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愛的延續(二十五)
第一百二十一章愛的延續(二十五)
回到大隊后,這個小狗寸步不離的跟著我,找了幾個人,想讓他們收養小狗。可看了小狗的模樣,沒一個人想要這隻小狗。馬醫生說:「看來它是訛上你了,你回去了又沒啥事,就權當是個玩具,養著玩吧!」
我也是真沒辦法,下班,它就在屁股後面跟著我回到了麥場,餵過它,讓它進屋它也不進,就卧在了門口的雪地里。看著漫天的雪花,我對小狗說:「不進屋,你就去邊上的庫房吧,那裡比外面暖和。」
後來,我發現它真的去了庫房,以後就睡在了那裡。
那個看場的見我養了狗,顯得很高興,他說等狗長大了,他看場就有伴了,心裡也有底氣了。
有一天,我正在上班,那隻小狗突然跑進了醫務室,見了我就對著我叫了起來,看我趕它走,它就上來叼住了我的褲腿往外拽我……
馬醫生看到這種狀況,就對我說:「狗是很靈性的動物,它拽你就一定有事,我和你一起去你宿舍看看吧!沒事更好!」
我將信不信的和馬醫生跟著狗回到了麥場,結果發現,因炕燒得太熱,褥子被烤糊了,滿屋子的煙。如果發現晚了,就失火了。
那一天看場人剛好有事不在,否則必出大事。我第一次把狗抱在了懷裡,對它進行了表揚。
大隊的人聽說了此事,很多人都爭著要領養這隻小狗。這時的我,已經不同意別人領養這隻狗了。有些人拿著肉來引誘小狗,小狗連看都不看,更不要說跟著這些人走了。
從此下班后,我把逗小狗當成了一件樂趣。有時跟它說話,它就像是能聽懂一樣,蹲在地下聚精會神的聽我說話,有時還會搖頭晃腦的表示聽懂了。
不久,這隻小狗就變成了我們大隊的明星,大家都在議論它,讚揚它。
那天,我正在上班,學校的黃老師來了,她說是來看病的,可經過檢查,我發現她並沒有病。
我告訴黃老師:「你沒啥病,也不需要吃藥。你認為自己感冒了,其實那是誤覺。天氣冷了,多穿衣服,身上暖和了,就沒了感冒的感覺。」
「是這樣啊!」黃老師可能是覺得吃驚,「我還以為自己病了呢,你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李醫生,聽說你養了一隻狗很聰明,有這事嗎?」
「也不叫養,是狗自己跟的我,不過,那狗的確聰明,就是難看了些,長相有點嚇人。」我笑著說。
「嚇人?不會吧!聽說那狗救過你,有這回事嗎?」
「有這回事,我的炕燒得太熱了,褥子都著了,不是它來叫我,恐怕連房子都沒了。」
「哎呀!這麼嚴重呀!」黃老師顯得有些緊張,「你沒事吧!」
我不屑的說:「我沒事!福大命大造化大!吉人自有天相,沒事!沒事!」
「那你、那你沒了褥子怎麼睡覺?」黃老師很同情的問我。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覺得這不是事。「沒褥子就不能睡覺?我當兵的時候,在地下都睡過,啥也不鋪,躺那就著……」
「這怎麼行!不鋪褥子睡覺會得病的!」黃老師滿臉的驚愕。「咱們這裡不比南方,對了,聽說你在南方當兵,南方和北方不一樣,在北方啥都得注意……」
我打斷她的話說:「鋪褥子了,只不過褥子就是被燒掉了一塊,我把燒掉的地方放到腳頭了,什麼也不影響。」
「你們男的咋這樣!一點也不知道關心自己,而且還很窩囊,別人看到會笑話的。這樣吧,我抽空去幫你把褥子拆洗了,然後再縫上。」
「呵呵!黃老師,還真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針線活呀,現在的女的都不會縫縫補補了,你真行。」
黃老師笑了一下:「這有什麼,我還會織毛衣呢,不信我就給你織一件。」
