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血河
“血河”是民間傳說關於鬼衙門陰司的簡稱，按照東西南北四個方位來算，便有東陰司，西陰司等，而這陰司又歸一個冥帥總管，後人稱為：“血河大將軍!”
說到鬼衙門，我便回憶起當日薑麗和我兩人在火葬場地下室“0”號房間的種種遭遇，當時在那地下室中，碰巧遇到鬼打牆的神秘事件，其模樣倒的確與鬼衙門有幾分相似。
不過，我可不認為世界上真的會有鬼衙門這種東西，光是什麽陰陽節點，陰市奇談就夠扯淡的了，現在又平空冒出一個鬼衙門，惡鬼各有道行，卻不至於還分什麽大將軍，大元帥的，這又不是在拍電視劇，再說了，既然有血河大將軍，怎麽不見血河大皇上啊？
看大娘說的煞有介事，我卻在心裏犯著嘀咕，好不容易等著飯菜熱好，我哪裏還管得著什麽陰司血河，敞開了肚子使勁吃，也許是太餓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居然被我倆風卷殘雲般給吃了個精光。
在這上不通路，下不通電的荒村，能吃到的都是最綠色，最健康的食物，沒有任何添加劑，雖然比不上城市裏的那些大魚大肉，清淡無奇，但我卻覺的，這一頓飯是我平生吃過最美味的一頓。
農村吃飯都是用土碗盛裝，這種碗比普通的要大上兩圈，在東北名為：“海碗”，就算是經常下地幹農活的壯年男子，最多也隻能吃上兩碗，然而我卻不知怎麽回事，越吃越來勁兒，接連吃了兩大碗白飯，還是感到饑餓無比。
倒是薑麗吃了一碗，就直呼飽了。
這桌子上除了三盤青菜蘿卜，還有一鍋鮮美的魚湯，由於薑麗身為道士，自來茅山便有祖訓很少吃肉，隻有特定的日子才能放心吃，時候不到，他們是絕不會沾染肉腥的，然而我就沒那麽多窮講究了，本來跋山涉水數日，渾身力氣幾乎快榨幹了，一見到飯菜哪裏還經得住誘惑，尤其是那魚湯，一碗接一碗的往嘴裏倒，那吃相幾乎把大娘都快嚇傻了。
本來這魚湯並未放什麽鮮美的佐料，但我聞著那個香啊，喝了一口之後，整個人如同中了毒一樣，仿佛變作了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唯恐別人和我爭搶，我剛開始喝了幾口，沒忍住，又喝了一些，最後一股饞勁兒上腦，居然直接把其他飯菜推到一旁，自己把那一大半鍋的魚湯，端起來就咕咚咕咚的往嘴裏灌，那麽大一鍋，別說三個人，就是五個人都不一定吃得完，我硬是喝了個見底。
這時，不僅是大娘和薑麗，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看著那鼓得跟氣球似的肚皮，隻覺胃裏火燒火辣的疼，但奇怪的是，卻感覺不到已經飽滿了，反而仍舊是無比的饑餓。
我接連打了幾個大嗝兒，頓時，鼻孔裏嘴裏都開始往外翻流著鮮白的魚湯，但我還是忍不住要伸手去抓鍋內的魚肉。
薑麗一把按住我，大叫道：“你瘋了嗎？在吃下去，你的肚子會被撐炸的。”
我的手被死死按住，兩眼充血，吼道：“我不管，我要吃飯，我餓，我餓！”
見此，大娘幾乎快被嚇傻了，嘴裏隻顧念叨著，“血河大將軍饒命，大將軍饒命啊，兩個外來人不懂規矩，你高抬貴手，高抬貴手，放過他們……”
薑麗已經無暇去細想，但她卻率先反應過來，“大娘，這荒山野嶺，你這魚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村子外有條小河，魚就是從那兒取來的，”大娘神情恍惚，她害怕自己害出人命，便湊近鍋裏去聞，邊聞邊道：“這魚應該沒什麽問題啊，為什麽他吃的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說著，她拿過勺子就要舀湯來嚐，但薑麗卻一腳踢飛了鍋底，魚湯灑了一地，她急道：“大娘，這魚湯和魚肉都嚐不得，嚐了可就中邪了，直到活活脹死為止！”
村子裏的人本就迷信，一聽這話，哪裏還有不相信的，當即甩了勺子，兩腿一軟，就差跪在地上了。
沒了魚湯，我的理智居然稍稍恢複了一點，但仍舊感到無比難受，不光是精神上，更多的則是身體上的煎熬，她和大娘合力把我抬起來，小心的放到了床沿上，因脹鼓鼓的胃若是受到碰撞，輕則傷到五髒六腑，重則肚破腸出，死相極為淒慘。
等我稍微緩過來一點，薑麗才詳細問著大娘那魚是怎麽回事，剛才大娘也是被看我吃相看發了呆，腦子混亂之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下稍微整理了一下，才把事情原委道來。
原來在這村子外不遠處有一條小河，而那小河正是經由山上流下來的泉水匯聚而形成，三十多年前那河裏時常還能見到魚，但自從山中林場開墾之後，河水越來越渾濁，魚蝦日漸稀少，到最後幾無可見，村子裏的人也正是從那時起，因為各種莫名的理由陸續搬遷了出去，但讓人驚奇的是，一旦跨出這村子的人，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全都毫無意外的在外麵遭了橫禍，每死一個人，那河裏的魚就少一條。
這件事是村子裏的一位私塾先生告誡大家的，但大家都不以為然，直到後來死的人越來越多，而那河裏的魚也越來越少，村子裏的少數老一輩才相信了，不過那私塾先生告誡完這件事後，沒過一年就因病去世，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她今天抓這魚回來，完全沒有別的想法，隻是看這魚擱淺在岸，奄奄一息，反正也活不成了，索性她便捉了回來燒湯做飯，正好遇見我兩個外人，便想著用魚肉招待一頓。
哪想差點鬧出人命！
大娘說完，眼裏盡是恐懼，渾身如篩子一般，止不住的抖擻，她看著薑麗道：“那河裏的魚該不會不能吃吧！”
薑麗寬慰的笑道：“如果那魚有毒，肯定是不能吃的，不過硬要將魚和死人掛鉤，這就太勉強了。”
她提議道，“不如你帶我去看看，那條河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娘一下就站起來了，阻攔道：“那可不行，小姑娘，那河怪得很啊，如果我沒猜錯搞不好就是血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