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惹著人了
“這首歌究竟是從哪裏來的？”蔡英台在三青團總部發著脾氣：“我們的部門的文教部門究竟在幹什麽？這麽明顯的歌都聽不出來？”
三青團總部的青年學生們麵麵相覷，他們有些不明白，這首歌什麽時候開始具有了某種顏色的性質？
“毫無疑問，我們大學裏的問題很大。一些人，他們拿著我們撥付的經費，卻幹著反對我們的事情。而另一些人，則純粹是蠢，他們是一群沒有腦子的機器，花錢還盡幹蠢事。”蔡英台看著鬆江大學三青團負責人魏時征，聲色俱厲。
魏時征額頭上的汗立刻就流了出來，“我不太清楚，這首歌是學校評審組通過的，雖然那裏麵有我們的人，但他們耍了個花招，他們報節目單時，並沒有說明這是歌曲。而且下麵社團的團員都說這首歌比較好……”
“腦子是個好東西，希望你也能夠有。那些人，他們悄悄挖我們的牆角，並任由這首歌曲流傳，你們卻一點都沒有察覺？還這首歌比較好，好在哪裏？你們的耳朵是長了毛，還是腦袋裝的漿糊，連這首歌都聽不出來？”蔡英台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
魏時征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蔡部長，我們也確實也沒想到，敵人這麽狡猾。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畢竟，這首歌已經流傳的很廣了。”執委會幹事韋林忙上前幫魏時征解圍道。他知道替自己辯解隻能招致這個女人更大的怒火，所以他想法將話題引向別處。
“一方麵，組織人力要想辦法批評這首歌，告訴青年們，隻配那些下裏巴人唱，毫無品味，且不優雅。另一方麵，我會向上麵匯報，要求禁了這首歌。”韋林的話讓蔡英台冷靜了下來，她想了想說道。
“禁——歌？！”下麵人一片愕然。
“對，禁歌！禁止……歌唱！”冷冷地說道，眼鏡片中透出一抹寒光。
清晨，沈英在霧氣中在複興大道梭巡，自打蝴蝶出現後，這幾乎成了他的一習慣，每日裏很早他便著一身便服，在這裏晃蕩。
雖然，這裏有偵緝處的布控點，但他總還不放心，經常過來看看。
“賣報！賣報！《新民晚報》，《和平時報》，馬歇爾來華調停國G關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成立……”赤腳的報童在霧氣中喊道：“……且看1945年華國何去何從，再看本市新聞，公教人員困年關，全家F毒，留下言絕命書……”
沈英聽得報童的話，不由暗自皺了一下眉頭，抗戰雖然勝利了。但國內經濟卻並沒有恢複，多少人依然掙紮在死亡線，大家都希望剩下的日子裏是和平的，也好恢複一下國家的元氣。
街旁邊的門店貼著海報“新年大賤賣，不顧血本。”，“《一條大河》唱片，買一贈一，忍痛犧牲”，而在遠處一處樓房頂上大喇叭，則放著一個女人的顫音：“……好花不常有，好景不常在……”
這種大喇叭是鬆江市ZHENG府設立的，一般播些時政新聞，偶爾也放個歌曲，戲曲以及廣告什麽的。
而臨邊的小鋪裏則放著趙秀蘭《一條大河》歌曲，歌聲通透，沈英一邊聽著一邊走著。
這首歌的流行速度之快，真是頗出他意外。
報童從身邊跑過，“最新消息，關於歌曲《一條大河》，美國友邦莫名驚詫，已向國府提交抗議，國府文教部正在討論……”
沈英一愣，叫住了報童，問道：“你剛才說美國抗議歌曲之事，是從哪裏聽到的？”
“《和平日報》上寫著呢，先生你買張報紙看看就知道了。”
沈英遞過去一張法幣，說道：“不用找了”。
報童道了聲謝，將一份報紙遞入沈英手中。
沈英打開一看，不由地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一條大河》本來流行的挺好的，誰知道突然最近坊間傳言，說這首歌是首謾罵M國的歌曲，其證據就是歌裏麵那句“若是那豺狼來了”中的豺狼就是在暗指美國。
本來這種說法是很勉強的牽強附會，誰知謠言越傳越厲害，結果現在市麵上大麵積流傳，都說歌裏麵的豺狼就是指的美國，還說這首歌是紅黨分子為了反對美帝而專門創作的，說得有鼻子有眼，結果搞得大家好像都信了。
這種傳聞甚至驚動了鬆江市的美國領事館，事關美國在華聲譽，領事館參讚威爾遜不得不出麵解釋，結果越描越黑，反而使“美國是豺狼”的說法更加流行起來。為此，美國領事館向國府提出嚴重交涉，表示“莫名驚詫”，要求恢複名譽……
這首歌，恐怕要被禁了。沈英又看了一遍這個新聞，心中想道。
這栽贓的手法，他一看就有些眼熟，他在軍統組織裏在這種手法並不陌生。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首歌的影響已經出去了。
他有種直覺，蝴蝶應該不會蟄存多久了。
許是為了驗證他的直覺，當他回到辦公室時，趙秀蘭已經在那裏等候一陣了。
沈英打量了一下趙秀蘭，見她穿著依然樸素，臉上也沒有絲毫傲氣，心中暗自點頭。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經得起聲名鵲起所帶來的各種誘惑的，尤其是她們這些演唱為主的行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蝴蝶挑選的人還是有眼光的。
“他來信了。”趙秀蘭有些緊張地說。
聲音很小，但聽在沈英耳邊卻如同驚雷。
“信呢？”沈英走過去，將窗簾拉上，並且緊閉了房門。
“你……不會害他吧。”趙秀蘭有些猶豫。
“不會，除非他打算害人。”
“保證？”
“保證。”
趙秀蘭鬆了一口氣，當她接到這封信時，她很是猶豫了一陣，但她最終下了決心。
不因為別的，隻因為沈英幫助她擺脫了那個可以當她爺爺的糟老頭子會長。他其實可以不必這樣幫她的，像他那種大人物，隻消稍微動動手指，就能強迫她就範，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一切東西。
“他給了我寫一封信，這封信夾雜在一些熱情歌迷給我寫的信件中。他的毛筆字很醜，所以我一眼就看出了那封信。”
趙秀蘭說著，將一封信遞給沈英，信封上有些潮濕的手印，像是長時間攥到手心中被汗沾染的。
沈英看著信封，心情複雜，那醜得一批的毛筆字，現在就是化成灰他也認識。因為，他在陳思那裏已經見到了對方的手跡。
上次，蝴蝶翅膀的扇動，影響了四號小組，影響了陳思，影響了他的命運，並進而影響了江南的學生。
而這一次，他又會影響到什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