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團聚
我們沿著大山的斜坡前進，約莫幾十萬年前，熾熱的岩漿點亮夜空緩緩流逝，才形成一條不算艱險的火山岩路徑，每走一步，山脈的麵紗也緩慢揭示開來，直到這時，人類才會感覺到自身的渺小。
骷髏山脈北麓的景觀和南麓完全不同，從腳下的第一步開始，便是石楠地帶，一片真正的灌木王國，灰白的世界裏，一片火紅的劍葉蘭點綴了色彩，微風襲來，花葉隨風而動，它看似不堪一擊，生命力卻極為頑強，能夠適應這裏惡劣的生存環境。
“我以為這裏會很幹燥，沒想到空氣是那麽濕潤。”夜玫瑰轉頭，香甜的氣息噴在我臉上，嘴角揚起道。
“高山氣候，晨霧很大，一直到下午才散，而山下由於是鹽堿地，許多植物都不適合生長，隻能另尋高處！”我微微一笑，側身掠過她，繼續往前爬。
白芷蘭仰麵微笑，拍了拍夜玫瑰的後背，倏然一轉頭，指了指對麵的峭壁說：“那是馴鹿嗎？
“趴下，趴下。”我定睛一看，好大一群野生動物，至少有上百隻。
“應該是野山羊吧？鹿和山羊頭頂都長角的！”夜玫瑰輕聲道。
“咱們是背光，它們看不見我們，咱們再靠近點。”我凝聲道。
事實上，那是一群高地山羊，它們四周還有一群獅尾狒，兩種生物是互利互惠的關係，一方盡食，一方放哨，畢竟它們都是生活在懸崖上的物種，一般人可爬不上去，而且它們不吃昆蟲和果實，都隻以草類為生。
夜玫瑰拿出手槍，眼睛閃爍著璀璨的光彩，道：“大人，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咱們都處於順風方向，你還沒到近前，馴鹿就全都跑掉了。”我搖搖頭道。
“是高地山羊！”蠻山悶悶地糾正道。
“獅尾狒是警覺性很高的物種，它們負責放哨，說明附近還有凶猛的掠食者，比如……”白芷蘭眯眼一掃，手指指向一片灌木下，“兩排清晰的爪印，應該是獅子或豹子之類的。”
“都不是。”我再次搖頭，精神一緩：“是胡狼，它們一夫一妻，同甘共苦，同時行動的。”
無論如何，獵捕山羊的行動刻不容緩，我們先後退一點，避免被獅尾狒發現，這些高地山羊寬大的蹄子就跟穿了登山靴一樣，飛簷走壁，如若兒戲。
經過一番尋找，我們在左側山溝處尋到了高地山羊的足跡，這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野生物，通常都隻走一條路，人類可以利用這一點捕捉它們。
四個人一共布置了十個獵捕陷阱，現在天色將黑，山羊要返回懸崖了，夜玫瑰和白芷蘭回到剛來走過的那條路，躲在小山坡的灌木下偽裝自己，而我和蠻山，則繞到另一邊，悄無聲息地爬到山羊群後。
山羊的視力比人類好很多，如果我倆暴露在廣闊的高原，就沒又植物掩護了，又爬了一段距離，獅尾狒發出了刺耳的尖叫，隨後幾百隻獅尾狒和山羊開始成群逃跑。
應該是胡狼驚擾到了它們，山羊逃跑的方向和獅尾狒截然相反，山羊往左邊懸崖逃去，而獅尾狒逃往我們布置陷阱的山溝。
可我們不能吃獅尾狒啊！
“動手。”我老臉一紅，咬牙道。
咻。
我和蠻山幾乎是同時飛奔出去，占據了突襲的先機，可山羊的速度甩了我倆幾條大街，幸運的是，我倆齊心協力撲到了一隻健碩的山羊。
蠻山控製了山羊角，那是它最致命的武器，隻要控製了頭部，就能控製任何一隻帶有角的生物，我拔出斬刀狠狠刺入它的耳朵裏，鮮血汩汩而流，最後隨著幾聲嘶啞的叫喊，山羊反射動作變慢了，徹底腦死亡。
兩女興奮地跑過來，開心地交談著，我拿出水壺，開始接一些山羊血，世界上任何一個土著部落，都會飲用動物的血，在這般惡劣的環境下，想要活命就沒得選擇。
我盛滿鮮血，喝了一大口，回味般吧唧下嘴巴：“味道不錯，大家都嚐嚐吧！”
