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擋門凶梁
百裏迷窟的腹地離邊界也不過十幾裏地,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能趕到,初入此地,給我的唯一感覺就是靜,死一般的寂靜,偌大一片山穀除了我們三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外,便再無他樣。
我們行走了數個小時,速度卻出奇的慢,幾乎才走了不到五公裏,要是換做平常,恐怕已經行了大半,可身處絕地之內,我們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小心,生恐一個不注意就在此喪了性命,這一短暫的時間,我們心中的壓力勝過之前任何時刻。
就連程剛都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了,我站到一處稍高一點的地方,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皆是黑色的土丘,凹凸不平,空氣中散發著潮濕腐臭的氣味,聞得久了,腦袋都開始發暈。
眼見天色擦黑,再繼續走下去可能會遇到危險,程剛便說要找一塊稍微安全的地方落腳,可方圓百裏,荒無人煙,就連樹木雜草都沒有一根,光禿禿一片,到哪兒都是一樣,我不免有些氣餒,所謂找一處安全之地,也不過是稍微平坦一點的地方而已,本質卻沒什麽太大區別。
我們三人正為落腳地發愁的時候,薑麗卻猛然抬頭看到很遠的一個地方似乎立了一間茅草屋。
“茅草屋?這地方怎麽會有茅草屋,難道還有人住?”我們來不及高興,當即皺著眉頭,不肯輕易靠近。
借著西邊最後的一絲昏暗光線,依稀可見遠處山坳中間蓋了一間草屋,這草屋顯然已經遺棄很久了,房頂都破了幾個大洞,用來支撐房梁的柱子也都紛紛腐蝕倒塌,給人一種一碰就會垮掉的感覺,我甚至在想,如果真的住進去,不會晚上遇到大風從而坍塌把我們三人活埋了吧。
程剛心倒挺寬,“管他呢,比起在外麵風餐露宿,我寧願住到那危房之內去,起碼角落還能避風不是?”
太陽逐漸落入地平線,如果在天色大黑之前還找不到落腳地點,也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畢竟我也不想和毒蟲蛇蟻折騰一晚上,看到那些高低不平的土殼子,如同大地之上長出的膿包一般,我心裏極為不舒服。
沒有辦法了,眼下也隻能湊合著去看看,我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半個小時之後,我站到了草屋之前,待得近了,才發現這草屋有些詭異。
先不說為何會蓋在這種鬼地方,單是房梁上掛的那些黃裱紙錢就讓我忍不住皺眉,這一串串的紙錢已經發黑,殘破不堪,整體如死人的靈堂那般,處處透著陰森氣氛。
民間有些地方的風俗便是在自家親人死後,用祭奠的紙錢高掛在靈堂門框之上,以示對此人的哀悼,不過這種方法容易招來邪靈,至今已經很少再能見到,東北一帶的少數山區仍舊流傳著這種奇怪的風俗,這有點類似於內蒙古,藏族等地區的天葬儀式,總之常人很難琢磨得透。
薑麗雖然是茅山道士,但她似乎對此也從未有過了解,自然不知道房梁上的紙錢到底是用來幹什麽,不過依照驅鬼鎮邪的經驗來判斷此乃大凶之兆,易引禍端上身。
須知房梁屬天門,一般居家是不會把房梁正對著大門或者玄關,這樣容易起衝,擋活人氣運,俗稱擋門梁。
因房屋設計和格局千奇百怪,放梁自然也沒什麽詳細的講究,不過硬要說起來,卻也分為頂住梁,擋門梁和據角梁三種,三種放梁之中,頂柱梁是最好,最能給人帶來財運和興旺的梁,據角梁稍次,最差的就是擋門梁。
既然說到這兒,咱不妨細細研究一下,所謂頂柱梁,便是能撐起整個房屋整體結構的橫梁,如果位置擺放到位,可取:“中流砥柱”或者:“頂天立地”之意,從風水學上來說,此梁位順風順水,能助家人化解不少災難,其次便是據角梁,說白了就是梁位偏頗,放的位置不夠好,卻又處於好與壞之間,即不會平空帶來災禍,也不會化解劫難,而最差的就是擋門梁了。
這種梁位一旦犯上那可就不得了,常住此位之下的人,輕則“橫梁壓頂,折損人丁”,重則:“汙穢苟至,家毀人亡!”一家老小每天在擋門梁下進出,又有種常受人胯下之辱的感覺,心理壓抑油然而生,故此梁乃是大凶,易招惹禍澤。
以前我爺爺也替別人看過宅基風水,當然也包括新房門梁的位置,他若遇到了擋門梁,而屋又建成不好隨便拆除的時候,一般破解的辦法乃是在入門之前用大紅紙做一頂圓弘型花紋的假天花貼上,一來遮掩了橫梁,借五行相克之理壓住了此梁凶兆,二來取“天圓地方”之意,故這梁花一定要是圓的,越圓越好,讓圓形的天花為進門位帶來“天高雲淡”的吉祥寓意。
據悉,這種正梁位的手法已經有接近幾千年曆史,至於是哪個朝代開始興起,早就沒了史實,現在如果到農村去,或許還能看到不少人家房梁上所貼的大紅圓花,雖然用法和寓意早已變卦,但本質卻是不變的。
眼下,立在咱們麵前的這幾根門梁的位置,正好是擋門梁,所以薑麗的推測並不是無根無據,既然是擋門梁,按理說咱們就不應該住在裏麵,但薑麗又說,這擋門梁的風水勢已經被破了,早就不管用了,至於門梁上掛的紙錢,也許就是用來招靈的。
靈以凶煞為主,陰煞之地最容易匯聚,常人所知的墳地隻是其中一種,殊不知,門梁宅基不正,其效果也容易跟墳地一樣。
程剛對這些不太懂,他聽了半天依舊是一頭霧水,他點頭道:“既然這房梁什麽破了,這上麵的紙錢也跟著沒用了吧。”
“不錯,可要破之,也得講究方式方法……誒,你幹嘛?”薑麗話還沒說完,他便拿著工兵鏟一下就把其中一根給挖斷了,這房梁風化腐朽得極其嚴重,輕輕一碰就有可能斷裂,哪裏受得住他這一下。
房梁斷開,上麵懸吊的紙錢,嘩嘩落了一地,程剛一腳把這些紙錢踢出來,道:“留著,點火用。”
我倆無奈歎氣,可心底卻始終覺得毛毛躁躁,似乎有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