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惶涼（中）
第101章惶涼（中）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過我的曾經，但是那一定是一個糟糕的過去。
惶恐不易的人，怎麼會知道最後的荒涼是心的絕望。只有真正心安理得的人才會明白，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你現在的身份就是這個了，只有輪迴一次你才可以在這個夢輪中找到上官的方向。我現在能夠幫你的只有這些，剩下的事情，就只有靠你自己來解決了。當然，你有三次呼喚我的機會，這個東西你手好，想要呼喚我幫助你，就請捏碎它。」那個之前帶著白塵前來的穿著白色袍子的少年最後是這麼說的，在他將白塵用力的打入了一個漩渦之前。
但是畢竟事情已經沒辦法回頭了，落入漩渦的白塵只有繼續的向前，向著未知的事物而去。聽從他的那些叮囑說不定會有些用，這就是白塵現在的想法。當然，現在她應該不能叫做白塵了。
當她落入那個漩渦沒有感覺到吸力的存在時，她就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對。那種一看到連視線都會被吸引乾淨的漩渦怎麼會沒有吸力對的存在？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可是這個漩渦偏偏就是這樣的，沒有吸力的存在，只是在其中有著一道若有若無的絲線連接著白塵的靈體，白塵自然是跟著這一道絲線而去了，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說起來她的情況倒是和上官一樣，但是也不是盡然。她所在的身體中，她就是像一個寄生體一樣，完全沒有了自己的感覺，只有看著她的故事而已，沒有自己的任何思想能存在。
而現在白塵所在的身體的名字，叫做百里蒹素。
這個名字對於白塵來說可能是聽都沒有挺多的存在，但是白塵知道，她現在的這個身體，可是一個很有名氣的傢伙。
「百里先生，麻煩您了，最近又有三個弟子不停管教胡亂修鍊，結果竟是變成了這樣的臭模樣。我們師門用了很多辦法也沒有招了，只有讓我們帶著他們來找您了。」一個身穿青佈道袍，手握銀絲拂塵的年輕道士焦急的說，眉眼中帶著無數的紅色，想必是因為長時間御劍而行造成的細小傷痕。在他的身後，一共有六個和他穿著一樣的道士，兩人一組的抬著一個用樹枝和布匹做成的架子。看著這個架子的彎曲程度，想必在之上的人一定分量不小。
「放在這裡吧，你們先去隔壁的客室休息一番，這麼久的趕路耗費了不少修為吧。不過這回安心靜息修鍊，可能會有著別樣的收穫也不一定呢。」穿著沒有印染任何顏色的微微有些發白的一身長裙，百里蒹素招呼著這幾個道士去了客室。
這就是百里蒹素的工作了，收治這些修行中人。當然，主要的時候還是在收治那些普通的病人。
「蒹素姑娘啊，您總是這樣的來幫我們看這些小病小痛的，到現在連個伴也沒有，這讓老漢我很是過意不去啊。這不，你大娘她們商量了一番，覺得應該找個幫你的人呢。現在我給你說道幾個，這幾個都是在我們那裡數一數二的秀才呢。」一個身形佝僂，明顯在臉上有著無數的死氣繚繞的老漢，抱著一個不知道畫了些什麼的破木板，不過看他那興奮的樣子，卻是把給百里蒹素介紹一個合適的郎君是一個好事情呢。
「還是不要了，宋叔。您就安心回去和宋嬸子好好過日子吧，我已經用針術將您的病氣全部封住了，只要您按月過來一次讓我幫您把累積的病氣給煉化了就好了。至於找個稱心的郎君什麼的，您和嬸子就不要總是操心了。我的緣分還沒有到呢，還要等好久的。」百里蒹素的眼睛笑的眯了起來，溫暖的樣子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讓周圍的眾多病患都是看呆了。
「好吧好吧，我也說呢，像你這樣的仙女，就應該是長留島三清山的那些上仙才能配的上。我們這些小地方出來的就算是頂破天也就是個秀才，怎麼可能配得上你這女娃呢。」老漢一拍自己的腦門，然後將手中的木板收到了懷中，看著周圍每個都笑容滿面的病患們，訕訕一笑，最後又和蒹素嘮叨幾句離去了。
說是緣分未到，卻是近乎兩百來年沒有看到蒹素身邊有著任何非病患的男子出現過。那些修士倒也罷了，畢竟有著修為的少說都能有個幾百年的壽命，而且修行將就清心寡欲，不是命定緣分誰也不去強求的。至於那些凡塵來找蒹素看病痛的那些人，也不是沒有想要和蒹素一同修得一段佳話，可惜都被蒹素笑著拒絕了。