“我們也要喝嗎？”白芷蘭仿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這能喝嗎？”夜玫瑰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小聲嘟囔道。
“溫暖且富含蛋白質的鮮血不會可口，但卻會給你生存的機會。”我凝聲道。
“大人，我明白了。”白芷蘭點點頭，接過水壺，麵不改色地喝了兩口。
眾人一一喝過山羊血後，便開始沉默不語了，仿若在沉思，我知道夜晚會降溫，這裏興許會上凍，我把手伸入山羊胸腔裏麵，將它的心髒掏了出來，然後用刀分成四份，讓大家趁熱吃了，於是她們的荒野生存體驗就更糟了。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以後都不要吃肉了。”夜玫瑰苦笑道。
“味道沒魚鰾好吃。”蠻山品頭論足地說。
“大人有點像腹黑的愛斯基摩人。”白芷蘭看著兩人，道。
我仰麵一笑，說道：“好了，該做正事了，這裏晚上會降溫，我們需要山羊毛保暖。”我拔下來一撮毛，羊毛還是挺厚的，隻是我們人多，起碼還需要兩隻山羊。
“這一隻山羊足夠我們吃四天了，若是給胡狼留下，實在太可惜了。”白芷蘭道。
“女人隻需享口福，男人卻要掏苦力嘍。”我笑著打趣道。
蠻山倒不以為意，他將山羊屍體放在簡易架上，架子是用樹幹做的，中間用皮毛充當紐帶，憑我的力氣拉著架子會很辛苦，但交給蠻山就顯得容易多了。
隨著地勢的險峻，簡易架拉起來也顯得吃力難以拖動，問題是附近有一些錐形的動物糞便，裏麵包括種子碎片、動物毛發和白色的骨頭碎片，整坨量顯得很大。
這個發現的關鍵在於，有強大的掠食者能上來這裏，畢竟狗屎比貓屎要大，而且連糞便裏都有消化不完的骨頭碎片，說明這裏的掠食者並不缺食物。
“我們在這裏紮營過夜吧？”天色已黑，我長歎一聲，“陡坡的林地裏可以搭建棚子，從而幫助我們阻擋惡劣的天氣，這腳下的幹草蓬鬆柔軟到可阻隔寒氣！”
“地形雖好，總要小心掠食者。”白芷蘭提醒道。
“我們手上有槍！”我笑道。
在陡坡處安營紮寨並不麻煩，倒下的樹枝可作為半拱形棚子的主幹，半拱形就沒有死角，那是野營的最理想形狀，還可保持空氣流通和保暖。
我忙著搭建火架和烤肉，白芷蘭撿了一堆樹枝搭在固定的棚子上，濃密的樹枝也能阻隔寒氣和防水，蠻山和夜玫瑰則相伴尋了些白色怪樹的外皮，它的皮碾碎後富含油脂，很容易燃燒。
由於大型掠食者的存在，烤肉入嘴也變得索然無味了，大家簡單吃了些，便鑽入棚子睡了，我守在火堆旁邊，木頭發出霹裏啪啦的聲音，看來它的天然油燃耗地很不錯，像是火藥燃燒一般，吱吱作響，我想若是火的熱能反射到棚子裏，這個夜晚便很容易度過了。
我在棚子前方堆了一排木頭，以便隔離火堆和潮濕的地麵，又用斬刀在樹皮外層刮著木屑，以備不時之需。
忽然間，一股冷意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火焰幽光跳躍，我搓搓手，在嘴旁哈了一口熱氣，林間似若有詭異發生，我警覺地望去，又快速轉頭觀看，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事出尋常此為妖。
我平靜了下呼吸，左手握刀，右手持槍，左右觀察起來，隻見一群灰狼從矮樹裏跳躍出來，將我們營地團團包圍住，當下心都涼了半截。
灰狼們衝我呲牙咧嘴，幽藍的眸子反射著淡淡的弧光，正在這時，一匹極為壯碩的白狼從林間緩步行來，身後是兩匹同樣壯碩的灰狼。
三匹狼的脖頸上都戴著頸圈，白狼在我麵前用鼻子嗅了嗅，原本呲著牙的嘴巴緩緩閉合了，眸子裏的凶光也以一種我能感覺到的速度退去，轉而變成親善的喜意。
“笨笨？”
我微微一愣，眼中也逐漸盈滿了淚水，那是我的白狼，我們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