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上京山之亂
在唐婉君和林傾城收到消息的同時，周須彌被刺殺的消息同樣傳到了上京山。
上京山，位於燕京西郊，靠山而立，是一大片浩浩蕩蕩的巍峨山莊。這座山在燕京並不如何顯赫出名，但是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裏，上京山就是豪門的代表。
因為，燕京巨擘，周家就盤踞在此。
數百年來，周家人經營上京山，早已將這裏建設成為一處豪門大院，很多商賈名流甚至達官顯貴，都以來上京山做客為榮，由此可見周家權勢。
周家的宅子多半依山而建，此時已經夜晚9點，院子裏燈光點點，一派繁華景象。
上京山的半山腰有一處佛堂，佛堂修的古樸簡陋，木製結構，茅草為頂，和巍峨的大院有一點點不搭。但是周家人卻沒人敢輕視這個佛堂，因為——
這是周家老爺子周大千的修行之地。
佛堂周圍種植了若幹菩提樹，在夜風中簌簌飄搖，深秋的葉子不停吹落，落滿了佛堂前的空地。
而此時，空地上或跪或站6個人。
站著一個，跪著五個。他們小心翼翼，一言不發，似乎頗為懼怕佛堂內的人。
佛堂前站一個一身青衣的老頭，白發垂腰，腰跨長刀，倒像是個古代人物。
“風叔，老爺子他——”佛堂外唯一站著的那個人小心道，“還好吧。”
“老爺已經知曉。”
青衣白發老頭道，“請你們暫且等待。”
聲音冰冷，混著此刻深夜上京山的風，隱隱有股肅殺氣息。
佛堂內點著盞油燈，微弱的燈光被山風吹的搖搖晃晃。一個木桌前坐著一個一身月白色長衣的老頭，老頭看起來慈眉善目，氣質出眾。
正是周大千。
他看著自己桌上的木魚，正自發呆。
若是細細看去，那木魚上麵，有隱約的裂紋。
這木魚跟隨周大千多年，一直是他修行、靜氣的修行器物，沒成想晚間敲木魚的時候，木魚竟然直接壞掉了。
這可不是吉兆啊！
當時他就內心一顫，便知有事發生。
然後，大院傳來消息，周須彌被刺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以周大千的心性也險些暈厥過去。周須彌是他最疼愛的孫女，他選定的周家第三代繼承人，在燕京，怎麽有人敢刺殺她？
蹊蹺！
周大千深深吸了一口氣，起身，走到了佛堂門口。
“呼呼”，有風吹過，滿地無人清掃的落葉頓時被吹的四散飄舞。
“老爺。”門口的青衣白發老頭微微躬身，“大少爺在外麵等候多時了。”
周大千點了點頭，眼光隨即看向了外麵或站或跪的六個人。
“周春。”周大千忽然開口，“今夜為何不跟著小姐？”
外界傳聞，周家有四大高手，以春夏秋冬命名，皆為周大千一心培養，自小便是周須彌的貼身保鏢。這麽多年來，周須彌平安無事，這四個女保鏢作用甚大。
但是，周大千已經得知，今夜周須彌去清波府，竟是孤身前往。
身為周須彌的貼身保鏢，周春、周夏、周秋、周冬竟然沒有陪同前往？
“回老爺，是小姐不讓我們跟著的。”周春跪在地上恭敬道，“小姐明確說了，不讓我們跟著。”
“你們也同意了？”周大千冷冷道，“這十分的不合規矩。”
“回老爺，您也知道小姐的脾氣，說一不二。”周春道，“但是我們還是暗中跟著，看著小姐進了清波府，心想小姐是和乘風公子聚會，便一直在外圍戒備，沒成想——”
周大千眉頭緊皺，目光立刻投射到了跪在地上的另外一人。
“你受傷了？”周大千燕京微眯，“怎麽不去醫治？”
周乘風正跪在地上，衣服上滿是血跡，肩膀胡亂包紮了一下，竟是被槍打中了，看起來並未係統醫治便來了佛堂。
“爺爺，乘風有打錯，還請爺爺責罰！”周乘風伏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喊道。
周大千淡淡道：“你有何錯？”
周乘風繼續跪著道：“今天西南邊家少爺來京，本來是約須彌妹妹一起認識一下，地點約在了清波府。可是沒想到那服務員竟是殺手，切斷電源，趁著黑暗刺殺須彌妹妹。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須彌妹妹去這種公開場所，我沒有保護好須彌妹妹，請爺爺責罰！”
