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老婆們，我們還活著！

  在這之前，我認為赤道地區，無論海拔高低都是終年無雪的，然而我錯了。


  骷髏山或許是極限滑雪者心目中的天堂，卻絕不可能成為滑雪勝地，因為它雖屬蠻荒之地，但冰層雪層都很鬆散，極易發生雪崩。


  赤道地區降雨量很足，南坡的地形雨爬升上來，在北坡堆積成雪，如果在這兒轉錯一個彎，整片山坡便可能壓過來。


  我必須知道如何避開雪崩，避開雪崩的訣竅是判斷積雪，我將雪杖插到前方地麵測試，檢查積雪是密實或者鬆散，安全的積雪插入雪杖時感覺是緊實一致的，如果插下去時，深雪突然稍微凹陷，代表積雪有很多空氣，處境就會變得很危險。


  不過站在群山間的感覺很美妙，我們先是沿著冰鬥泉走，下方肯定有水流往下坡流，這些水晚上會結冰，現在剛剛融化了，四周極大的千裏光也正慢慢展開它的葉片吸收清晨的陽光。


  我們想一直沿著山脊走不太容易，太陽初升時，地表溫度比夜晚還冷，正以一種我們能感知的速度下降著。在高寒地帶，人永遠都有凍傷的危險，我們要小心的部位是四肢，凍傷的征兆是膚色變成豔紅，最後變黑。


  嚴重的凍傷足以要了我們小命，也讓爬雪山變得更加困難，這裏有的坡度足有一百米，我們爬上去的話會花費幾個小時，但越過山脊，往下滑時卻也相當舒暢，將雪杖折成兩半來插在地上降低速度，如果棍子插得不夠用力滑速會太快，但插得太用力棍子有可能從手中脫落。


  我們來到最終之地——冰川地帶，隻要跨越這裏，便是美麗的天堂。


  幽深的冰穀常年覆蓋層層積雪，唯一安全的行進方式是四人腰間盤上繃索，結伴同行。高海拔的冰川帶給我們極致的嚴寒，溫度絕對是零下十幾度，而這還是太陽升起很久的情況下。


  顧曦打了個寒顫，深深望著我們說：“我的手已經沒知覺了，實在冷的要命。”


  洛雪璃皺著眉道：“這裏接近海洋，天氣變化很快，我們現在雖然陽光燦爛，說不定幾分鍾內風暴就會不期而至。”


  “別擔心。”我用手憐惜的捧起她憔悴而消瘦的下巴，一陣心疼。


  “再往上岩壁非常滑，咱們需要想想辦法。”洛雪璃沉聲說。


  “咱們搭人梯，先讓體重輕的人上去，你們再利用繩子將我拉上去。”我溫柔而哀懇的看著兩女：“天黑之前，我們必定在山的另一麵，加油！”


  “加油！”


  隨著海拔的升高，空氣中的氧分壓不斷降低，人如果長期處在這種缺氧環境中，腦功能會發生損害，對感覺、記憶、思維等認知能力影響很顯著。


  冷風吹襲，我兩耳嗡嗡發響，眼前也變得一陣白一陣黑，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下山，我們都會凍死在山巔之上。


  正午最熱時分，溫度約莫有幾攝氏度，但環境卻如洛雪璃說的那樣，我們很快便遇上了一場猛烈的暴風雪。


  在這些冰山上遇到這樣的天氣，最大的危險之一就是體溫過低，而且它發生得非常快，我們的體溫隻要降個幾度，就會出現一係列並發症：身體發抖，逐漸語無倫次，失去思考能力，然後死亡。


  那一刻，我們全都害怕了，這裏沒有庇護所，在這樣的暴風雪裏，人頂多生存幾個小時。


  “這場風雪來的可真不是時候。”顧曦咬咬牙，聲音不停打著顫。


  “我們會死在這裏嗎？”小蘿莉幽幽的問。


  “我不知道。”洛雪璃迷惘的說，大家全都愣愣的看著我，一時默然不語。


  作為團隊的頂梁柱，我必須馬上拿出決策來，強忍著酷寒，衝幾人露出一個溫柔而鼓勵的笑：“我們沿著那條雪線，橫穿邊緣。”我的手不停比劃著，讓兩女能夠聽懂：“然後離開雪簷的危險地帶，隻要能順著滑道滑進一個冰洞就行了。”


