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遊湖
“這下你滿意了?斷袖?我還真成一個斷袖!”簫博安一頭黑線瞅著王琳琅,眼中劃過有著一抹似真非真無可奈何的怒氣。
“嗯——?那是誰招惹了那個曹茹兒?還端茶倒水,貼身伺候,我看,想要伺候到床上去吧?”王琳琅拿著一雙懷疑的眼睛,瞪著簫博安,“快說,你究竟招惹了幾個女人?怎麽一個個都惦著你不放?我記得當初在你身邊當小廝時,似乎有一個叫做魏紫雲,對你也是惦念不已!”
簫博安借著衣袖的遮掩,勾著王琳琅白皙修長骨節有力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她掌心薄薄的繭子,“這輩子,我隻想招惹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名叫王琳琅。為了她,我一把年紀了,還守身如玉,像是一個清修的和尚一般可憐兮兮。小舞,我說,此間事了,我們就立刻成親,好不好?我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天天晚上,我都孤枕難眠,憋得好難受!”
他的聲音,本就自帶低音炮特質,此刻又是低沉喑啞,帶著翻湧的情欲,聽得王琳琅的心尖顫了又顫,臉色唰地一下就變得緋紅,就連那小巧而瑩白的耳垂,都變成了粉紅色。
她沉默地朝前走了幾步,然後側頭看向身邊目光灼灼像是餓狼一般的男人,“你能保證,此生,隻有我一個女人嗎?如果你能保證,那不管你是扶搖直上青雲萬裏,還是跌入淤泥一身汙垢,我都會陪著你,永遠地陪著你。”她的目光清澈,麵目嚴肅,顯然是很認真地詢問這個問題。
這個時代的男人,隻要稍有點地位或錢財,無一不是左擁右抱,三妻四妾。一輩子隻守著一個女人的男人,完全是少之又少,如同恐龍般稀罕。
這個人自小在傳統的思維方式下長大,恐怕這種大男子主義的思想早已經是融入血肉,深入骨髓。要想他一輩子守著自己一個女人,似乎有些不大可能。
就算是現代社會裏,那些結了婚的男人,等到自己飛黃騰達,而患難與共的妻子又人老珠黃,還不是在外麵沾花惹草,風流快活。好一點,能保持著表麵上的風光和諧,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差一點的,小三登堂入室,鳩占鵲巢,曾經恩愛的夫妻反目成仇,對簿公堂,鬧得不可開交,生活搞得一地雞毛。
“好,我保證!”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就隻有這四個字,卻是抑揚頓挫,落地有聲。在那雙漆黑幽深,仿佛不可見底的眸子裏,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抹極為複雜的微笑,慢慢地爬上了王琳琅的嘴角。
不知道以後究竟會怎樣,但勇敢地嚐試一次,徹底相信一次,又有何妨?
她忽地一下亮出自己的拳頭,湊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邪氣十足威脅味濃重地說道,“簫博安,記住你今日說的話,若是他日,你敢負我,那你就會在這鐵拳下,被我砸成一堆肉沫。”
這煞有其事的威脅,剛剛說完,她的腹中突然傳來陣陣嗡鳴之聲,像是田野間的青蛙,呱呱地叫喚一般。王琳琅的臉,唰地一下紅了。
“走吧,我們去吃飯,先填飽你這豬一般的肚子。”簫博安以手掩嘴,擋住了嘴角戲謔一般的笑意,“你這巨人一般的食量,一餐飯頂五六個漢子,說出去,真的是讓人驚掉大牙。小舞,你說,以後你會不會將我吃成窮光蛋?”
“你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王琳琅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還想當一個窈窕淑女,名門閨秀的!”
“淑女?小舞,你就別逗我了,我看,你這輩子是改不了當豬的本質,至於淑女,那就下輩子吧!”簫博安滿臉真摯地說道,不改毒舌的本質。
“你————”王琳琅氣急,追著他,打了起來。
瘋瘋鬧鬧之間,兩人走進了一家位置僻靜裝修高雅的酒樓。雖是嘲笑王琳琅的食量如同豬,但是簫博安還是點了一大桌子山珍海味,供她吃了一個飽。他自已倒是吃的不多,隻是眯著眼,看著對麵的女孩吃得眉眼彎彎,心滿意足的樣子,他的心裏,不覺地流露出一種莫大的滿足。
看這樣子,當一個養豬人,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吃完了飯,王琳琅懶懶地倚靠在窗邊,看著下方碧波蕩漾的湖泊,望著湖泊中接天的蓮葉,蓮葉之中亭亭玉立或粉或紅的荷花,心中玩性頓生,“簫博安,我們去遊湖吧,我摘蓮子給你吃!”
