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天師牌位
皆說世事無常,看著眼前一幕,頓覺此話當真有幾分道理,茅山天師乃正統道家的至高職位,卻不曾想到薑麗晉升天師一職居然是在一個破敗得不能再破敗的廟宇內進行。想著其他人晉升之時,張燈結彩,無比隆重的樣子,與之一比,難免有些寒酸冷清。
我在門口足足守候了一個多小時,心頭越發著急,但見薑麗卻精神煥發,麵上帶著幾分自信,我心裏那塊大石才算落了地,看模樣十有八九是成了。
忽地一陣大風吹來,把觀內的兩扇大門吹得劈啪作響,隨即砰的一聲給關上了,我待在外麵伸手想要去打開,可手還未觸摸到門框上,便被某種巨大的力道給反彈了回去,我吃了一驚,一想到可能是做法成功,便不敢在隨意打擾,而是耐著性子在外苦苦等候。
又過了三個時辰,我望著天上的月色,不由歎了口氣,皎潔的月光餘暉灑下,映得祠堂之中,冷意森森,本來夜晚的風已經夠冷了,這下一看渾身都不自在起來,我兩手揣進了袖子裏,在門前來回踱步,以活動僵硬的身子取暖。
走了幾步,腳下突然踢到了一個硬實的東西,我低頭一看,地上居然有一個半圓形的石頭墩子,那石頭墩子露出了半截,其表麵非常粗糙,顏色與青石磚一般無二,要不是無意踢到了,我還真發現不了,一時覺得好奇,蹲下身子想要瞧個明白,我估摸著,薑麗跟起靈兩人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也不知晉升天師究竟怎樣一個規矩,我獨自一人閑得發慌,隻好開始研究起地上的石頭墩子。
這兒的地板是早年鋪成的,經風雨侵蝕,早破敗得不成樣子了,青石磚的縫隙之內都長出了許多雜草,我撥開草根,借著月色一看,才發現這石頭墩子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單是上麵兩隻尖尖的耳朵我就覺得非同小可。
幸而青石磚掩於泥土之中不算太牢靠,我用力一般,連磚帶土一起給挖開了,形成一個半大的坑洞,濕潤發黑的泥土之中,那石頭顯出了真實麵目,此石呈橢圓狀,但有一部分破損得非常嚴重,左邊缺了一大塊,其中一麵刻有人的五官,眼角分明,線條流暢,即便是掩埋在地下多年也仍可看出大概模樣,顯然是人精雕細刻出來的,天然的石頭怎麽會生出鼻子眼睛耳朵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這石頭是幹嘛的我卻真不知道。
我伸手抹去了上麵厚厚的泥土,才見到這石頭最上麵的一部分居然有一個非常古怪的痕跡,仔細看了半天,我才一愣,這不是屁股的痕跡嘛?
我立馬想起有關仙人老廟的那個傳說來,地仙曾經坐過的石板!難不成這廟內還真有土地爺?我心頭狂跳起來,緊張的四下環顧一番,卻是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我試著用自己的屁股坐上去,神奇的剛好吻合,我當下就確定這肯定當年傳言裏的那塊兒仙人石。
按理來講,這東西可是個寶貝啊,古代神話之中,神仙出口氣都能成仙氣,更何況他們坐過的石頭?我琢磨著待會兒薑麗出來了,得想辦法把石頭給弄走。這石頭不大,目測最多四十多斤,我兩人抬起根本不算事兒。
我屁股剛想挪開,一起身卻發現自己居然站不起來了,那屁股上如同沾了膠水,不管我怎麽扭就是扭不動,我心頭暗道:“壞了,仙人的板凳哪能是隨便坐的,該不會是土地爺發怒了,不讓我走了吧。”
薑麗和起靈二人不知還要多久,若是幹坐在此,天知道會發生什麽邪門的事情,我使勁蹭了兩下,覺得脊椎尾處一陣惡寒,回頭一看,不由嚇了一跳,那石頭殘缺的一隻眼睛裏居然在往外不斷淌血,明明是一尊石頭,可此時給人的感覺活像是一個人在胯下哭泣呢。
一個凡人一屁股坐在了土地爺的腦袋上,就算它再大的肚量也給氣哭了吧,我心裏雖然緊張,卻還是忍不住給自己打趣,邪門的事兒見多了,心頭多少生出了排斥,我正色道:“冒犯了您老人家,還望您高抬貴手,我也不知道這兒是你的地盤,你要是聽我一句勸,就讓我起來吧,幹坐著也不是辦法啊。”
說了半天,沒個回應我又繼續道:“你瞧,你這兒破廟馬上就會出一位茅山天師了,受三清之光的庇護,香火什麽的還愁嗎?不瞞你說,那天師是我朋友,我倆關係特別好,你放我這一馬,回頭我讓天師給你燒高香!”
此話一出,我頓覺渾身輕鬆不少,人立刻就抽了出來,慌忙站到了一旁,再見那石頭墩子也沒流血淚了,心頭暗驚,月色卻離奇無比的聚了過來,照到石頭上,我才隱約見到一位白胡子老頭坐在我剛才的位置上,正盯著我看呢。
我立馬意識到這搞不好就是掌管廟宇的土地老爺,一連鞠了三個躬,那老頭卻沉聲道:“仙人老廟好都沒人來了,香火早就斷了,砌三清雕像不過是為了謀點香火罷了,你剛才所說屬真。”
見對方沒有惡意,我膽子稍微變大了,笑道:“我不過一個凡人,哪裏敢欺騙你,要是不信,你自可內觀屋內的情況,一位天師即將出世,而且是在你的地盤上,你若庇護天師降臨,三清豈能虧待了你?”
我也是胡說八道,根本不懂內裏的門頭,哪料歪打正著,那老頭卻是雙腳離地飛了過來,“廟宇內受四方大帝封印約束,我進不去,也看不見,不過照你所說,應該是確有其事,想不到我這破廟,幾十年後居然橫空出了一位天師,那天師可有封號?”
我琢磨著,這老頭還真好笑,人家都還沒晉升成功呢,你就想著去巴結了?不過從另一方麵看來,天師一職絕非等閑之輩啊,我搖頭道:“不知封號,不過我相信很快就會有了。”
老頭非常詭異的笑了起來,身影逐漸扭曲消失,消失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卻是意味深長,“那個孩子,很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