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海上漂流

  木筏滑翔著落在海麵上,風箏帆起到了很好的保護作用,我們有驚無險的落在安靜的浪穀。


  “哇哦!”我尖叫一聲,“幹的漂亮,音竹,接下來怎麽辦?”


  海浪雖然洶湧澎湃,但是風箏帆卻保護了我們,狂風既是我們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敵人。


  筆記本已經濕透了,陸音竹沒辦法畫出方向,隻能憑借大腦來測量,她想了一會道:“九點鍾方向。”


  在這等大風下,你想要轉動風箏帆相當困難,它的三根繩索和控製杆全綁在桅杆上,為了對抗風浪,我還打了九個死結。


  “雪璃,你來劃槳。”我急忙道。


  洛雪璃渾身都已濕透,兩手蒼白的握住船槳,我來到桅杆處,準備轉動它強行轉向。


  這時木筏已經劃入浪峰了,前麵的A型框架發出哢啪一聲脆響,洛雪璃更是差點被衝飛出去。


  “你有事沒有?”我回頭連忙問道。


  “我沒事!”洛雪璃咬牙道。


  我把繩子向後繞著,準備鬆開一些,可是這裏的風力正在以一種我們能感覺到的速度加大著。


  “要不把繩子砍斷吧,不然我們會被海浪擊碎的。”陸音竹著急地道。


  “沒有帆我們就失去了控製,隻能在大海上漂流了。”我咬著牙,木筏隨著浪潮劇烈搖晃。


  “太晚了,風太大了。”陸音竹一邊扶著桅杆,海水從她臉頰上滑落。


  木筏已經超出了我們可控的範圍,我隻能砍斷繩子,仍由風箏帆逐風而去。


  沒有了帆,桅杆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它在中間矗著,還不如扔到海裏。


  我坐在A型架的位置,右手扶著架子,左手綁著繩子和女人們連在一起,浪花給我迎麵重擊,打得我皮開肉綻,最後我也不願去看了,隻能將背朝著海浪。


  隻是這壞天氣,你完全不知道水流的方向,一會像是坐在遊樂場的海盜船上,一會仿佛又要側翻起來。


  尤其浪花最大的時候,木筏橫著60度側翻,我們的竹籃全都掉進了水裏,幸好也給它們拴上了繩子,不至於越飄越遠。


  我很佩服陸音竹的判斷,如果沒有她,我們很難連續和兩個熱帶氣旋擦肩而過。


  尤其是第一個熱帶氣旋,它被人們命名為“愛娜沃”,以每小時高達290公裏的風速挾帶豪雨,侵襲馬達加斯加偏遠東北部,被當局稱為天災級的國家災難,受災人數更是達到40萬。


  先不說我們當時不能趕回小島迎麵遭遇超級台風的設想,就算能回去,也會被大暴雨和狂風衝垮,屆時我們的命運將很難預測。


  ‘水清沙幼,椰林樹影’隻是全球三萬座島嶼中的小部分,在遙遠孤立的島上建立電力供應,應對自然災害、野生動物、原始森林等都是問題,而且海水會侵蝕島嶼的,世界每年都有新島嶼成,自然也有老島嶼消失。


  天完全黑暗了,狂風開始向東北吹襲,寒冷刺骨,大家也沒辦法入睡,就呆呆的坐著,進行一番補給。


  烏雲終於被驅散了,洶湧的海麵上鍍上一層銀光,木筏被澎湃的海水抬得高高的,可以讓我們更加清晰的感受到海洋的力量。


  萬頃波濤,千裏疊浪,猶如萬馬奔騰,浩浩湯湯,麵對如此壯景,我的心中卻徹底麻木了,我看不到木筏漂流的方向,也對它能否衝破驚濤駭浪感到懷疑。


  黑夜自帶著恐懼衝擊著我的心裏防線,我開始期待太陽能夠早一點到來,這樣的夜晚實在是糟透了。


  安琪拉和陸音竹靠著我的身體睡下了,她們全身都是酸痛的,即便木筏顛簸不已,她們還是快速睡著了。


  我知道她們很信任我,將生死都交到了我的身上,我就看著那有規律向我們襲來的巨浪,無聊的數數,幾乎每隔八秒,就會遇到下一個浪頭,我們一會兒升起在浪巔,四周陰風怒號,濁浪驚空,水卷濺淋,一會兒跌入浪穀,麵前浪山崩騰,遮雲閉月,萬籟俱寂。


  就這樣,我們熬過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


  “陳博,我有個問題。”洛雪璃蜷縮著身子,渾身都在顫抖,月光將她的臉照的清清楚楚。


  我摟住她的纖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問道:“怎麽了?”


