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陰市
一夜雪落,地麵積雪已經淹沒住了小腿,原本黑色的泥土也完全籠罩在了白雪深處,早上的陽光不強,灑到地上,落日生輝,山上山下銀裝素裹,晃得我有些眼花,也許是太過饑餓所致,現在我看東西都有重影了。
幸虧昨晚有著瞎子用這些奇怪的石子布了陣,讓我得以好好睡了一覺,不然一直挨到今早,隻怕早就昏了過去。
薑麗跟我一樣,她雖然身懷絕技,但也絕不是鐵打的,美顏之上,終於掩飾不住疲倦,顯出幾分憔悴。
相比之下,我就比較慘了,一張臉黃得跟蠟燭似的,蓬頭垢麵,衣衫不整,卻跟瞎子有得一拚。
我倆踏出房間,來到外麵,被白毛風迎麵一吹,皆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冷戰。
按照老瞎子的說法,要想達到地下室,就必須穿過我們原先經過的五層磚樓,提到這個樓,我就犯怵,尤其是那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樓梯,直到現在我都沒能想明白,咋能越走越深,還沒個盡頭呢?
想起等會兒還得再冒險過一次,我覺得必須提醒一下薑麗,免得大白天的就莫名其妙撞鬼。
因為這事兒我先前就跟她說過,但她壓根不信,我沉默了會兒,便換種說法,“美女,幹脆我們繞過那棟樓,直接走地下室得了。”
薑麗奇怪的看著我,“地下室就在那棟樓下麵,你不進去怎麽能找到路?”
她指了指前麵遠處的一棟建築,在巨大爐子遮掩下,顯得矮小許多,紅磚破瓦,立在背陰處,隱約可見其中兩扇鐵門歪倒在一旁,已經落滿了積雪。
我不在與她爭辯,事到如今,隻有硬著頭皮去闖了,我捏緊手中的棍子,拍拍衣兜裏的石頭,最後問了一句,“這石頭當真管用?”
“難道你昨晚沒見前輩布的陣嗎?”薑麗反問了一句,“數量有限,不到非常時刻,別亂用,方法都教給你了,你知道怎麽使用吧。”
我信誓旦旦的點頭,“知道。”
早晨的霧氣還未散盡,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我和薑麗兩人踩著積雪,一步一個腳印朝著磚房靠近。
在我的印象當中,隻知道太平間是停放屍體所用,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但是我從瞎子口中聽得,不管是什麽地方,選用停屍房或者太平間的時候,方位和風水都是極其重要的,出了任何一點紕漏,都有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後果。
太平間是死人肉體留在陽間的最後一個地方,實際上那個時候人沒完全死透,還留著最後一口氣,那就是屍氣!
屍氣容易生煞,所以選擇的位置必須講究“避煞”,不僅如此,因為人的靈魂未升天,遊蕩無所歸處,太平間自然成了最後一站,陰陽裏麵叫:“陰市”
因此“避煞除陽”就成了設置太平間的陰法之一,曆年來,因為諸多地方選位不對,或者風水不好,常常造成人死不能升天,無法歸入輪回,給他人後代帶來數不盡的災難。
這些我隻是聽說,但薑麗從小就接觸,了解得比我多,她應該知道怎麽化解。
如此一想,我也就稍微安了心。
半個小時後,我兩人站到了樓房之前,但我們並沒有立刻就進去,而是繞到房子的背風處,靠著牆壁暫時歇息。
這餓的頭昏眼花,渾身乏力,可不比全盛時期,雖然積雪隻有小腿那麽深,但也足以讓我雙腳抽筋,堅持走了大半時辰,險些就地倒下。
因為馬上就動身幹活,我也不敢大意,況且昨晚做夢還夢到了那隻成精的老黃皮子呢,那鬼東西說不定現在就對我虎視眈眈的呢。
趁著休息的當兒,我腦子靈光一閃,對薑麗道:“你說黃皮子的肉好吃不啊。”
“我看你是餓瘋了吧。”薑麗吃了一驚,她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估摸著茅山道術應該有什麽法子可以治治這種成精的畜生,反正我已經有點神誌不清了,一談起吃的,兩個眼睛都快放出光來,於是我又問了一句,“黃皮子能吃嗎?”
她被我問煩了,就想唬我,“你就不怕那黃大仙趁你不注意又來害你?”
我一擺手,“去它娘的,老子一個大活人都快變成僵屍了,它不來還好,隻要敢來,老子不當場生撕活吞了它,什麽黃大仙綠大仙,落到老子手裏,就是一個飽口福的菜。”
“要是待會兒我們進去,它真來了,你可不許放它跑了,我他媽倒要嚐嚐,那老婆娘的肉是個啥味道。”
這番話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害怕,都說人言可畏,如此看來倒的確不假。
人在走投無路之際,什麽事兒都有可能做出來。
正如現在的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填飽肚子,在饑餓的驅使下,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如果那成精的老黃皮子,真找上門兒來,搞不好這次我不但不跑,反而還會跟她幹上一架,把她真身揪出來,當場撕了它。
薑麗覺得我有點不對頭,忙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懸在天上,明晃晃的,極為刺眼。
她說時辰到了。
我把袖子往上一挽,迫不及待的拿起家夥,就往裏麵衝,媽的,要不是瞎子說陰市要選什麽時辰才能進,我早就殺到最裏麵去了。
繞了過去沒多遠,我倆徑直站到了一個生鏽的鐵門麵前,門上掛了一把生鏽的鎖,而麵前的一切都很熟悉。
蜿蜒曲折,不斷向上延伸的樓梯,以及樓梯之下的那些古怪機器。
我不在浪費時間,就地搬來石頭,想要將鐵鎖給砸開,這種鎖的款式很老,但卻非常堅固,因內裏的鎖芯采用的設計跟現在完全不同,且已經生鏽到連鎖孔都找不到了,所以想要憑巧力撬鎖完全不可能。
“當當當!”
石頭和鐵鎖發出的聲響,遊蕩在樓房之內,我舉石砸了半天,除了擦出點火花來,愣是砸不開。
薑麗想了一個辦法,隻見她將撬棍穿過拱橋形的鎖圈內,向外不斷施壓,企圖借用巧勁兒強行掰斷鐵鎖。
我一看,這個辦法好,便和她一起使勁兒,隻聽哐當一聲脆響,整個鐵鎖直接被撬飛了去。
當鐵門打開的一瞬,一陣讓人汗毛倒豎的陰風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