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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陷阱

  小女孩並不知道秦校尉是誰,不過拉著白衣的手找到了自己開店的父親。經過幾個人的指點,白衣到了秦賢在城南的小院子。敲了門,等在那裏,這一路行來,都是紅塵萬丈,鄉音親切,小橋流水,人來人往。白衣覺得自己這一雙腳再也動不了了。一顆心攢了十多年的委屈堵在嗓子眼兒,什麽都說不出來。


  秦賢也不是家裏人。見了他又能如何?


  白衣不知道,也不想思考。


  有個小童穿著灰衫,清清爽爽,向白衣脆聲脆氣地問好,“姑娘好!姑娘何事?”


  “小哥,我是白衣。求見秦校尉。”


  小童眨了眨眼,似乎躊躇了一下,沒說什麽,關上門進去,過了半刻鍾才出來,“白家的白衣姑娘嗎?”


  “白家的白衣姑娘。”


  小童跨出高高的門檻,靠近白衣說,“姑娘先走吧,我們校尉說這裏不方便說話。”


  白衣脫口而出,“那哪裏適合說話呢?”她以為用盡的力氣,又升騰起來了,支撐著她去詢問,去堅持。她心裏複蘇了因為爺爺的叮囑被壓抑多年的、對家族對家的渴慕與愛護。她放不下。


  沒回頭,沒眼淚,沒有訴說哀嚎,但是,也沒放不。


  小童又湊近了一下,“晚上子時,姑娘去往白家老宅。還記得怎麽走嗎?”


  “記得。”白衣說,對小童笑了笑,原路返回,往客棧去了。


  白衣回到官驛,隻見到幾個眼熟的兵士,不見獨孤正等人。本來,她還怕自己受傷被這些人看見,不知道如何回答。明知道他們肯定忠實於侯聰,也不知道該如何和他們應對。可是如今,真的一個都不在,白衣又覺得寥落,她叫了個兵士隨口問了句,“元校尉、獨孤校尉哪裏去了?熒光呢?”


  “似乎是大公子安排他們去拜客了。”


  白衣道謝,回到了自己房間。


  這倒是真的,他們一行人,從理國到成國,初來乍到,四處拉拉關係,結結人脈,沒有壞處,這是侯聰這樣的人,一定會做的事。


  隻是這些事,已經不讓白衣沾手了。


  白衣關上房門,艱難地脫下衣服,照著鏡子看了看傷。打得倒不狠,沒人真想把她打殘疾了,示威羞辱的意義,大於加害的意思。白衣忽然記起了挨打的時候,門外看守的小太監小宮女兒們聊天,還誇自己主子人好,“公主要是和小侯將軍這樣的人結親,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娘子了,像挨打的這位,隻要乖乖做偏房,吃不了太大苦的。”


  她想了一下,憑借自己對於家庭關係僅有的、可憐的認知,竟然不覺得討厭。


  若那一切能發生,她的命還不算苦。


  白衣拿了些碎銀子,喚客棧的小丫頭給自己出去買了白藥敷上,擦洗了身體其他的地方,換上了夜行衣。


  離天黑還早。她把小侯聰和貼身衣物都收拾了,盡最大可能包了個包袱裹在身上,然後,連人帶包袱昏頭昏腦地裹進被子裏捂著。


  沒有做夢,因為背上腿上火辣辣地疼。


  “大公子。”白衣輕輕叫著。


  在沒人聽到的地方叫著,讓疼痛減輕那麽一點,一點。


  她不是無所不能的,她不敢回老宅。她想讓小侯聰陪自己。還有的那幾件衣服,有的是他厚著臉皮偷過的,有的是他替自己選的。


  要是他知道白衣這個樣子,一定覺得自己贏了吧。


  “大公子。”


  時間過得無比慢。身上越來越疼、酸、無力,餓,但是什麽都不想吃。夕陽西下了,夜幕降臨了。又過了很長的時間,她能聽到獨孤正的聲音、元又到聲音依次在走廊上響起。——這是拜客的時候被人留飯,才回來。


  快到子時的時候,整個城,整個官驛,慢慢安靜了下來。白衣猛然坐起,從窗子裏離開,雙腿完全是箭在弦上,向著曾經的家飛奔而去。


  不管了,不管在那裏能看到什麽。


  紫袍巷。


  相當於理國大桐東風巷的地方。實際上,離豔陽公主府並沒有多遠的地方。白衣站在了巷口。


  多少次被祖父抱在膝頭,坐著八抬大轎進出,享盡恩寵、榮耀。


  最後一次,是被套上枷鎖,塞進囚車裏離開。


  白衣一步步走進去。巷子比記憶裏窄,一家一家的朱門、牌樓,她都記得。


  她回到了自己家。


  “敕造白府”幾個大字組成的匾額還在門上。


  高牆依舊,牆頭長滿了草。


  白衣推了推門。


  她把臉頰貼在了門上。


  “祖父,爹爹,娘,我回來了。”


  白衣離開大門,跪下磕了三個頭。翻身飛躍院牆,輕輕落在了院內。


  她的身後是影壁,已經被她越過了,腳下就是長滿雜草的大甬路,直通正院。她發現前方不遠處有燈籠閃爍了一下,加快了腳步,追著那團光而去。


  就在正院堂屋前,打燈籠的人站在緊閉的房門邊上,風姿秀麗,麵容端莊。


  秦賢。


  秦賢緩步迎了上來。


  “白姑娘嗎?”


  “秦校尉。”


  秦賢停下腳步,“宇文校尉恕罪,家父死時,在下還小,並未有榮幸一賭姑娘芳容。鬥膽請姑娘證明一下。”


  白衣“哦”了一聲,“你要證明,我也沒有。那夜是死刑前夜,有位大叔買通獄卒進去,家祖父認出他。”


  “白深大人說了什麽?”


  “家祖父說,你可是秦楚的兒子?大叔確實是這個身份,然後遵從家祖父的囑托,帶我離開死牢。因為仇家殺手窮追不舍,秦家大叔英雄大義,為救我,死在劍下。那個地方,從死牢離開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還沒到平都城內。”


  秦賢留下了兩行淚。他扔了燈籠,雙手拱起,“在下,是秦楚之孫,你說的秦家大叔,叫秦益,是在下家父。秦家之孫,拜見恩公白大人家人。”


  白衣福了下去,“白衣拜見恩公家人。”


  她還沒站起來,忽然聽到正房大門打開了。兩隊兵士持槍持劍持火把跑出來圍住了院子,圍住了白衣和秦賢。


  秦賢的臉,在火把的輝映下,已經變得冷漠無比,“白家的恩,我們秦家報過了。你潛伏十年,越江而來,一定要為家裏人報仇、傷及皇家吧?”


  秦賢這樣說著,往後退去,從房子裏出來的,是幾個打燈籠的小奴,簇擁著豔陽公主。


  白衣右手拔出佩劍,左腳往前微微邁了一步,作出了預備戰鬥的姿勢,豔陽公主“嗬嗬”笑了兩聲,“別逗了,你就算能打架,也不是萬能啊。”


  兩個麵無表情的兵士,拿劍指著長空走出。


  白衣看不清哥哥眼睛裏是真的絕望無助,還是有自己期盼的其他的話說?

  她四下找侯聰的影子。


  沒有。


  隻能確定指著長空的劍是真的,是隨時可以奪命的。


  白衣扔掉手裏的劍,束手就擒。


  豔陽公主哈哈大笑,“秦校尉是明白人,從今天起,就跟著我混吧。把這個白家的賤種帶到她應該呆的地方!我看看她從死牢怎麽跑出來勾引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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