  洛雪璃的呼吸急促而重濁，眼睛烏黑而銳利，她直視著我道：“我們也有可能被風雪掩埋，直接困死在裏麵。”


  “沒別的辦法了，咱們隻能拚死一搏了。”我咬著牙說。


  “那就看看能否置之死地而後生。”顧曦聲音森冷清脆，她的麵頰上早無血色。


  在求生的欲望下，我們在山脊下發現一個冰洞，它或許能為我們提供一些遮蔽，問題在於一直延伸到底部的一道雪簷，讓我們不太敢翻過它。


  洛雪璃凝視著我，焦灼的揚著眉毛：“快想辦法啊，時間來不及了。”


  “雪簷到底的高度大概有18米，懸垂的邊緣很容易崩塌，咱們下去最好的途徑，也許就是沿著這一道雪堤橫穿過去。”我咬著牙道。


  “暴風雪就在身後了，我們要快點。”顧曦急促道。


  “還不行！”我大聲喊著：“你可以看見那下麵，好像是一道邊緣，沒準那下麵直接就是一個斷崖，咱們橫穿的時候如果沒有冰爪固定……”我聲音驟然一停，用手輕撫她的麵頰，又將顧曦和小蘿莉拉到身邊：“你們怕嗎？”


  女人們不自覺的用牙齒咬緊了嘴唇，輕輕搖著頭，顧曦喃喃說著不怕。


  “賭一把了！”我腦子裏亂成了一團，盡量用穩重的聲音說：“你們必須要非常的小心，對於每一個立足點，都必須非常的有把握，要謹慎了！”


  嘩！

  我將小蘿莉抱在懷裏，顧曦和洛雪璃分坐我左右，在暴風雪呼嘯而來的刹那，便一起咬著牙從上麵滑了下去。幸運女神非常眷顧我們，想象中的落崖並沒有發生，四人東倒西歪的從狹窄裂縫裏通過後，我感覺視線豁然開朗，這裏竟是一個極大的冰洞。


  洛雪璃笑了，我也笑了，顧曦眼眶濕潤了，小蘿莉嚇得還沒從我懷裏爬出來。


  “我們還活著。”我撫開兩女淩亂的頭發，激動的點著頭，“老婆們，我們還活著！”


