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愛的延續(四)
第一百二十一章愛的延續
救治好病人後,天已大亮,簡單休息一會兒后,我們踏上了回駐地的路。一夜的疲勞,讓我們渾身沒了力氣。慶幸的是,經過兩場戰鬥,我們這支小隊伍不僅沒犧牲一個人,連一個受傷的人也沒有。大家都在心中默念:是毛主席和祖國人民保佑了我們。
我懶散的將衝鋒槍背在了身後,右肩上挎上醫療箱,雙腿無力的向前邁去。正走著,桔子皮追了過來,到我跟前後,他推了我一下:「李天星,今天真是萬幸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笑了一下:「後福?你說的是豆腐吧!」
桔子皮也笑了:「豆腐?你咋不說豆腐腦?不是命大,連回國吃豆腐的份都沒有了!」
我沒看他,繼續往前走:「回國就是為了吃豆腐?你也太沒出息了!」
「你小子!」桔子皮說著就堵在了我的面前:「我確實沒出息,就想吃豆腐,你比我有出息,就想著吃黃曉雪?」
桔子皮的話,勾起了我對黃曉雪的思念,可嘴上卻說:「你小子是想吃你的那位了吧?是想早點回國吧……」
這個話題,讓我倆都想起了自己的戀人,但都不承認有思念之情,吵了半天。
一會兒后,我倆都陷入了沉思,都在想自己最心愛的人,都在為遇上戰鬥而後怕。
說實話,遇到戰鬥時,開始我們以為敵人不多,不經打。可後來才發現,兩次戰鬥共遇上六、七十個敵人,對我們來說敵人絕對佔優勢。只因我們的勇敢和敵人怕中國解放軍,才使我們佔了上風。如果遇到的不是這些敵人,那將是兩場血戰。戰鬥過後,我還能見到黃曉雪么?想到這些,心中真不是滋味。
下了那個山坡,要經過那座獨木橋時,警衛班長發現情況有異。他擺手讓大家都隱蔽好后,我仔細朝前方看去。經過仔細觀察,我發現前面的草叢中、石頭后,隱約躺著人。看了一會兒,我還聽到了人睡覺時的打鼾聲。經過商議,我們決定派兩個戰士隱蔽接近睡在地下的人,弄清他們是幹什麼的。兩個戰士匍匐著去接近那些人,由於疲勞,他倆的動作有些緩慢,在即將到達河邊時,一個戰士觸動了一塊鬆動的岩石,那塊岩石朝河裡滾去。石頭的響動,驚動了躺在地下的那些人。
只見那些躺在地下的人醒了之後,紛紛躲在了隱蔽物後面,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們。警衛班長命嚮導朝那些人喊話,問他們是幹什麼的。那些人用當地語言反問我們是幹啥的,並讓我們站起來。警衛班長授意嚮導對那些人說:「我們是中國解放軍,如果你們是當地山民,就站起來離開。如果是土匪,我們就就地消滅你們。」聽了嚮導的喊話,對面沉寂了一會兒后,就朝我們開槍了……
槍聲響起,一切疲勞都離開了我們,反正經過兩次戰鬥,武器彈藥都很充足(我們消滅的那些敵人,他們的很多武器都是中國製造,彈藥通用,我們就補充了自己),繼續戰鬥彈藥足夠用。警衛班長沒有下令,我們都沒開槍還擊。只見班長從腰帶上拿下一顆美國造手雷(戰鬥中繳獲的),笑著對大家說:「我還沒用過手雷,今天就試驗一下。你們看著,我把這個『小甜瓜』扔過去,讓他們嘗嘗鮮!」說著就把手雷拋了過去。只見那顆手雷成弧線飛向對面,落在了一堆石頭後面。爆炸后,有兩個人被炸得飛了起來。在對方敵人的慘叫聲中,他們也向我們仍起了手雷,可他們在低處,我們在高處,扔過來的手雷都掉在了小河裡爆炸了,魚都被嚇壞了。後來敵人們就只敢打槍,沒人敢衝過來。
打了一陣后,對方陣地後面不遠處,出現了幾十人的隊伍——敵人的增援來了。一部分增援的敵人朝陣地跑來,一部分蹲在了地下搗鼓起來。警衛班長見狀告訴大家:「這些敵人還有炮,他們是在那裡架迫擊炮,大家一會兒可要注意,聽到天上有響聲一定要注意隱蔽!」