  “我們起碼是在北緯5度的位置對吧?”洛雪璃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心頭大驚,難道老混蛋也把坐標告訴她了。


  “赤道沒有偏轉力,熱帶氣旋最低要在洋流線上才能形成,我們……我們是在印度洋無底洞,對吧?”洛雪璃咬著牙關,眼神卻如刀子般剜在我臉上。


  我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安慰道:“即便這個世界最凶險的地方,也一定有一條航道供我們出去。”


  “它的中心是靜止洋流,美國的數艘潛艇以及歐美那些有兩個半足球場大的遊輪,也都在這處海域失蹤了,有人形容它是隻能進不能出的地帶。”洛雪璃慘笑道。


  我的右手長時間握著A型架,身體備受折磨,活動量實在太大了,即便女人們都圍著我,到現在都沒有暖和過來,牙關打顫道:“那麽多次劫難,我們都熬了過來,就把這當成西天取經路上的八十一難,總有一天,我們會修成正果的。”


  “可人家四個有神仙幫忙啊?我們四個隻有妖魔鬼怪。”木筏旁的激浪,泛起片片瑩光,映照著洛雪璃想要哭泣的臉。


  “在10年的時候,有個英國男人鑽進秘魯熱帶雨林,最後用860天走完全程。成為第一個走完亞馬孫河的人,然後他又在南太平洋的荒島上,光著屁股生存了60天,成為現代版的魯濱遜。”我笑了笑道,“人是群居動物,我們有四個人,比他單槍匹馬好多了。”


  “還是不一樣的。”洛雪璃不安的道。


  “你知道我從荒島醒來大腦第一反應是什麽?”我輕聲問道。


  “反正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張猥瑣的臉。”洛雪璃抿唇,嘴角泛起一抹回味的弧度。


  “我當時在想,臥槽,這他媽是荒島?會不會有土著?有沒有淡水和食物?憂慮感越來越強,但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終會產生一無所懼的勇氣。”我眉毛蹙起,翹極為回憶地蹙著眉頭。


  洛雪璃靠緊我一些,輕笑道:“於是你就遇到了你最重要的人了。”


  “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早就被荒島打敗了,我遇到了很多挫折,甚至一度絕望的大叫,都是你在身旁,我才堅持了下去。”我應道。


  頭頂的這片星空,既有北半球的星星,也有南半球的星星,卻沒有我熟悉的北極星。


  “我曾把我家的緯度和經度確定了一下,然後把北緯換成南緯,把東經換成西經再互補,經緯線就會在地球的另一端交匯,這個交匯點是阿根廷布蘭卡港西南180公裏處的一片湖灘,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可以去的最遠的地方,陳博,如果我們獲救後,你陪我去好嗎?”洛雪璃柔聲道。


  “站在那個點上,朝東南西北邁出的每一步,都是我們回家的第一步。”我心領神會的道。


  海浪逐漸弱了下來,木筏遠方,一些瑩白的東西正在海浪裏穿梭,其中一個躍出水麵,大聲噴著水,然後飛也似地穿梭不見了。


  “海豚。”我叫道。


  “它們遊的可真快哦。”洛雪璃望著遠處的磷光,眼裏泛起濃烈的興趣。


  陸音竹翻了個身,睜著惺忪的眼睛,迷糊道:“能吃嗎?”


  安琪拉嘟囔道:“可能不太好吃,我要吃雞,我們去吃雞吧,呼哧。”


  星光下,冷風刺骨,高高聳起的海浪不停地席卷而來,將我們的衣服全都淋濕貼在身上,但心情都還不錯,因為海豚的出現,證明這片海域並不荒涼,它們有著驅災避禍的本領,總能預知風暴的來臨,也證明這裏幾乎不會有鯊魚,我那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老公,你也睡會吧。”洛雪璃牙齒直打顫。


  我靠著A型架閉眼便睡著了,醒來時太陽已經很高了,由於沒有了風箏帆,再也沒有遮陽的東西,整個人就跟烤熟了一般。


  大家將衣物全都拿出來蓋在身上,好在中間也有1個小時有雲蔽日,不過等到太陽最毒的時候,即便有衣物遮擋,我們也好像被烤的魚竿一樣。


  漂在海上,主導著命運的隻有潮汐和洋流,這讓人感到無窮的孤獨,如何避免在海上脫水才是最大挑戰,可我們的水已經快耗光了。


  幸運的是,太陽已然落下,人真是一種矛盾的生物,夜晚會祈求白天快點到來,到了白天又希冀夜幕趕緊拉上。


  女人們疲憊的靠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但每個人都很煩躁,這無窮無盡的漂流究竟何時才是盡頭?


  相傳在海上漂流最久的人漂了13個月,我們才漂了兩天一夜已經受不了了。


  翌日,我被洛雪璃從睡夢中晃醒,耳旁是她異常焦急的聲音。


  “陳博,你快來看看吧,音竹她快不行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