這些似乎都是修行途中的一些小小波瀾，對於一心為了幫助眾生解脫病痛的蒹素，她就是這樣的做著一個醫者，這也是她所追尋的道路。
「你好，我是鴻胥。」這是白塵來到蒹素身體的第二百三十九年，對於白塵是很長的時間。但是作為一個自願落入凡塵的仙人，對於蒹素來說只是彈指功夫而已。而這句話，就是那一年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鵝毛大雪覆蓋了她居住的整個小山谷，周圍的路徑倒是因為病患的來去而變得清晰可見，只是周圍那些半個漢子那麼深的雪看起來格外嚇人。而就在這樣一個即將進入蒹素下凡的第四個甲子的時候，一個背著簡單行囊的男人走進了這個樸素的醫館。
「我從山北而來，因為聽說你有辦法治療頑疾，所以前來請教一番。」還沒有抖落身上和斗笠上已經厚厚的雪層，鴻胥就已經開口了，他的臉色帶著被雪凍過的紅色，想必是經過很久才到了這裡。
「你有什麼癥狀？」疑惑的看著面前雖然有些文弱但是並無病容的男子，蒹素問道。
「不，不是我。是我的病人，我無論怎麼診脈也找不到對應的疑症，而且這癥狀時刻在進行變化。因為實在是束手無策了，才聽人指引前來詢問一番。」鴻胥用力搓搓自己有些發紫的手指，然後看著蒹素。看的出來，他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來這裡問詢。
「你的病人？那為什麼不將他帶來呢？光是憑藉敘述是沒辦法確認病症的，，這點你應該清楚的。」蒹素疑惑的看著鴻胥，她很奇怪這個男子究竟是不是一個合格的醫者，因為她根本都沒有從他身上看出一點的醫者應有的東西。
「我沒辦法帶她來。」似乎是說道什麼不好意思的事情，本來就因為雪天而紅色的臉頰更加紅。最後鴻胥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他們說你是醫仙，所以我就過來找找你，想來仙人都有著仙術手段吧。」
「好吧，姑且一次信你。告訴我具體這一段時間她的所有癥狀，我來推演一番。」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來了幾套龜甲的蒹素，帶著無奈的表情看著不好意思的鴻胥說道。
「好的，多謝了。」鴻胥看到已經答應下來，並且似乎有手段能夠幫助他的蒹素，頓時找了一個地方盤膝坐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一個用幾層油紙包裹的一個方形事物，看起來應該是一本冊子。
「初日接診，病患頭風三日余，面色蒼白，舌苔暗黑，手指無力雙目無神。次日晨起有咳血症，血量三杯，內有黑色雜物，但面色正常，舌苔白，手指角力雙目獃滯。夜間忽起，無神行動，手腳僵硬如冰塊。三日晨起失語，面色紫紺，口唇緊閉，眼充血。」掏出了這個冊子的鴻胥終於有了點醫者的風範，不斷的敘述這幾天來這個病患的癥狀，卻是一邊說一邊看著聽著的蒹素。
「倒是讓你碰了一個遍的癥狀啊，這等事情喚作一個其他醫者可能只會認為你在胡言亂語。」蒹素將手中的幾個大小不一的龜甲一一放在面前，然後口中喃喃幾句，用手在龜甲上迅速刻下了幾個上古文字。
隨著蒹素的手不斷的轉換手訣，這一地的龜甲開始迅速的轉動起來，漸漸的在兩個人周圍虎虎生風。而在之上的那些上古文字，也隨著旋轉的龜甲開始不斷的閃耀金色的光芒。站在這中央的鴻胥，被這樣的場景驚呆了。
「這是上古的巫卜陣，估計會用這樣的醫者已經沒有幾個了，而且還沒有上古文字的支持，根本沒有辦法問卜，只能用作推斷自己心中論述是否正確。但是有著這樣的完整巫卜陣，應該就能知道了。」看著一臉好奇的鴻胥的樣子，還在不斷變換手訣的蒹素解釋道，不過看著周圍的龜甲已經開始減慢旋轉的素的的蒹素，停下了自己的話語，用更快的速度來變換手訣了。
終於，在一道紫色的流光閃耀而起的時候，一個龜甲吸收起了所有的文字然後直直的飛上高空之中，其餘的眾多沒有任何字跡和光芒的龜甲卻是像失去動力一樣的落在地上。
而那一個吸收了所有文字的龜甲，在紫色流光慢慢隱去的時候，像是一片鴻毛一樣，落在了蒹素的手中，上面原來僅僅幾個的上古文字，瞬間變成了長長的一段。
「上面說了什麼？」看著拿在蒹素手中的龜甲，鴻胥問道。
「上面說，那個不是病痛，而是死亡漣漪。」看著龜甲上面文字，臉色變難看的蒹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