周大千斜眼看著周乘風，半晌之後走下台階，親手扶起周乘風，柔聲道：“這事和你無關，你快去醫治，別留下病根。”
周乘風一愣，怎地今天爺爺這麽好說話？
“爺爺——”
周乘風沒有起身，“乘風犯錯，爺爺不責罰的話，我心裏不安。”
“我的話都不聽了？”周大千冷哼道，“此事和你無關，乃是有人策劃良久。”
“爺爺……”
周乘風終是聽話起身，他隻是看了一眼周大千的眼神就挪開目光，“須彌妹妹可有什麽消息？”
周大千目光隨即看向了佛堂外唯一站著的那個人。
身形頎長，氣質溫和，如若謙謙君子，正是周大千的獨子，周太平。
周太平看到老爺子看他，連忙恭敬道：“回父親，我已經派了夜叉九隊散布燕京尋找了，請父親不要擔心——”
“不擔心？”周大千直接打斷周太平，“周須彌是我最喜歡的孫女，此刻下落不明，甚至生死不知，我能不擔心嗎？”
一改和周乘風對話的溫柔態度，周大千似乎很不喜周太平，語氣帶上了明顯的怒意。
周太平依舊恭敬地道：“須彌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
“再派人去找！”周大千大聲道，“將天部、龍部全部派出去找！”
“父親！”周太平一驚，“天、龍兩部的職責是大院安全，若是派出去……”
“混賬！”
周大千走到周太平麵前，怒聲道，“須彌是你的女兒！”
周太平平靜道：“那我也要為周家著想。”
“須彌就是周家，沒有須彌，周家什麽都不是。”周大千冷冷道，“給我去找！”
周太平最終沒有反駁，恭敬道:“太平領命。”
“都走吧。”
周大千大袖一揮，便已回到佛堂，不再言語。
周太平、周乘風以及春夏秋冬四大保鏢隨即靜靜退下。
燈光如豆，映照著周大千的身影，投射到牆壁上，隨著山風變幻莫測。
“老莫，你怎麽看？”
半晌，周大千忽然出聲問向了站在門口的青衣白發老頭。
老頭撫了撫腰間的長刀，竟是笑道：“老爺已經有了答案，何必再問我？”
“你呀——”周大千苦笑，“須彌這盤棋有點大，我怕她棋差一步，便滿盤皆輸啊。”
“須彌小姐是做大事的人，這盤棋輸不了。”青衣白發老頭笑道，“再說，這不是還有我們兩個老頭做後盾嗎？”
周大千看著桌上破碎的木魚，道：“須彌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不過，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
“老爺擔心周家內部的人？”
“那些無能之輩翻不起大浪。”周大千冷哼道，“不過我倒是小瞧了乘風這孩子，好手段啊——”
白發老頭又道：“此時和太平少爺可有關係？”
周大千沉吟半晌，歎氣道：“多半有關。”
一片寂靜，隻有燈光搖曳。
“噠”，佛堂外麵忽然傳來腳步聲。
“老爺子，我們尚未找到須彌小姐下落。”一個黑衣人恭敬道，“而且沒有絲毫線索。”
“還沒找到？”周大千眉頭再次緊皺，“怎麽會？”
“按照老爺的意思，我們的確已經派出八部，但是奇怪的是，從清波府出來之後，我們便丟失了須彌小姐的蹤跡。”
“清波府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請？”周大千問道，“誰和須彌一起？”
“當時一片黑暗，無法看清，但是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尖刀一組的身影。”黑衣人恭敬道，“而今晚，陳……唐家那個孽種的確在清波府。”
“唐家……”
周大千喃喃道，“我知道了，你們繼續找。”
人走後，站在門口的老莫再次摸了摸腰間長刀，淡淡道：“老爺，需要我去青槐巷走一遭嗎？”
“青槐巷哪有那麽好進。”周大千搖頭，“算了，事情皆有因果，須彌既然擺下了棋盤，那我們便陪她下吧。”
“可是須彌小姐中槍受傷了……”
“她心中有數。”
周大千道，“現在我也隻能在這佛堂內誦經祈福了，19年前上京山已經大亂過一場，我丟了一個孫女；現在上京山再次大亂，希望佛祖觀我年老，發發慈心，佑我須彌平安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