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死囚船

  碧海藍天之下，一艘驅逐艦保持著靜默狀態航行到荒島，其平均航速不到3節，艦船上站滿了美國大兵，兩旁還有直升機呼嘯，似乎正在布置軍事任務。


  洛雪璃清朗的眸子裏帶著冬日暖陽般的喜悅：“我們得救了！”她看著我笑，又拉著顧曦的手說：“我們快點行動。”


  “求救烽火。”我掉過頭來，揚起眉毛對兩女說。


  “好好。”顧曦慌忙道。


  峭壁雖沒有一百八十度全開闊視角，但這個高度足以讓艦船看到我們了，兩女急忙去找柴薪，而我布置著三角架，就連小蘿莉都幫著搓火絨。


  求救烽火完成後，女人們勝利的看了我一眼，開始衝著艦船一短兩長的呼喊起來，尖尖的嗓子足夠在海平麵上傳播很遠，熊熊烈火也燃燒了起來，在高高的峭壁上極其顯眼。


  “哈嘍。”洛雪璃跳著，大聲喊道：“S，O，S！”


  “S…O…S！”


  “hellp！”


  艦船上的人似乎也發現了我們，但仍是對我們無動於衷，那般冷漠模樣，讓我們對整個資本主義社會都深惡痛絕。


  “等一下，事情好像有些不對。”我臉紅脖子粗的坐在地上，看來既憔悴又消瘦，但兩眼卻依然炯炯有神。


  “怎麽了？”洛雪璃喘著氣問道。


  “無論是昨晚的直升機還是今天的艦船，這些美國人似乎不打算管我們。”我咬著銀牙，大睜著一對燃燒著的眼睛。


  “這麽近的距離，他們肯定早發現我們了，可依舊沒有過來的意思。”顧曦氣呼呼的將一顆小石子扔了出去。


  “他們為什麽不救我們？”小蘿莉略帶俏皮和天真的聲音響起。


  “或許他們真的在布置什麽軍事任務而不想讓我們知道。”我歎了口氣，唯一的意識裏，帶著一份絞痛的思緒和不甘委屈。


  該死的美國佬，該死，該死，該死，全都該死。


  我們雙目無神的坐在岩石上，每個人都很沮喪，根本不想做任何事情。


  良久，我終於慢慢的抬起蒼白的臉頰，艱辛的荒島生存讓我麵頰凹進去了，眼睛裏也布滿了紅絲，但是眸子依舊炙熱而灼灼逼人。


  我望著臉上一無表情的兩女，輕輕歎口氣，慢吞吞的道：“我們就在這裏生活吧？”


  “雖然我討厭那個文明的時代，嗬嗬，一個隻會在朋友圈生存的時代，可我還是想回去。”顧曦麻木的開口，愣愣的看著我說：“比如，看到雨後彩虹，第一反應肯定是掏出手機拍照、修圖、發朋友圈，即便我已經喪失了和真人溝通和分享的欲望，可我不願意做遠離城市做個野蠻人，因為這根本不是海闊憑魚躍的自由！”


  洛雪璃微微歎口氣，她仍是渾身酸軟無力，喪氣的說：“不是我選擇了野蠻生活，而是野蠻生活選擇了我。”


  “機會總是有的。”我低柔的說：“我們要想的是，活著，以及怎樣活著？”


  洛雪璃揚起睫毛，凝視著我深情款款的眼睛，很久很久，我們都沒有說話。


  “告訴我，你在想什麽？”我靜靜的問。


  “我在想你在想什麽？”洛雪璃坦白的說。


  “或許上天就是讓我們流落荒島過野蠻人生活的，我不再回去了。”我靜靜的說。


  “我跟你永遠在一起。”洛雪璃定了定，忽然間，有兩點淚光在她眼裏閃爍。


  “沒有生活，我們就創造生活。”我翻過身，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喃喃低語：“我們走吧？”


  洛雪璃含笑撫摸我的下巴，把頭鑽進我的懷抱中，我溫純的抱緊了她。


  “你們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嗎？”顧曦看看洛雪璃，又看看我。


  “顧曦，你想象一下你回去會遭遇什麽？”洛雪璃輕輕開口道：“我們必須拖著備受摧殘的身體去醫院化驗；必須前往警局敘述所發經過，不僅要承受恐懼再次來襲，同時還要言明自己智商無損；必須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在親友甚至陌生公眾麵前敘述經曆，數周乃至數月之內仍在回答我們是誰、我們做過什麽、我們幹了什麽；必須不定時的接受采訪、娛樂節目和各類作家的騷擾。”