  “是的！”顧曦哭著把頭埋進了我的懷裏，聽著我那狂猛而劇烈的心跳聲。


  洛雪璃眼眸擔憂的看著我，我也立刻會意，即便現在是活著，也不能掉以輕心。


  生存之戰，無休無止。


  我們從一個冰洞裏進去，洞穴比我想像中要大得多，與其說是洞，不如說是一個隧道，因為它的底部和下麵很敞開。


  冰洞是天然形成的，具體的成因是融化的水流入這條冰川，由於水比冰更溫暖，結果創造出這樣的通道，仿佛是冰川下的隧道，當它們漸漸擴大時，就形成了洞穴。


  “好冷！”顧曦臉色蒼白，渾身都打著哆嗦。


  “我們需要動起來。”我將褥子靠在背上，將女人們全都拉過來，手在她們身上遊走，身體也不停的摩擦生熱。


  “哥哥，我們會死在這裏嗎？”小蘿莉弱弱的問道。


  “不會！”我牙齒打著顫，聲音冷得像冰塊的撞擊一般。


  洛雪璃蜷縮在我懷裏，頭頂不是有成噸的風雪呼嘯下來，她渾身顫抖，仍在不停蠕動著，想讓自己變的溫暖一些。


  激情的燃燒，減輕了我們的顫抖，我心裏燃燒著一盆大火，周身仍是冷得像寒冰，兩女更是渾身顫抖的搖搖欲墜。


  “我冷！”顧曦牙齒打著戰，十分清醒的叫著。


  “顧曦。”我憐惜的叫她，將她緊緊擁入懷裏。


  不知過了多久，風雪終於停了，四周也靜悄悄的，但我們都不想在這樣的一個洞裏逗留，因為頭頂有許多藍冰，那是一種很古老的冰，堅硬的像鋼鐵，也脆弱的如玻璃。


  而且這條冰川在不斷地移動，所以崩塌時有發生，順著藍冰往上瞧，可以看到那兒有些地方已經剝落了，如果冰洞坍塌，幾百噸的冰層脫落下來，砸在身上絕對使我們任何生還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天黑之時，我還希望將這裏當做庇護所，但它不是，它已經轉變成一個風洞，不過這場風雪來的快去的也快，它給了我們短暫的機會並搞清自己的方位。


  我們離開了這鬼地方，外麵天昏地暗，完全沒有方向感可言，又是一場暴風雪逼近過來，幾乎以每小時80公裏的狂風橫掃而過，讓人感到無比猛烈和嚴寒。


  事情總是雙麵性的，風既可以是我們的敵人，也可以成為我們的朋友，當狂風掃過山脊時，風把大量的積雪堆在了下風處，就形成背風的一麵，讓我們可以利用那些積雪向裏挖，在山巔挖一個小雪洞出來。


  沒有鏟子挖雪洞很費勁，幸而雪很疏鬆，挖出結成塊的雪堆，可以用來堵住入口，為了避免身上的汗水結冰，大家在交替幹活，否則出現體溫過低的狀況就會翻倍。


  花了大概半個小時，我們才避開了大風，從哪些均勻鬆散的粉狀雪堆裏，挖出一個雪洞。雪洞要盡量挖深一些，這樣冷空氣會下沉，不然冷空氣包圍著我們，人也會很快失溫。


  最關鍵的是還不能把入口完全堵上，堵住入口看起來很理性，但也會讓人缺氧窒息，我在最外側，將一些雪團放在頂上，雪團很快會凝固，留下一些通風孔，我還可以不時把手伸出去，保持通風孔通暢。


  外麵風很大，而且大雪飄搖，為了確保不被憋得窒息，我必須守住通風口，但為了保持體溫，我們還需要持續飲水。


  許多人會選擇直接吃雪，但那會讓人體的核心體溫進一步下降，我隻有兩種選擇，要麽用我的體溫把這些雪慢慢融化，要麽用尿兌雪，我當然會選擇後者。


  轟隆！


  一聲巨響，我看到半麵雪坡都垮塌下來，方才所待的冰洞已被完全覆蓋。


  “好恐怖的雪崩！”顧曦驚駭般的道。


  “這麽大規模的雪崩碾壓一切，足夠覆蓋到闊葉林地帶了。”洛雪璃仰著眉毛。


  “海盜們若是追到那裏，估計會損失慘重。”我緊了緊身上的皮衣，雙手沒有絲毫的溫度。


  洛雪璃定定的注視著我的臉，聲音有些僵住了：“我們……換一下位置吧？”


  “這裏很暖和。”我橫了橫心說。


  “不行！”洛雪璃盯著我，命令道：“必須換位置。”


  顧曦湊過來，剛想說什麽，我便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唇，良久才沙啞的道：“我真的沒事。”


  “陳博！”兩女著急的看著我。


  我咬咬牙，咧嘴一笑，搓著毫無知覺的手，外麵風雪漫天，我心裏卻很溫暖。


  漫長的等待裏，風徹底停了，天空仍舊飄著細小的雪花。


  洛雪璃抬起頭來，胸前的一綹長發垂在我眼前，她興奮的說：“我們似乎躲過去了？”


  我的臉色有些蒼白，喉嚨沙啞的道：“趁著天色不黑，咱們跨越骷髏山吧！”


  “出發！”


  “出發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