聽說敵人有炮,大家都有些緊張,警衛班長說:「沒必要那麼緊張,一般情況下,土匪是沒炮的,看來這是土匪的大部隊,估計他們正在受我方追擊,想過河逃命。我們就來個阻擊戰吧,堵住他們,等兄弟部隊過來全殲他們!」
警衛班長的話音剛落,我們的頭頂就想起了吹哨子的聲音,他大聲喊著讓大家隱蔽后,幾顆炮彈就在我們的陣地前、陣地后爆炸了。從未挨過炮的我們,就感覺是大地在震動,肚子被震得生疼。
第一輪炮擊結束后,匯合在一起的敵人就朝河邊衝來,妄圖通過小河,攻陷我們的陣地。我們的各種火器響起來后,敵人被打了回去。后敵人又組織幾次進攻,都被我們打退了。
戰場安靜了一會兒后,敵人又開始了炮擊,這次炮擊,打得很準確,看來是他們校準了射擊方位。第一輪炮彈砸過來后,我們犧牲了兩個人。又一輪炮彈襲過來后,幾個人負了傷。緊接著,敵人的幾顆炮彈又打過來后,警衛班長壯烈的犧牲了,我的腿被炸斷了。
敵人的炮擊結束后,他們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我們正在頑強的抵抗時,幾十發炮彈在敵群中炸響,敵人成片的倒了下去。就在敵人被打蒙時,他們的炮兵陣地上冒起了濃濃的黑煙,幾門迫擊炮都被炸飛了。在隆隆的炮聲中,我們突然聽到了我軍的衝鋒號的響聲,接著就看見大批的解放軍戰士和當地部隊吶喊著,從後面沖向了敵陣地,槍聲響成了一片。看到自己的部隊,我們幾個活著的人都流下了眼淚,手中的武器瞄向敵人響了起來……
戰鬥結束后,我們才知道警衛班長的判斷是正確的,這股敵人是在我部隊的追擊之下,企圖渡河逃命,沒想到被我一支小小的醫療隊所阻擊被消滅。
我們部隊的營長和當地部隊領導對我們進行慰問后,命戰士將受傷人員和烈士們抬回駐地。當我被戰士們抬著,經過整齊的部隊、看著那一門門立下戰功的迫擊炮、無後坐力炮、火箭筒時,自豪感頓時充滿了全身……
自從參軍以來,我還沒因病、因傷接受過治療或住過醫院,這次受傷,肯定會讓我在醫院住上一段時間,或者會送我回國治療。想到回國,我心裡很矛盾。從內心來說,我十分想回國治療,這樣我就可以見到日夜思念的黃曉雪,待傷好后,我倆就可以結婚。從另一方面來說,我怕回國治療,不想讓黃曉雪知道我的傷情,弄不好從此後我就會變成一個殘疾人,給她帶去永久的傷痛,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再說,我們在那個年代接受的教育,要求我要做個英雄人物,打仗時輕傷都可以不下火線,腿斷了完全沒必要回國治療。在這裡、我們的「前線」治傷,無疑是一件創舉。如果領導讓我回國治療,我是不回的,在擔架上,我已想好了理由。
回到駐地后,我就立即被送進了急救室。我們這個醫院,治療戰爭創傷是沒說的,那也是人才濟濟,醫生們的技術都很高明。檢查過後,主治軍醫搖頭了,我們的醫院屬於小醫院,缺少相應的醫療設備和器械,我的傷情必須轉院——到我們的上一級野戰醫院去治療,否則傷腿不保。醫生、護士們對我的傷口進行了緊急、良好的處理后,就立即被送往上級野戰醫院。
那個年代,為了幫助這個國家和為了鍛煉我們的醫生,我們的野戰醫院都是從國內軍隊醫院抽調最好的醫生組成,我對治好自己的傷有著充分的信心。我所去的那個野戰醫院,是我們這個地區最大的野戰醫院,也是醫療設施和技術最完整的醫院。
那所野戰醫院地處當地一個集鎮的大山下,那裡有個很大的院子,滿院的平房、竹樓,四周長滿了各種樹木、花草,院子的前面,是開闊的原野,起伏的丘陵,野戰醫院就像是在畫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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