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西施的秘密
鈴鈴鈴……鬧鍾把我從睡神手裏奪回來，我揉了揉被眼屎糊住的眼皮，“哈啊~~~~天亮拉！又該上班去了。人生還真是一刻不得閑。”
晴川高中。
“景芳，你報的是文學部吧。”曆曆問。
“籃球部！”
“什麽？我明明記得上個禮拜你說是文學部，還說立誌成為什麽女詩人的。”
“沒錯。不過我現在改報籃球部了，這樣每周的社團活動我就可以看見心中的王子了。”景芳的眼睛眯成心型。
“江暮雲？瘋了瘋了，你沒藥可救了。”
“春藥可救！”
“懶得和你吵，我要去社團報道了。”
“廣播部嗎？好羨慕你。”
“那當初幹嗎不和我一起報？”
“人家聲音不甜不嗲嘛，哪象你。一定會落選的。”
“時間快到了，不聊了，中午吃飯時再見吧。”
“恩，拜。”
學校播音室內。
“……有位同學要點f4的流星雨，不過我覺得其實歌詞寫的太普通了，什麽陪你去看流星雨砸在這地球上，好恐怖，好象世界末日，在這裏我向你推薦另外一首歌吧，歌名叫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一個人，你會勇敢表白嗎？還是畏縮在角落獨自品嚐暗戀的滋味，如果有一天緣分到了盡頭，你會勇敢的放手嗎？還是扯動著他的衣角不顧尊嚴乞求他不要離去？嗬嗬，我的話太多了，聽歌吧……”司馬奴霜拉下話筒音量，摘下耳機，摸了摸額頭，長籲了口氣……
“……如果有一天，我衝你微笑，請不要假裝不知道，那是愛的訊號，就算你無意，也請說聲：‘你好！’；如果有一天，我為你哭泣，請不要假裝沒看見，那是傷口的鹽，就算不留戀，也請說聲：‘抱歉！’……”
隔音玻璃外，曆曆敲門走了進來。
“什麽事？”導播問。
“你好，我是胡曆曆，被選中到廣播社團的新生。”
“哦……是你呀！老天真是不公平，怎麽又有一個樣貌聲音都出色的美女啊，真嫉妒死人了。”戴眼鏡的女導播半開玩笑的說道
我來到公司，剛要簽到，就聽到有人在背後喊：“胡來，你來了，經理在找你！”
“經理？”我放下手中的筆，這老家夥找我幹嗎？我們沒有共同語言的，最近我好象也沒犯什麽錯。
經理辦公室的門開著，我走進去時順手敲了兩下門，經理正背對著辦公桌，凝望著窗外，老家夥又在擺酷了！桌上泡著他標誌性的濃茶，四分之一開水和四分之三茶葉，茶葉一定是劣等貨，不然不會舍得放那麽多，我想。這個四十歲的髹頂家夥，樣子看上去象六十歲。
“你來拉。”經理轉過身，“今天你不用上班了。”
“什麽？”我的心一揪，“我……做錯什麽了嗎？”
“不是那個意思，這幾天會有新的工作任務安排給你。”
“新的？”我有點糊塗了。
“你很幸運。”經理拿起桌上的茶杯，很做作的泯了一口，眼裏閃過一絲陶醉。“你知道沈安娜嗎？”
“誰？”
“她都不知道，你不看電視的嗎？”
“當然看，但和這有關係嗎？”
“難道你沒看過前陣子很流行的連續劇西施傳說，總該聽說過吧。”
“這個倒聽說過，我妹妹很喜歡看的。”
“我女兒也是。沈安娜就是主演西施的那個演員，她可是近來最炙手可熱的明星，聽說廣告出場費已經達到了七位數，被譽為當今演藝圈的一朵奇葩。”
“厲害！經理也關心這個嗎？”
“……我也是剛買了本娛樂雜誌才知道的，告訴你一個消息，沈安娜今天來千海市拍一係列廣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是秘密來本市的，沈小姐經紀人要求我們大東海出租車集團安排一個道德素養高能保守秘密的年輕司機，作為這三天沈小姐在千海市的私人司機，每天負責她從秘密公寓到廣告片場的接送任務。我思前想後，覺得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你在鬼怪成群的司機中也算是一朵奇葩了，總不能嚇著大明星吧，拍片的心情都會沒有的。”
“我？”我指著自己鼻子，“經理，能不能換一個人……”
“我還沒說完呐，這幾天你的工資是每天一千元，而且隻跑早上和晚上兩趟，中間的時間你隻需要在車裏發發呆就可以了，怎麽樣？還想拒絕嗎？”
我最喜歡發呆了：“這樣的條件我再拒絕的話，那就是笨蛋了。”一天一千塊，夢裏也會笑醒吧。