「哎黃老師,我聽說上海女的除了有知識,是不會幹粗活的,你很能幹,佩服!佩服!」
「有啥值得佩服的,我也是跟家裡學的。」黃老師被我表揚的臉有些紅。「我爸爸、媽媽很早就來到了西北,是支邊那年來的,他們在學校畢業后就來到了西北,啥都是在這裡學的。我從上海來找他們,他們又教會了我,就是這樣。」
「你爸爸媽媽在西北,你怎麼在上海?」我覺得很奇怪。
「我是出生在西北,長在上海。在我一歲時,被爸爸媽媽送回上海,由外婆照看。」黃老師怕我聽不懂,解釋的很詳細。「後來到了上中學的年齡,我就被爸爸媽媽接了過來。我的初中、高中都是在西北念完的。怎麼,你看我不像上海人?」
「像!很像!」我由衷地說。「就憑口音、從口音上一聽就是南方人。我們部隊有很多上海的幹部戰士,他們說起上海話很動聽,讓人有些像是聽音樂的感覺,是個很好的享受。講個笑話啊,在雲南時,有一次我和戰友去買水果,那是要排隊的。我倆穿著便衣在那兒排隊,有三個女的插隊擠到了櫃檯前,對售貨員說要買矮腳蕉、寶珠梨。我是能聽懂上海話的,可售貨員沒聽過,不懂。後面的人看到三個女的插隊,就提出了抗議。結果售貨員就說,『人家是日本人,是外賓,外賓優先。』我看售貨員聽不懂上海話,就告訴她,三個女的要買矮腳焦、寶珠梨。售貨員驚奇地說,『你了不起,還懂外語。』我問售貨員,『你是想賣國吧!人家是上海人,不是外賓。難道你想把上海劃出去?』大家聽后都笑了,售貨員卻很狼狽。」
「呵呵!還有這種事?」黃老師笑了起來。
「這可是真的,是我親自遇到的。」我確實遇到過這樣的事,我感覺上海話是很好聽的。
「你的意思是想說我們上海人去的地方不多,大家都不了解上海人,是這樣嗎?」黃老師還是笑著說。
「不是!」我也笑了起來。「我是說邊遠地區的人接觸到的事太少,連外地中國話都聽不懂。」
「哈哈!」黃老師的笑聲大了,「你還是在糟蹋人,在糟蹋另外的說外地中國話的人。呵呵,李醫生,你真夠逗的!笑死我了!」
「不是糟蹋人。」我忍住了笑。「我當兵時,我們的一個幹部,在街上看到別人在買枇杷,一個個吃得津津有味,他就買了五斤。走到沒人的地方后,他就塞進嘴裡一顆,還沒來得及嚼一下,枇杷就被他咽了下去。吃第二顆時,他小心翼翼的細嚼起來,沒幾秒鐘他就把枇杷吐了出來。因為這個幹部是北方中國人,從小到大就沒見過枇杷,更沒吃過枇杷。帶皮的枇杷是又苦又澀,逼得他把枇杷從嘴裡吐了出來。當時這個幹部是穿著軍裝的,想把枇杷撂了,又怕影響部隊聲譽。想到最後,決定拿回去坑坑我。回到部隊后,他裝得跟個軍長似的對我說,『小李子呀,我給你買了一些南方水果,你肯定沒見過,也沒吃過,拿去嘗嘗吧!吃完了要好好參加訓練呀!』我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就拿出了半斤,找了幾個南方兵請他們吃。人家拿上枇杷后,把皮一剝就塞進了嘴裡,我學著他們的樣子,喝!真好吃!學會了吃枇杷,我就慢慢的享受剩下的那四斤多。送我枇杷的那小子看我吃枇杷一點都不痛苦,就找人打聽。他這一問就後悔了,覺得北方中國人和北方中國人就是不一樣,他這個北方中國人有點傻,就找我來要買枇杷錢。我邊吃枇杷邊說,『你該到哪玩就到哪玩去吧!』這小子氣壞了。」
「哈哈!」黃老師用手掩著嘴笑了起來。「李醫生,你可夠壞的了。」
我倆正聊時,來了幾個病人。黃老師看我要忙了,就告辭了。臨走時她說:「李醫生,明天就是星期天,我早上去拿褥子,保管你晚上就用上乾淨的褥子。」
我答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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