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守株待兔
慧心寺東南山腳,一處佛堂之外豎起了一塊靈牌,靈牌上鐫寫著空玄的生辰八字以及字號,在靈牌之下便放著一具上好的紅杉木製棺材,棺材上搭了一塊明黃色的袈裟,下放許多蒲團,寺廟內的和尚圍坐在其四周,誦經之聲,不絕於耳。而坐在眾人最中間的正是空玄了,此刻他平心靜氣的跪在蒲團之上,手裏的那串念珠卻是撥動得極有規律,口裏喃喃而念。
一排排白色的蠟燭,燈火簇擁,平空增加了幾分幽靜。
我,薑麗還有李老都坐在最外麵的位置上,靜靜等待著超度儀式的結束,李老眼巴巴的望著內堂發生的一切,麵容極為憔悴,額頭上的皺紋都深刻了許多,而且我隱約見到他鬢角兩邊的發髻都白了一半,仿佛一夜之間老去了十多歲。他眼圈內布滿了血絲,神色悲苦而又無奈,我本想安慰兩句,但麵對此情此景卻也不知該如何對他開口,李老收回了目光,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淚光,哽咽道:“人死如燈滅,真是說走就走了,回想幾十年的交情,不過朝夕便化為黃土一杯啊。”
他年紀大了,我倆怕他悲傷過甚懊壞了身子,就聽薑麗勸解道:“生老病死乃天道輪回,李老又何須去庸人自擾呢?我看空蟬大師一生坦蕩,普渡眾生,走得應是極為安心。”
我點點頭,趕緊附和道:“不錯,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而大師明顯就是後者,李老你就不要太過悲傷了。”
其實,知曉內幕的我倆對此卻是唏噓不已,真正的空蟬早在許多年前就被關押在寺廟密室之內,屍骨都快化成灰了也無人問津,而那棺材所躺的不過是個冒牌貨而已,可惜李老一片盛情卻是對錯了人。
目送著前來參加葬禮的人來了一波又走了一波,到得最後就隻剩寺廟裏的幾個老方丈了,佛教葬禮的儀式比較簡單,做完了彌撒,就等誦經了,等所有儀式弄完時間也差不多到點了,在空玄等一幹住持的指揮下,那具棺材便抬出了佛堂,我們跟在隊伍後麵,繞著崎嶇的山路行了差不多兩裏多,來到了一處號稱是慧心山“龍吸水”的山坳之處。
這裏乃是一個半高不就的山坳,東西兩麵仿佛一個倒立的梯形,巨大的斜坡直直往下,我站在斜坡的至高點看去,隻見最下麵乃有一個很大的天然凹槽,與其他景物相配,當真形如一張大口,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取此地下葬怕也是遵循了這個意思。
薑麗隻看了一眼,便道:“這地方不錯,若是單純的作為埋葬之地的話,倒是個難得的風水佳穴,不過……可惜了。”
我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就沒有再去多問,見所有和尚分開站在事先挖好的地穴周圍,齊齊念誦著經文,聲音渾厚低沉,在空蕩的山穀內傳開,更如寺廟洪鍾撞響,氣勢恢宏。等經文誦完,便由他的弟子們開始一一上香,以圖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半個小時後,李老在我的攙扶下走到了棺材之前,他取了三支香,直挺挺的跪拜下去,口裏道:“空蟬大師,安息吧。”
說著,便狠狠拜了三拜隨後叫人把香給插到了泥土之上。
我也學著樣子當著眾人的麵敬了三炷香,香位一落,此事便算塵埃落定,看著泥土一層又一層的掩埋上去,我心頭卻有些緊張起來,趁著眾人都在關注眼前下葬之事時,我便轉頭去問薑麗:“那個雲半仙呢?他怎麽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薑麗不慌不忙的答道:“你急什麽,現在都還沒到時辰,他既然許下了諾言,肯定就要兌現,而且現在人多手雜,根本不好下手,再等等。”
我感覺我的耐心快被消磨完了,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為這事兒提心吊膽,好容易挨到了現在,卻因葬禮儀式一直磨磨蹭蹭,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那幫和尚總算是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我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居然已經過了十一點半,還差半個小時就是十二點了。
我倆混在人群之中,走過了此處地界,待得眾人紛紛回到佛堂之內,我倆卻又找機會溜了出來,趁著夜色漸濃,山路上難以看清行人模樣,循著剛才記下的路線,不過十來分鍾就回到了下葬的地點。
此刻,已經無人,在黑夜之中孤零零的一個墳包前卻立著一個人,我仔細一瞧正是那雲半仙,他的打扮有些奇怪,頭戴一定黑帽,灰白的道袍加身,要係一根大紅麻繩,背上還綁著一把拂塵。
我倆走到他麵前才知他原來是在閉著眼睛掐著手指,測算卦象呢,看他那凝眉沉重的樣子,我沒敢輕易去打擾,而反觀薑麗卻是早取下了那個葫蘆,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葫蘆的塞子,然後找準墳墓的位置,猛地一下倒扣了過去。
那葫蘆裏乃是我們費盡心血才找到的蠱蟲,找這東西來自然是對付敵人的,那冒牌貨體內被真正的空蟬給設了蠱毒,一心想用腐玉來解,眼下兩塊腐玉都已到手,哪裏會曾料到我們卻已找來了真正的蠱蟲。
他現在肉身遭蠱毒所禁,很難再有什麽行動,所以眼下是個大好的機會,倘若一過了這個時間段要再想對付他,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這蠱蟲乃會尋屍而入,這會兒他躺在裏麵動彈不得,渾身死氣凜然,葫蘆裏的蠱蟲自然就會送入他的體內,憑借此手段,就算他今日逃了,咱們也能給他抓出來。
如今計劃進行得都比較順利,除了雲半仙所說的大凶之物,我看四周平淡無奇,實在不像是會出什麽大事的樣子,但手裏還是不自覺的去摸了摸口袋裏的那雙繡花鞋。
薑麗把葫蘆用泥土遮了個嚴嚴實實,又取來一罐鹽灑在了泥土表麵之上,不過幾分鍾,土麵便呈現出詭異的黑色,仿佛墨水浸染了一般。
她回頭笑道:“行了,現在看他還往哪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