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唯獨忘記了他
砰砰砰一連幾槍,快準狠,南辭的動作如行雲流水,連導演都看呆了眼。
助理捧了靶紙過來,彈/夾中一共六發子彈,南辭打出了六個十環。
導演一早就聽人說過,南辭的動作戲很厲害,否則也不會選她做嘉賓,但他沒想到,南辭的槍法居然這麽好。
南辭垂下長長的睫毛,聲音清冷:“導演,還有什麽問題嗎?”
被點名的宋金麟是名導,楚惜暮打電話給他時,他雖不喜歡楚惜暮指手畫腳,但沒必要為了南辭得罪楚家。
可看到南辭行雲流水的動作與槍法,宋金麟眼前一亮,幾乎能看到她在《生存挑戰》裏驚豔眾人的風姿。
“沒有了,把合同拿過來,跟南小姐簽約。”宋金麟吩咐著助理。
南辭走後,助理問宋金麟,“宋導,楚惜暮小姐不是說讓你炒了南辭嗎?”
宋金麟捏著個拳頭大的紫砂壺,紅棕色茶湯從壺嘴倒進嘴裏,老練的眼裏泛起鋒芒。
“楚惜暮為了時影帝的事跟南辭爭風吃醋,就因為這個影響我的節目收視率,不值得。”
“楚惜暮和時影帝?”小助理有點困惑。
宋金麟冷笑了聲,“娛樂圈誰不知道,她楚惜暮強搶民男的醜事,揣著明白裝糊塗而已。”
……
而另一邊,南辭簽約離開後,想到秦昱北被南晏碧燙傷的後背,她拐去四方部落買了份清淡營養的燕窩粥,回了別墅。
四方部落的粥很受上流社會的追捧,連鎖店開遍全國,熬得軟糯滑膩,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清香。
南辭剛走到別墅門口,鼻尖嗅到一陣濃鬱的血腥味兒,她蹙了蹙眉。
別墅花園的長椅上,容與雙目緊閉臉色慘白,一手捂著腹部,指縫裏全是鮮紅的血。
是槍傷……不能去醫院的那種。
南辭怕扯動他傷口動脈,讓兩個傭人找了擔架抬他進屋。
容與是在南辭給他取子彈時,生生疼醒的。
“南小姐……”
“別說話,我已經通知秦昱北了,他馬上到。”
南辭把帶血的子彈用鑷子取出,單手握著紗布卷,利落地用牙齒咬斷一截,有條不紊的感覺,很像是個冷靜自持的外科醫生。
秦昱北回來時,容與在喝南辭讓廚房燉的人參雞湯,補血的。
“總裁……是秦兮。”他捏著瓷勺的手頓了下,和秦昱北說道。
“您讓我查南小姐為什麽會失憶,我查到了。”
容與遞了份刑事判決書和貼了封條的牛皮紙袋給秦昱北,上麵沾染了他的血。
“四年前南小姐的前男友慕經年,因為誤殺了想潛規則她的投資商王文山而入獄,從判決下來的那天起,南小姐就一直鬱鬱寡歡,半年後被查出有抑鬱症,工作社交都受到了影響,整個人瘦到了72斤,曾倦和林霏開怕她變成瘋子,才強行給她做了催眠,想讓她忘掉當年的事,但是催眠失敗了,南小姐仍然記得慕經年,卻唯獨……”
容與說到這裏,秦昱北端著茶杯顫了顫,有溫熱的液體濺出到他手背上。
“卻唯獨……忘記了我。”秦昱北低聲歎道。
容與問:“總裁,我聯係到了一位國外的神經基因組學醫生,也許能幫南小姐恢複記憶。”
秦昱北搖了搖頭,輕輕抹了下手背上的水漬,像是耗盡了一生的力氣。
“不用了。”
秦昱北不想讓南辭痛苦,他與她錯過的是記憶,那就用餘生的時間來彌補吧。
見秦昱北神色黯淡,容與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個問題,繼續徐徐敘述。
“但是,我順藤摸瓜查下去,卻發現王文山的墓地根本不存在,當年這個案子疑點很多,我再想查下去,就被秦兮開槍襲擊了。”
秦兮……是秦雄的女兒。
容與嘴唇泛白,因為失血過多險些丟了一條命,顯得虛弱無力。
秦昱北說了句“你好好休息”,捏著卷宗若有所思地離開了客房。
“老公!”
秦昱北走出沒幾步,身後傳來南辭的聲音。
她端著碗四方部落買回來的燕窩粥,頭發還在濕噠噠地滴著水,應該是剛洗完澡。
“容與的傷沒事吧?”
南辭對容與是有些好感的,金邊眼鏡下的眼睛是那種很顯精英氣質的丹鳳眼,時常笑眯眯的,像是溫儒厚重的紳士,但雷厲風行的處事方針,和秦昱北很像。
“沒事。”
“我給你買了粥,你肩上的燙傷還沒好,這些外賣就不要吃了。”
南辭把手裏的外賣盒扔進垃圾桶,這是她在秦昱北房間的書桌上看到的。
秦昱北捏著牛皮紙袋的指尖頓了頓,心裏因秦兮而產生的戾氣散了大半,南辭會不請自來地進他的房間,這是個很好的開端。
秦昱北吃過晚飯後,南辭給他後背上的傷換了藥,離開時卻被秦昱北扯住了手腕。
“今晚你睡在這裏吧,容與受傷,如果那些亡命之徒闖進來,我還能護得住你。”
南辭濃密的睫毛眨了眨,想著她和秦昱北睡都睡過了,也沒什麽好矯情的。
她躺在秦昱北的床上,枕畔床單都是男人身上好聞的青鬆香氣,讓她臉上的溫度迅速攀升,腦子裏混混沌沌的。
秦昱北將她抱在懷裏,拉過被子給南辭蓋上,腦子裏全是容與的話……
——“南小姐一直鬱鬱寡歡,半年後被查出有抑鬱症,工作社交都受到了影響,整個人瘦到了72斤。”
——“南小姐仍然記得慕經年,卻唯獨……”忘記了他。
秦昱北心髒酸澀,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兒。
南辭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勁,斟酌著詞句想開口問他時,倦意襲來,她卻緩緩陷入了夢鄉。
這段時間《金牌律師》的夜戲多,南辭被折騰得精神不太好,在男人溫熱的懷抱裏,竟然難得睡得很安穩。
秦昱北緊緊地抱著南辭,在她唇瓣上落下細碎的吻。
“辭兒,你忘記我我不怪你,可如果你走向慕經年,我怕我忍不住殺了他。”
在他的輕聲呢喃裏,南辭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緊咬著唇,臉上的血色褪去,陷入了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