  “文明世界有麵包和房子啊？”顧曦的臉漲得緋紅了。


  “可是沒有愛情。”洛雪璃說道。


  “什麽意思？”顧曦微微一震，詢問的看向我。


  “在荒島上，我們可以無視法律一起結婚，可到了文明世界，隻能被迫分離。”我歎了口氣道：“當然，如果能回去，我仍然希望回去，找一個所有人都尋不到的山區，默默生活著，偶爾出來購置些生活用品，隻是不要被那麽多人打擾。”


  洛雪璃呆呆的發起怔來，下意識的抬頭看看天空：“我們都想要一份心靈的淨土，可總會陷入別人的墳墓，輿論會將我們推向風口浪尖，整天活在別人的注視下，不管是善意也好，惡意也罷，摧殘的都是我們的身體。”


  “我還是不懂。”顧曦感到一陣難言的苦澀，絕望的望著我們。


  “安第斯山吃人事件知道嗎？那時幸存者們立下的恐怖協議，因為他們不認識飛行員，飛行員就被先吃掉了，後來才吃掉熟悉的朋友。”洛雪璃歎口氣：“生存是人類的本能，但靠吃人肉求生這一生命話題引發了社會上激烈的辯論，我們也一樣，在這些人類從未踏足過的領地上，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外界人士會揣測我們，探險隊也會來探險。“她咬咬牙，認真的說：“別人不知道我們是多麽的無奈與掙紮，他們理解不了我們的故事，卻通過一係列行為，讓我們的大半生都活在痛苦的回憶之中，而更可笑的是，那些文明人壓根不知道自己多麽殘忍。”


  “雖然還不是很理解，但我願意跟著你們。”顧曦輕聲道。


  我和洛雪璃都笑起來，顧曦也勉強的跟著笑了。


  “走！”我興高采烈的拍著兩女的肩膀：“我們雙飛去，生一堆胖娃娃。”


  “不行。”顧曦插嘴道：“沒有我幫忙，你自己不行。”


  “那你就幫他啊，還用嘴，前提是寶寶不能偷看了。”洛雪璃說道。


  “切，我已經很大了。”小蘿莉不滿的嚷著。


  顧曦又紅了臉，洛雪璃卻得意的笑著，我們再度站起來，遠遠望了一眼海灣裏的艦船，旋即，我帶著她們轉身便往回走。


  或許心中仍有一絲難以割舍的鄉愁和希望，我回頭又看了一眼。


  然而就是這一眼，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走向，將我以後的生活，攪亂的天翻地覆。


  遙遠的海麵上，被放下來兩艘機動艇，那一刻，我們全都臉色發青而精神恍惚。


  “陳博！”洛雪璃驚奇的望著海麵：“美國大兵又回心轉意了？”


  顧曦神思恍惚的說：“他們是來接我們的嗎？“


  “再試最後一次？”我輕聲問道。


  洛雪璃點了點頭，我們又跑到懸崖邊上，對著海麵的機動艇大喊大叫。


  近了，更近了……


  機動艇朝我們的方向過來了，大家全都激動的默然不語。


  我伸手撫摸了一下洛雪璃的頭發，輕輕的在她下巴上一吻，眼裏蕩漾著淚花。


  “不不。”洛雪璃瞳孔縮著，仿若什麽事情，讓她嚇得直跳了起來。


  “怎麽了？”我急切的喊著。


  “那隻機動艇上的人都穿著死囚的衣服。”洛雪璃驚恐的道。


  “別叫了。”我連忙製止住眾人：“另一艘機動艇呢？”


  “好像是船員和警察。”洛雪璃抬頭望著我，身體輕輕打著寒顫。


  兩隻機動艇同時在淺灘處登陸了，死囚們眼神陰鶩的盯著我們，嘴角露出戲謔的弧度，而那些警察對我們的求救根本不屑一顧。


  我以為我們要得救了，結果卻是其他國家裝死囚的船，而這個荒島是拿來流放犯人的，美帝的船員和警察根本不管我們死活。


  更可悲的是，我們在求救的同時又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接下來大家就很可能麵對那些死囚的殘酷統治了。


  “該死！”我咬了咬，眼光憤怒而狂野，“跟我來！”


  我們不敢回頭，在死囚攀岩之前，迅速朝著叢林深處直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