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處處陰謀
如果說白日的怡翠樓,是安靜的,像是美人在沉睡。那夜晚的怡翠樓,則是喧囂的,恍如美人從沉睡中醒來,正使出無數魅人的招數,將那些尋歡作樂的人,悉數地勾引過來。
一樓和二樓,處處燈燭輝煌,輕紗縹緲,真似煙花色海。風起綃動間,如墜雲山幻海一般,給人一種似真似幻的感覺。而那大廳之內,歌舞升平,香煙繚繞,充滿了奢靡頹廢的味道。各色的人群,正瘋狂地叫囂著,為那舞台之上的人,呐喊叫好,神魂顛倒。
在那高台之上,一個身著緋色舞衣的女子,正在賣力地舞蹈著。她頭插雀翎,罩著長長的麵紗,露出一雙美麗的杏眼,慧黠地轉動著。她打著赤足,那足上套著銀釧兒,正踩著節拍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夢,全身的關節靈活得象一條蛇,可以自由地扭動。一陣顫栗從她左手指尖傳至肩膀,又從肩膀傳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銀釧也隨之振動,她完全沒有刻意做作,每一個動作都是自然而流暢,仿佛出水的白蓮。
底下的人群簡直是瘋狂了,他們聲嘶力竭地叫好著,眼睛裏閃動著獸欲的光芒,麵目幾乎扭曲得變形,恨不得立刻就衝上去,將那舞女給撕成碎片,吃拆如腹。
“這舞,她是從哪裏學得?”王琳琅隱在二樓包房層層布幔之後,淡淡地問道。明明她的聲音很平靜,可偏偏讓人感覺到那平靜下麵隱著萬千波濤。
長生小心地瞅了瞅她的臉色,老老實實地說道,“樓裏的舞娘教的,不想她天資頗高,一學就會,真正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一曲已畢,下方的吼叫聲,已經衝破雲霄。
“五百兩,我出五百兩,隻求跟琪琪姑娘一度。”一個大肚腩的滿臉褶子的富家老翁,猴急一般地大聲嚷嚷。
“六百兩,”一個搖著折扇的年輕人,風姿瀟灑搖了幾下折扇,不緊不慢地喊道。他的舉手投足之間,頗具風采,似乎是一個名門公子。
“八百兩,”這道聲音,有些低沉,是一個尖嘴猴腮,嘴角帶痣的漢子。
“一千兩!”一個極為放肆的聲音,囂張地叫嚷到,卻是一個身著錦袍的少年公子,正是幾日不見的王英。臉上的淤青和腫脹全部地消退下去,他的麵目又恢複了往日的倨傲和囂張。
看著下方越來越白熱化的競價,王琳琅的心突然變得沉重無比,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她的胸口之上,讓她在那麽一瞬間似乎喘不過氣來,“長生,崔琪真的隻是因為無聊,才登台表演嗎?”
這個該死的丫頭,就不知道低調再低調嗎?那孫家寶藏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她又搞出這般的幺蛾子,是嫌小命不夠長嗎?
長生有些愧疚地低下頭,但隨即他抬起頭,直直地看著王琳琅,“小舞,我不能說,這是公子的安排。”
“公子的安排?蕭博安在搞什麽鬼?他人在哪裏?”王琳琳望了一眼樓下那些狀如瘋狂的人們,心底裏一陣莫名的氣惱。哪個家夥葫蘆裏倒地賣的是什麽藥?這麽幾年不見,不僅他的嘴巴更毒了,而且心思好像也更加難以捉摸了!
“公子,現在不在樓裏。”長生回答道,但是具體在哪裏,他卻不肯再吐露半個字。
王琳琅無奈,隻好將目光投注在那高台之上。在那燈火輝煌人影幢幢之處,人的正在膨脹發酵,個個好像化身為禽獸,正在為原始的衝動,瘋狂競爭,你爭我搶。
看著底下這群好像搶食一般,人頭躦動叫聲震天的各色男人,崔琪臉上露出一抹興奮之極的神色。她的纖纖細手微微一動,露出一大截白生生恍如嫩藕一般的手腕,聲音甜膩猶如添加了香蜜,“我選那位公子!”手指竟脆生生地直向王英。
所有的目光,順著那截手指,落在那誌得意滿的少年人身上。認識他的人,不免與周圍的人,一陣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很快地,這私語的浪潮,就像是潮水一般,席卷了整個大廳。
萬眾矚目之中,那身姿婀娜,腰段比蛇都要靈活的的紅衣舞女,纖手搭上了蒙麵的紗巾,一個輕輕地勾解,那麵紗便如一朵紅色的雲塊飄然落地,露出一張人比花嬌的美麗臉龐。杏眼微微地一個流轉,朝那王英拋出了一個媚眼。眼中情絲綿綿,直勾得那少年的心,似乎在一瞬間都酥了。
“今夜,公子就是我的良人了,琪琪會將身上最寶貴的東西,奉獻給公子,還望公子憐惜。”說罷,她嬌嬌柔柔地朝王英施了一禮,娉娉嫋嫋從舞台之上退了下去。
嫉妒的目光,像是無形的箭矢,直朝那個倨傲狂悖的少年射去。那少年卻絲毫不放在眼裏,反而一昂頭顱,像是一隻驕傲的花孔雀一般,在一個龜奴的帶領下,穿過喧囂的人群,往二樓而去。
一種說不出的陰霾,籠罩了王琳琅的臉。她轉頭望向長生,眼中有烏雲在聚集,“這就是你主子想要釣的大魚?”
長生的嘴嚅囁著,似乎想說點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閉緊了嘴巴,拿著一雙幹淨之極的眸子,直直地望著她。
王琳琅氣得一個仰倒。這個家夥,隻要涉及到他主子的秘密,他便如鋸嘴葫蘆一般,什麽也不肯說。她有些氣惱地捶著自己的額頭,直覺得心思湧動,像是開水沸騰,久久不能平息。
時隔五年,王敦再次反叛,從武昌一路打到了金陵附近。作為他唯一的嫡子——王英,他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跑到這個小石城來。他來,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莫非也是為了孫家的寶藏?
她雖然不稀罕王家,但是,它畢竟是師傅的家族,師傅生前將家族看得那般地重,若是知道她在家族被拖入水深火熱之中時,袖手旁觀,無所作為,肯定會失望之極。想到這兒,王琳琅不由地蹙緊了眉頭,眼眸中閃著一絲淩厲的寒光,“我來會他!”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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