“那就這麽定了，每天早上六點去，按照我給你的路線圖從這裏送到那裏就可以，結束後再回來，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今天沈小姐剛趕來千海，要休息半天，你下午一點的時候再去接她。記住，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這個住址，包括你的親人，不然你的飯碗難保！”經理遞給我一張詳細的地址。
“就開我自己的車嗎？”我問。
“對方說普通的出租車就可以了，不會引人注目。胡來呀……”
“還有什麽事？”
“千萬別遲到，也別惹沈小姐生氣，這次的接送任務可是我硬從競爭對手南明公司手裏搶來的，等大明星離開後，我們再宣布著名的‘西施’來千海時坐的是我們公司的車，到時候我們的生意肯定會節節攀升吧，大家都爭著坐偶像有可能坐過的車。”
“有這麽誇張？”
“你哪裏懂得其中的玄機，西施傳說的收視率高的驚人，擁躉比比皆是，人都這樣，喜歡在幻想的世界裏意淫，要不偶像明星怎麽總是宣稱自己還是獨身？”
“厲害！經理您真有商業頭腦！”我搖著尾巴說。
“那當然了，要不我就不會被譽為千海市出租車界的一朵奇葩了。”他喘的還真快，要不是看在一天一千塊的麵子上，誰會誇你胖。
閑晃了一上午，在十二點五十的時候我開車來到了沈安娜的秘密住處，等了五分鍾左右，我摁了幾下車喇叭。大約一分鍾後，院門打開了，裏麵走出一個穿黑西裝的彪悍男人，那塊頭夠嚇人的。接著走出一個身材很胖的中年女人，一定不是沈安娜，我猜想，她演楊貴妃都嫌胖。果然，後麵又走出一個戴著口罩的女人，身材極其窈窕，步姿也很優美。
剽悍保鏢開門坐到了我的旁邊，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那胳膊看來比我的大腿還要粗。等後麵的兩個女人坐定，我聞到一股幽香。“開車吧。”胖女人說道。
“好的。”……
開了一會兒，車上死氣沉沉的，沒有一個人說話，我覺得很無聊，於是時不時側頭逗那個保鏢說話。
“哥們……很棒的肌肉，哪家健身中心練的？”
“……”
“其實很羨慕你的肌肉，我可能這輩子都與它們無緣的。”
“……”那家夥是雕塑嗎？一句話也不說，我自討沒趣，隻好繼續沉默的開車。這時後麵傳來很低的說話聲。
“這樣不好吧？”
“沒關係的。”
之後我通過車鏡看見那個戴口罩的女人把口罩摘了下來，我不大會形容美女，隻能說她是我親眼見到過的女人當中最漂亮的，論長相，是很多美女都能達到的程度，但氣質和親合力是那種說不出來的東西。你有過這樣的感覺嗎？即使她不微笑的神情，都讓你有一種被穿透心髒的無痛感覺，她的魅力就象從赤道瞬移到北極上空的炙熱陽光，擁有融化一切的力量。隻是她的眼裏有的少許與年齡不相符的憂鬱和疲憊，被我瞬間捕捉到了。
“到了。”我緩緩踩下煞車，再次瞟了沈安娜一眼，不知是巧合，她下車時也望向我，若是平時，和陌生女人無意對目，我一定會很快移開視線，但這次我卻沒有挪開目光，我的目光不帶半絲輕浮，隻是想表達————很美，所以我忍不住想欣賞的意思。大概這樣的目光收到的多了，她也是象無意望見擦肩的行人般自然。
聽歌、打盹、下車跑幾圈……總算熬過了幾個小時，這時我看見戴著口罩的沈安娜步履匆匆的走過來。
“結束了？”我問。
她點點頭。
“其他人呐？”我指的是保鏢和胖女人，估計是她的經紀人。
“他們一會自己叫車回去，我們先走吧。”她的聲音略微有點粗，不是甜美型的，當然，沒有人是完美的。
我無所謂，反正早送她回家就能早下班，何樂而不為？可是當車子開到市中心的時候她突然問我：“有沒有什麽玩的地方？”
“啊？”
“那裏好象有個遊樂場所，我們去玩玩吧。”
“什麽？”其實我聽到了她的話，但總覺得不可思議。
“整天疲於工作，我都快憋死了。”
“這樣可以嗎？”我有點擔心。
“沒關係，有口罩呐。”她指了指自己的臉。
“不會很長時間吧？”萬一出什麽事我可擔待不起。
“不會，就一個小時。”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不忍心拒絕美女，是很多男人的軟肋吧。
