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萋萋(四)
師父就是師父,怎麼能是朋友呢?
趙子玉愣了一下,繼續往前走,然而他卻發現,當他聽到她說出「朋友」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心中第一個浮現的面容竟然是……
一定是他傻了吧,這也許就是所謂的錯覺。
「沒有。」
他生硬地答道。
「哦……」
瓔珞稍稍有些氣餒,不過很快又找到了話題。
「對了,我們這次去青丘,還遇到了許多好玩的事情,你一定想不到,青丘有一個非常厲害的迷障,我掉進去了之後,被困到現在,所以那麼晚才來平湖……」
她說著說著,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說漏嘴了,會不會泄露了他們的行蹤?緊張地看了謝道之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甚至也沒有捏捏她的手表示閉嘴,看來這個話題還是安全的。
「原來如此,我沒去過青丘,聽說那地方已經不存在了,你們竟然能找到,真是不容易。」
「啊?」
瓔珞這回是真的驚訝了。
「你不認識狐十一郎嗎?」
她忙問。
「那是誰?我已經很久沒見過青丘的狐狸了,從前鬼門倒是有一隻三尾的小狐狸,不過自從……」
他看了瓔珞一眼,不再說下去了。
瓔珞抱歉地沖他一笑,心中卻驚疑不定。
他是在騙人嗎?瓔珞不安地看向謝道之,試圖從他眼中找到答案,可是謝道之根本就是不動如山,目不斜視,幾乎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趙子玉的一舉一動。
先前按照謝道之的分析,道門一定是和鬼門有所勾結,不然的話不可能短時間內就成了氣候,而那天他們也親眼看見了章長老和一個修鍊鬼道術的人在一起,司采姐姐也被他們挾持了。
趙子玉那麼得鬼王的信任,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她可真是魔障了,趙子玉分明就是鬼王的人,難不成她問的問題他都要老老實實地回答嗎?肯定是她又被騙了,看上去十足無害的人往往就是最會騙人的。
恩,一定是這樣的。
她下定了決心,不能再被學長無害的外表給迷惑了。
剛才趙子玉特地還給她說了一遍,自己沒見過鮫人也沒見過狐狸,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要是她問,他一定會告訴她,鮫人丟了自己秘寶的事情和他沒關係,和他師父也沒關係……
她吐了吐舌頭,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認識狐十一郎呢,畢竟他現在在道門,據說和七葉真人關係很好呢。」
「我說過了,我對凡人的事情不感興趣。」
趙子玉似乎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嘲諷,頭也不回地冷冷道。
那……她也是凡人啊,為什麼他要幫她呢?愛文學網
念及此處,她一時間愣住了。
「我告訴過你很多遍了,我絕對不會加入你們這個什麼鬼門的,我可是天帝的神鳥,天上的神官之一,你再這樣糾纏我,若是惹得天帝震怒,把你打得魂飛魄散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不可能……」懶洋洋的貓咪眯著眼睛打盹,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拍著翅膀的七彩神鳥正打算越獄。
「啪啪啪!」司采奮力地拍了幾下翅膀,趁他不注意,猛地沖著門戶大開的窗子飛去。
看似慵懶的貓咪輕輕一笑,身量暴長,幾乎是輕輕巧巧地一撲,就把她給撲在了地上,按住了她的翅膀。
它笑嘻嘻地說道:「我也告訴過你很多遍了,在我面前,你是不可能逃走了,就算是我真睡著了,你也別想跑,更何況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瞅著空子就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飛走,你當我千百年來的威名是假的?」
「莫不是我對你太客氣了,倒讓你長了脾氣,想跑就跑,想飛就飛,看來我得想個辦法治治你才行。」
「你就一混蛋,在人間全是惡名,害了那麼多人,只為了好玩,像你這樣的人早該遭雷劈了,天帝陛下就是太仁慈了!」
「喂!你放手!你想做什麼?」
司采撲騰著翅膀,拚命掙扎,誰特么非說貓是鳥的天敵的,你給老娘等著,老虎也怕打盹,總有一天老娘能逃走!
「你就別指望什麼天帝給你撐腰了,你以為找塊碑燒燒香就能自欺欺人?」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惡人,偏偏就是沒人來懲罰我,氣不氣,氣不氣?」
「喵!」它又變回了小貓咪的樣子,躺回了貓窩裡,嘲諷似地道:「我勸你還是消停點,白天的時候就別做夢能跑掉了,若是等我睡著了,你也不小心睡著了,還怎麼趁晚上逃跑?」
「哼!」司采被它說中了心事,訥訥地哼了一聲,收起了翅膀,在窗台上來回踱步,那一本正經生氣的樣子煞是有趣。
「說真的,我們神獸都是天地靈氣所化,根本就不用去管那些無聊的凡人死活,要不然,等我做完這一單,我們倆一起歸隱山林,做一對快活夫妻不是很好嗎?」
「我呸,誰跟你做夫妻,我就是瞎了眼也不會嫁給你這種混蛋!污了我的清名!」
「恩……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貓咪打了個哈欠,半點沒生氣。
「你的意思是,對我本人沒什麼意見,就是礙於我在人間的名聲太差,所以不敢冒大不諱嫁給我,我的理解沒錯吧?」
「呸呸呸呸呸!從來沒聽說過有神鳥能和臭野貓結合的,委身自己的天敵,我怕不是腦子進水?」
「恩……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狸貓,你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對嗎?」
「我呸呸呸呸!」司采被氣得個倒仰,不管她說什麼,這個混蛋都能胡攪蠻纏夾纏不清,跑么又跑不掉,真的快把她氣死了!
「你要是放我走,我就考慮一下。」她眼珠子轉了轉,突然計上心來。
「哈哈哈哈哈哈!」貓咪大笑了起來。
「就你這腦子,還打算來套路我?不如我們先生個娃,我保證放你走,如何?」
它嫵媚的眼珠眯成了一條線,挑釁似地說道,一隻爪子輕輕巧巧地按住了她的一側翅膀,粉色的舌頭輕輕地舔過她腦袋上的絨毛,似乎在戲耍她,又似乎是認真的。
感受著那種令人戰慄的威壓,司采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縮起了腦袋,一動不敢動,再不敢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