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鎮國公爵（三）
張曉蘭的青竹院，奢華的房間裏，一個丫頭跪在地上哭訴。
聽完了丫頭的話，張曉蘭黑了一張臉。
“她，果真這麽說？”
早上去送秘籍的丫頭點頭，抹把眼淚，“果真，還要罰我呢。”
張曉蘭抬抬手指，“你先出去。”
丫頭擦著眼淚起身出門。
站在張曉蘭身後的丫頭摸了摸被打腫的臉，垂眼不說話。
張曉蘭道“粉菊，我總覺得，五妹妹變了。”
粉菊嘴角抽動，昨晚上自己挨的那一下可還記憶清晰。她對張曉蘭的話感同身受。
“許是，受了什麽刺激，性情大變？”
張曉蘭搖頭，“不管怎樣，最近幾天先不要去招惹她為好。”
粉菊點頭，“是。”
第二日還是休沐日，北月一覺醒來，就聽鹿鳴說，上午有人送靈回京，是鎮國將軍的女兒齊北月的靈。
乍然一聽，自己的靈要回京，那感覺還挺酸爽的。
齊北月坐在床上呆了半晌。
鹿鳴見她這模樣，以為她害怕，“小姐不要怕，並不走我們這邊，在長平街官道，直通鎮國將軍府的。”
北月眉角一跳，“鎮國將軍府？”
“是啊，我聽說，皇帝欽點了國師大人去迎接。因著鎮國將軍不是戰死，故而派人將鎮國將軍府收拾妥當，隻等著他有朝一日回來呢。這齊家小姐是戰死的，皇帝特令按照公主的儀製下葬。”
北月起身換衣服，特意挑了件沉香色的外袍。
鹿鳴舉著外袍，“小姐，這件會不會顏色太暗了些，你以前都不喜歡這樣的花色的。”
“就這件吧。”北月在鏡子前坐好，“梳個簡單的髻，我要去看看。”
鹿鳴遵命拿起梳子，“小姐要去看？”
“當然。”北月靜靜看著鏡子裏陌生又美極的臉，她當然要去看看自己的靈柩，雖然感覺怪異了些。
鹿鳴默默的幫她梳了頭，又傳了早飯，待北月快速的吃完，這才跟她一同出了門。
張府與鎮國將軍府相隔並不太遠，鹿鳴想叫馬車，被北月製止。
“又不遠，走走就到了。”
鹿鳴驚奇，小姐忘事也就算了，竟然很多習慣都變了，以前她最不愛走路的。
齊北月大半年沒回京城，對這裏熟悉又陌生，很想看看繁華的街道。
兩人一前一後，往鎮國將軍府，不，很快要更名為鎮國公府了，走去。
道路兩旁很是熱鬧，因著時候尚早，早餐鋪子尚未收拾，別的鋪子剛剛開門，夥計們吆三喝六的招呼著客人。
齊北月嗅到了熱鬧的氣息，心情好了很多。
走了半晌，遠遠能瞧見鎮國將軍府門前高立的旗子了，北月卻停了下來。
街道盡頭傳來了整齊但沉重的腳步聲，人很多，而且訓練有素，伴隨著街道行人避讓的吵嚷。
來了！
北月看過去。
領頭的是個少女，一身火紅的衣裳，男裝，長衫在腰間紮緊，將她窈窕修長的身材顯現出來。
她蒙麵，騎龍，在隊伍的最前麵。
她的龍看起來是火龍，乖乖的收斂了翅膀，在地上行走。尖長的尾巴高高翹起，腦袋伸長，看起來跟那個少女一樣高傲。
北月走到路旁，遠遠看過去。她因為很長時間沒回京城，竟然沒見過這人。
“這是誰？”她問旁邊的鹿鳴。
因為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鹿鳴被擠得東倒西歪。聽到北月問她，吃力的湊到她耳邊，“這是國師大人啊，小姐也不記得了？”
北月眯眼。
大炎國在落塵大陸自建國到現在千年有餘，哪任國師不是五十開外的人，何曾見過如此年輕的國師大人。
她笑著搖搖頭，“不記得了。”
“是咱們大炎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國師大人。與上任國師交接的那日，天降紫光，星辰異色，是天選之人。”鹿鳴盡心的解釋。
北月看著她馭龍而來，心裏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雖然那女子蒙麵，但是一雙眼睛卻極熟悉，好似在哪裏見過。
北月雙手負在腰後，雖然人群擁擠，但是她戰立紋絲不動，隻一雙眼睛直直看著騎在龍上的少女。
隊伍緩緩走過，儀製相當奢華，十六人抬著靈柩，走向鎮國將軍府。
要在那裏停靈七日，而後下葬。
果然是皇帝欽點國師大人迎接她的靈柩進京，並妥善安置在府。
七日之後，自然也是國師大人親自施法，看著她下葬。
浩浩蕩蕩的隊伍走進鎮國將軍府，街道兩側的百姓都頻頻點頭，讚揚這位十七歲就戰死沙場的虎門將女。
北月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既高興又不高興。
高興的是，她好歹沒有白死，守住了這一方安寧繁華。
不高興的是，她很希望，自己能活著跟爹爹一起走進鎮國將軍府。
街兩側的百姓評論了一番，各自散去了。
隻留了北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盯著將軍府的大門。
鹿鳴等了片刻，終是沒忍住，提醒道“小姐，我們回去吧？”
北月搖頭，“走，去前邊茶樓坐坐。”說罷，徑自往一處茶樓走去。
這家茶樓規模不小，共三層，一層是大堂，二層是雅間，三層則是留給貴客的。
北月上了二樓，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
正巧，說書先生正敲著小鼓說了一番鎮國公齊慎的赫赫戰功。
齊慎少年成名，他是嘉仁元年青雲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一畢業便去了戰場，從一個普通師，在戰場上生生練成了終極師。
這些北月都知道，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感覺尤其自豪。
點了兩盤瓜子，聽著說書先生的故事，好不愜意。
很快就快到晌午了，北月頻頻從窗子往外看去。
不多時，鎮國將軍府的大門打開，兩個侍從樣的人先出來，隨後就見一條被迫在地上行走的龍低著頭出了大門。
鎮國將軍府的大門很高很寬，就是為了有些人帶龍進去方便。
北月推開桌上的瓜子，拍了拍手，對坐在自己對麵聽得津津有味的鹿鳴說道“走！”
鹿鳴回神，不明所以，但還是戀戀不舍起身，跟在北月身後下樓。
街道上行人不少，一個少婦領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在包子鋪旁買包子。
另一頭，一身火紅衣裳的少女跟禮部大人作揖行禮，她身後三人高的龍擺了擺翅膀，鼻孔裏不耐煩地噴了兩下煙。
少婦包好了包子，轉身要拉男孩，卻發現原本在身邊的孩子已經往巨龍那邊跑去。
火龍的鞣皮韁繩被握在少女的手裏，它輕輕的咬了兩下。
小男孩快要跑到它腳下了，這種火龍在京城極少見，隻有能力高強的騎士能駕馭，男孩當然好奇的想湊近看看。
國師大人還在與禮部大人商討幾句細節，並沒注意到身後的巨龍踢了踢腳，想將已經跑到自己腳旁的小男孩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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