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誤會
等我們到了南雲縣,天色已經擦黑,微微月光高懸在空,卻很朦朧,我看了看時間居然過了八點,從剛才起靈的肚子就一直餓得咕咕直叫,他雖在強忍著,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們難得來一次,就帶你們去嚐嚐這兒的家鄉菜,味道可好了。”
說著,我就帶著兩人來到一家我最喜歡落腳的一處飯店,打的招牌就是南雲家鄉菜,說起來這飯店的老板跟我還有幾分遠親的關係,他大哥的媳婦跟我爸爸是表親,兩家人雖不常走動,但關係一直都很要好,前幾年鬧了蝗災,搞得十裏八荒的莊家都遭了秧,他大哥托關係從縣城裏請來了技術專家,找到了醫治蝗蟲的辦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咱們家,所以我父親就常對我說:“你表叔那一家人對咱家可好了,你以後要是出息了,定不要做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啊。”
每次聽他這麽一提,我都是笑著應答,從不反駁什麽。之後我就到了錦官城上大學,每一年的清明節或者春節我都會按時到這兒來嚐嚐咱們南雲縣的家鄉味道,一來二去老板也知道了我這個常客的習慣,每次不用我說,就已經把喜歡的菜給張羅好了。
這一次跟往常一樣,一進門我就喊了一聲,“周叔,忙著呢?”廚房內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精壯的漢子,寸頭皮膚曬得黝黑,看上去很是結實,他熱情之極的端著一盤剛炒好的菜放到了我麵前的桌子上,道:“嘿,小濤子,一年不見,你小子倒越長越精神了,不錯,叔看好你,這不昨晚我就和你嬸嬸談著你呢,猜你今天差不多該回來了,果不其然,你等著還有幾盤菜。”
他熱情洋溢的和我有說有笑,手在圍裙上擦了幾下,連忙從腰包內掏出一根香煙,我卻擋了下來,“叔,又不是外人,整那些幹啥,今天路上堵了會兒車,要不然早該到了,我給你在城裏帶了好酒,待會兒整點?”
我從行李內取出一瓶茅台,周叔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這人老實,沒什麽特別的嗜好,就是喜歡喝點酒,就是因為這個我才特意去找人購了一瓶。他也沒客氣,哈哈笑道:“好好,那城裏的酒跟咱們這些鄉下就是不一樣,連包裝用的紙盒子都是這麽漂亮……咦,這位是。”
他話說到一半才見我身旁站了一位豔麗無比的美女以及一個模樣清秀的孩子,他頓時大吃一驚,舌頭都捋不直了,指著薑麗道:“這這,這是……”
我立馬意識到他有可能是誤會了,我連忙放下酒瓶子介紹道:“叔,你別多想,這是我一個朋友,叫薑麗,那孩子是我在城裏結實的幹弟弟,名為起靈。”
薑麗卻很大方的伸出一隻手,道:“前來打擾了,還多見諒!”他這才反應過來,擦了一頭冷汗,見對方手腕又細又白,如玉一樣精致,下意識的以為是哪家千金大小姐呢,畢竟農村的女娃子都是要幹農活的,就算再會保養,那手也絕不會如這般精細白皙,他沾滿了油漬的手沒好意思握上去,薑麗卻主動握了一下,“哦哦,你你好,我是周大毛,也算周濤的老表叔了,你若不介意叫我一聲周叔也行。”
他說完,連忙招呼著薑麗和起靈落座,並找借口把我給支到了廚房內,然而到了廚房卻並非是來幫什麽忙,而是被他一把拽住,神情緊張而又興奮的道:“濤兒,你是咋找到這麽漂亮的媳婦啊,咱們全村上下所有的女娃子加起來都沒她一半好看啊,瞧那眼睛鼻子,生得跟瓷娃娃一樣,簡直就跟電視裏的那些明星一樣了,不對,比明星還要好看啊,這事兒你跟你父母說了沒?”
我滿頭黑線,覺得他有點誇大其詞了,薑麗姿色出眾的確不假,但也絕達不到國色天色,傾國傾城的地步,其實在回來之前我就已經猜到會有人誤會,所以為了應對各種情況,我早準備好了一套說辭,我拉來一張長凳,遞給他一根煙點上,才說道:“叔,你別想歪了,她隻是我的一個朋友,我跟她沒什麽,普通朋友。”
我把最後一句話的字音咬得很重,本以為他應該能理解,哪料他一下就炸開了,也顧不手裏的煙,而是一臉正色的問道:“濤兒,那麽好的女孩,整了半天,你倆隻是個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能跟你到這兒來嗎?你就別騙叔了,我是過來人,你瞞不過我,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跟父母說啊,沒關係,我替你說就是,順道讓他們把家裏給收拾一下,人家那是從城裏來的姑娘,指不定還住不慣那鄉下的土房子呢。”
他摸出一個老式手機就要聯絡我家,我連忙按住他的動作,“不能啊,叔你就別管了,萬一捅了簍子,到時誰來收場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薑麗是從山上下來的,根本不是什麽城裏人,但是現在說這些也晚了,我拗不過他,他的另一隻手卻已經撥通了家裏的座機號碼,沒過多久,電話那頭就響起我父親的聲音,“老周啊,你孩子到了,現在在我這兒,明早我叫車給你送回來。”
我爸聽到我回來自然是高興的,不過往常也沒聽到他親自通報過啊,當下就估計是出什麽事兒了,沉聲問道:“大毛,怎麽是你打電話過來啊,我兒子每年清明節都會回來,全村人都知道,何必特意通知呢,是不是出事兒了?”
“嗯,是啊,出事兒了。”
“啊?!”
我要是不趕快解釋兩句,這事兒得怕越描越黑啊,可我還來不及開口,周叔就說道:“是大喜事,你家濤兒把兒媳婦給你帶回來了。”
我擦,我當場愣在了那裏,心頭卻是一個勁兒的打鼓,坐立不安,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大半天,就在我倆都以為我爸已經掛機之時,突然冒出一句,“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都瞧見了。”
麵對著此情此景,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