奈一笑，也知道蘇嫣無聊，十分配合的陪她聊天，惹得旁邊的景王一陣打趣。
站在連清身後小太監看了一眼上麵，麵露焦急，不自覺地握緊了手裏端著的酒壺，接著他俯下身子低聲說道：“宣王殿下，您喝的有點多了，要不要出去透透風？”
蘇嫣挨著連清坐，自然也聽見了，她聞言一愣，看了眼連清的酒杯。
她記得自家乖郎君今晚才喝了一杯吧。
自從上次連清被景王拉著在不飲閣喝的爛醉，回來吐得不行，她就不讓他多喝了，連清也笑著應了，所以今日他隻在方才敬陛下酒的時候喝了一杯。
連清斂眉，拍了拍蘇嫣放在他膝上的手，淡淡道：“也好。”
“夜間昏暗，我給殿下帶路。”小太監低著頭躬身說道。
“走吧。”連清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
半響，連清才緩緩走回位子，那名小太監卻沒有回來。
蘇嫣不動聲色地側頭問道：“怎麽了？”
連清搖了搖頭，低聲道：“回去再說。”
蘇嫣頷首，與他說起方才樂師演奏的新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