“摘蓮子?”簫博安皺皺眉,看著下方煙波浩蕩,水光粼粼的湖麵,他的麵色不約地微微地一變。
“對啊,去遊湖。劃一隻小船,穿行在蓮花荷葉之中,可以一邊吹著涼爽的水風,一邊摘蓮子吃,真是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你看嘛,好多人都在遊湖。”王琳琅趴在窗口,看著湖中的大小不一的小舟或畫舫,眼露豔羨地說道,語氣有一種她自己的都未曾發現的親呢和嬌嗔。
“好!我們去遊湖!”一句話衝口而出。
然而,當簫博安雙腳巍顫顫地踏上那一頁扁舟,遙遠的記憶,似乎隨著那起伏不定的水波,從靈魂的最深處,朝他劈頭蓋臉地兜打過來。他的臉色變得煞白,細細密密的冷汗沁滿了額頭,身子痙攣地抽動著,手指死死地抓著船板,竟在木頭上摳出了幾道深深的指甲印。
王琳琅毫無察覺,她臉上帶著快活的笑容,兩隻手輕輕地一搖船槳,那船兒便像是一條迅疾的箭魚一般,擦著水麵,朝那層層疊疊的荷葉深處奔去。
湖風帶著巨大的濕氣,和濃濃的荷葉清香,迎麵撲來,似乎將胸中一切的鬱氣,全部地一掃幹淨。她興奮地停下雙槳,張開了胳膊,感覺自己像是長了翅膀的魚兒一般,在水裏快活地遊來遊去。
船兒無聲地滑進了重重疊疊的蓮葉之中,陽光經過高高矮矮的荷葉過濾,漏到她的身上,便變成了淡淡的圓圓的,輕輕搖曳的光暈。
“簫博安,來,吃蓮子。”王琳琅隨手掰斷數根蓮蓬,接二連三地扔了過去。
被砸的那個人,卻一言不發,身軀僵硬如石,始終不見任何動靜。
待到船艙裏的蓮蓬,堆了像是小山一般高,采摘的荷花,堆砌起來,像是一大團盛放的粉色棉花,王琳琅這才停下忙碌不停的手,看向對麵的人。
“簫博安,你怎麽了?”一看之下,她的魂,似乎都要被嚇得飛起來。
幾乎一個縱越,她撲倒在他的身旁,將他半摟抱在懷裏,一隻手急切地摸上了那冷汗涔涔麵如白紙的臉頰。
“簫博安,簫博安,簫博安,”王琳琅一聲一聲地連聲呼喚著,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那個似乎陷入夢魘之中的男人,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語,隻是死死地盯著碧藍的湖水,本就漆黑幽深的眼眸,此刻如同黑洞一般,深不見底。隱隱的紅光,在裏麵起伏,驚得王琳琅不由地倒抽一口涼氣。
她啪啪兩個巴掌扇在那人的臉頰之上,然後用手一拔,將那張臉正對著自己,幾乎是本能地,她吻上了那蒼白的失去了血色的嘴唇。這一吻,有著驚慌,有著失措,更多的是,是一種擔憂,害怕。
那人似乎在她顫巍巍的親吻當中,漸漸地恢複過來。慢慢地,化被動為主動,反客為主,深深地吻住了她。
她的身體,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未盡的語聲,淹沒在滿是情意的吻裏麵。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貪婪地攫取著屬於她的氣息。
這一個持久的吻,相當地驚心動魄,卻又相當地甜蜜無雙。當兩個人分開的時候,都是呼吸紊亂,氣喘籲籲。
王琳琅撫摸著那張宛如刀刻斧削般的臉,輕輕地問道,“簫博安,你怎麽了?”她的語氣很輕,眼睛裏是深深的擔憂,還有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簫博安睨了她一眼,將她半俯的身子拉了下來,扣在他的身邊,幽幽地說道,“小時候被人推到水裏,差點被淹死,卻又在瀕死關頭被人所救。可正當我感激涕零之際,那救我之人,轉頭就將我拐進了南風館,在那裏呆了近乎三個多月。”
“什麽————?”王琳琅驚呼出聲,一張臉霎時褪去所有的血色,變得蒼白不已。
“也許是那次的遭遇,太過於痛苦,不堪,所以,自那以後,對於水,我便有一種近乎噩夢般的恐懼。”簫博安緊緊地箍住了王琳琅,他的手臂有力,像是鋼筋鐵骨一般,絲毫掙脫不開。
“你——你——到底是誰?”王琳琅直覺自己的身體,顫抖得厲害,像是在打擺子一般。
在臨河城時,那個被削成**的姬行,在瘋狂的叫囂之下,喊出來的瘋言狂語,突然從記憶的深處,奔湧而來。它們與耳邊的話,一一重疊,相互吻合,驚天霹靂!
腦袋好像突然被人開了一個洞,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許多往日裏被忽視的細節,此刻,同時向她襲來,使得她的心,一瞬間似乎沉到深淵之中。
她顫抖著伸出手,摸向這張熟悉之極卻又突然變得陌生之極的容顏。鬢角,額頭,下顎,甚至頸項之處,她一一地細細地摩挲,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簫博安沒有製止她,任由那隻冰涼如水的手,在他的臉上,他的穴位,甚至生死大穴上,摸來按去,遊走不定。
看著麵前這張一瞬間像是寒霜打過的蒼白小臉,他的心不由地皺成了一團,巨大的愧疚,後悔,痛苦,像是洶湧的波浪一般卷向他。
“你是誰?”王琳琅微微發顫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困惑,一絲茫然,一絲驚慌,還有一絲恐懼。
“小舞,對不起,我是簫博安,也是姬————”
姬字剛剛說出,一陣疾風勁雨般的箭矢,帶著淩厲的殺氣,鋪天蓋地朝他們疾射而來。簫博安一個迅疾的轉身,將王琳琅護在他的身下。
劈裏啪啦,箭矢射在木舟之上,震得舟身嗡嗡直響。沒有射中的,擊打在水麵之上,稀裏嘩啦,像是暴風驟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