於是我帶她來到了那個市中心最大的室內遊樂場。她還真能玩，就連我最擅長的賽車遊戲都比不過她，戴著口罩都那麽厲害。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找了張桌子想休息一會。“我去會洗手間，替我叫杯可樂。”她丟下句話就走開了。我點了兩杯可樂等了一會，忽然看見她急匆匆的向我跑來，口罩也戴歪了……
“怎麽了？”我有不好的預感。
“快走！”
“什麽？”我剛要問為什麽，洗手間裏追出三個穿校服的女學生，邊跑還邊尖叫著：“沈安娜……西施……我愛你……幫我簽個名……”
我才明白怎麽回事，突然一隻玉手抓住我的手，牽著我飛奔起來，是她。等等，我幹嗎要跑啊？前麵的沈安娜突然身體一歪摔倒在地，一隻鞋跟斷在一米開外的地方。“我本想照照鏡子的，誰知……來不及了，快幫幫我！”她捂著腳踝用美麗的眼睛焦急的望著我。
“沈安娜……”尖叫聲越來越近，追來的人好象也變多了。情況緊急，是我帶她出來玩，要是有個什麽意外……我跑過去猛的抱起她，飛跑出遊樂場，一下把她扔進車裏……
“終於安全了。”我把車子停在路邊，長舒了口氣。忽然感到耳邊癢癢的，那股幽香很聞的很清晰，沈安娜用她的發梢搔著我的耳朵，我能聽到她那種刻意的均勻而濃重的喘息……
“幹……幹什麽……”
“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夜色很暗，我的靈魂在黑暗裏辨別不了方向，一頭撞進她的懷抱，她溫柔的胸口……
這個夜晚，沒有星星和月亮，她伏在我身邊，披頭散發的樣子很嫵媚風騷，臉上泛著紅暈，那是剛劇烈運動過的結果。她的食指在我的胸口不停的畫著八字：“你的皮膚好緊，是第一次嗎？”
我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
“我賺了。”她宛然一笑，“那你注定忘不了我了。”
“那你的第一次呐？”我沒想到會和她談論這樣的話題，是因為自己的本性被徹底放縱出來了嗎？
“我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的眼睛閃爍著淚光，“那是一場交易。”
“交易？”
“七年前，我剛剛進這個圈子，默默無聞了五年，我都快失望了。直到有一次遇到一個五十多歲很有名的導演，他說和我很投緣，處處關心我，還說以我的氣質一定會走紅。有一天晚上，他打來電話說接到一個精彩的劇本，如果我出任主演的話，保證能一夜成名。不過，有很多女明星都爭著要演，如果起用新人的話，他的壓力很大，需要減壓。我問怎麽才能使他減壓，誰知他卻說已經和妻子離婚好多年了，一個人很孤單……我明白了，這就是他所說的一夜成名。人生有的時候要作出無奈的舍取，你得到什麽，必定會相應失去一些東西，而得到的未必比失去的更寶貴，隻是你暫時更需要而已。我最終做出了選擇，在道德麵前躺下，在事業上站了起來。被那個老家夥臃腫惡心的身體壓在身下，我覺得自己象被踐踏在淤泥裏的髒雪，不可能在如從前一樣潔白了。”她屏息了片刻，問，“我是個壞女人吧？”
“不知道。”我是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愛我嗎？”
“應該不愛吧。”
她淡淡一笑：“你很坦白，我可以信任你嗎？今晚的事。”
我開車送她到住的地方，她沒有說再見，下了車徑直走進公寓。我點燃一根煙，發呆起來，今天是到底發生了什麽？！
“回來了？”公寓客廳的燈突然亮起來，是那個胖女人。
“恩……”
“這麽遲，你們沒有做什麽吧？”
“沒有……我很累，想洗個澡。”
“那些話都和他說了嗎？”
“說了。”
“那就好，西施傳說播完後，我一直費盡心思要維持你原來的人氣，如果明天他向媒體爆料你的事換取報酬的話，一個小司機和大明星的私語，那麽，在下一部戲之前，就不用擔心你會被人們漸漸淡忘了。”胖女人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覺得他會這麽做嗎？”
“怎麽不會，哪有不貪財的人，除非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