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除惡懲貪
蟒河上麵，活躍著一夥劫船害命、犯案累累的水賊強盜，因其由十八個人組成，殺人越貨，又奸猾似鬼，因而人稱他們是“蟒河十八鬼”。
為首的叫於七斤，最個膽大心細、十分狡黠的殺人狂魔，在他的指揮下，蟒河十八鬼駕駛著一艘雙桅牽風大帆船，在蟒河上屢屢犯案，來去如飛，官府曾經出動了大批的官兵圍剿，總被他們潛水逃脫，為此，特別地頭疼，卻又無可奈何。
這年初秋，蟒河十八鬼順流直下，來到了毗鄰南疆地界上的黃龍灣南門外的蟒河碼頭，拋錨後，準備伺機作案。
因初來乍到，於七斤命令許老五在船頭上望風，其餘十七人，全都鑽進篷艙中呼呼大睡。
沒過多久，許老五看見了一條獨帆小木船正在向他們這裏靠近。
小木船上的船老大，是一個滿臉紫須胡子的精壯漢子，幫著搖櫓的是兩個十來歲的小孩子，看來是父子仨。
說時遲，那時快，紫須漢子操起一根竹篙， 往水中一點，竟“呼”地一下子落在了大帆船的船頭。
“你……你要幹什麽？ ”
許老五大聲叫喊了起來。
艙中睡著的於七斤他們十七人，全部都給驚醒了，一個一個的跑了出來。
紫須漢子將竹篙往篷艙邊一靠，雙拳一抱“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蟒河十八鬼吧？”
聞聽此言，十八個水賊一怔，一時間張口結舌。
紫須漢子“嘿嘿”一笑，說道 “ 碼頭上船來帆往，無不忙忙碌碌，隻有你們蒙頭大睡，打鼾聲傳出老遠，豈不令人起疑？想必，你們是準備養足精神，好夜裏做事，對不對？再者，你們恰好十八人，不是蟒河十八鬼，哪又是誰？”
這些話，令蟒河十八鬼驚駭莫名此人，莫非是官府的捕快？不由得向腰間摸去，大砍刀全在衣服裏麵掖著呢！
紫須漢子連忙擺了擺手， 笑了笑，說道“別緊張，我可不是‘鷹爪子’，老實說，我也是個吃‘漂子錢’的‘老合’，咱們是‘並肩子’，特來借個火的。”
這番話，令蟒河十八鬼放鬆了不少這幾句話，都是地地道道的江湖話，“鷹爪子”， 是指官府的捕快； 吃“ 漂子錢”， 就是靠水上打劫為生；“老合”，是盜賊的代稱；“並肩子”，為同道之意。說借個火，也就是想和蟒河十八鬼他們聯手做一筆“生意”！
於七斤轉了轉眼珠子，問道“請問閣下你是哪個？”
紫須漢子笑道“在下新創名號，獨角蝙蝠！”原來是一個新入夥的水賊。
於七斤將兩個打火的火鐮石扔給了獨角蝙蝠“火鐮石倒有，隻是引火的紙媒子沒有了， 你自個兒看著辦吧。”
這一招，一來是給獨角蝙蝠一個下馬威，二來就是想要試一試他的功夫。
隻見獨角蝙蝠拿過來那根竹篙，掰下一節竹梢頭，雙手一搓，竟把竹梢頭搓成了一把蜘蛛線那樣細的竹絲。 然後他敲起火鐮石，將竹絲引燃，掏出來旱煙袋，“吧嗒吧嗒”地抽起煙來。
蝶河十八鬼，頓時間咋舌不已“這個獨角蝙蝠，好大神力，即使他們十八個人聯手，恐怕也不會是他的對手！”驚服之下，於七斤拱了拱手，恭問獨角蝙蝠，要做什麽“生意”？
獨角蝙蝠瞟了瞟船艙，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們十八個，在水道上，隻能做一些小本的生意，在下今天邀請你們上岸，去做一筆大生意！”
於七斤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岸上，黃龍灣碼頭的地理位置複雜，南來北往的客流量特別的大，捕快兵丁極多，不久前，朝廷還專門在這裏安置了一支守備軍，據說那個守備使姓趙，武藝高強，軍功起家，極是厲害。若是遇上了他，豈不是死路一條？”
獨角蝙蝠神秘地一笑，說道“我倒有一條妙計，可讓我們發筆大財，又能逃脫官兵的追捕。隻是需要諸位鼎力合作，財富就在眼前，就看諸位敢不敢幹了！”
匪首於七斤，看見獨角蝙蝠藝高人膽大，談笑風生，信心滿滿，不由地動了心，“嗷，朋友，既然這樣，撐死膽大，餓死膽小，他娘的，幹了！”
“不虧是蟒河十八鬼，這樣才像話，痛快！”獨角蝙蝠看到於七斤點了頭，逢迎拍馬屁，趁熱打鐵，將自己的計策道了出來，蟒河十八鬼聽了，都是眼睛一亮，連連稱讚說“高，實在是高！”
不過，生性多疑的匪首於七斤又問道“依蝙蝠兄如此的身手和智謀，早就應該名動江湖，為何至今默默無聞呢？”
獨角蝙蝠一聲長歎，說道“有誰生來就甘願做盜賊呢？不瞞諸位，我本來隻是一個安分守己、老實本分的種田漢，上有老，下有小，練武隻是為了防身。然而，這幾年，魔界肆虐人間界，山河破碎，暗無天日，災難深重，禍不單行，餓殍遍野，瘟疫傳播，水深火熱，民不聊生，生靈塗炭，政局不穩，天下大亂，貪官汙吏，橫行無忌，苛捐雜稅，多如牛毛，雪上加霜，生計日艱，沒吃沒喝，唉！二老爹娘，活活餓死，妻染瘟疫，命喪黃泉，悲痛欲絕，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山窮水盡，窮困潦倒，逼上梁山，迫於無奈，為了生存，我隻好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出門來做這水道上的生意了！”
於七斤聽了，方才打消了疑慮，說聲“節哀順變”，然後就一拍大腿，說道“好吧，這次，咱們就聽蝙蝠大哥的話，弟兄們，咱們上岸上去，做回大生意！”
“好！”一呼百應，震耳欲聾。
…………
黃龍灣碼頭，位於華國南疆的原震蟒山腳下，黃龍古鎮上，有一個最大的當鋪， 名號曰“福泰”，店主人張繼科，濃眉大眼，五大三粗，三十歲左右，他的手下，有七、八個夥計。
鮮為人知，其實，這家當鋪幕後真正的主人是譚傑希，他是當地的知府。
知府譚傑希，貪財而狡詐，對老百姓刮地三尺，心猶不足，又暗中指使表弟張繼科出麵，在黃龍灣碼頭鎮上開了這家當鋪。一來順便將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寄放鋪中；二來錢生錢、利滾利，撈他個盆滿缽溢！
有知府譚傑希的撐腰，張繼科他們狐假虎威， 統一穿著胸前繡著一個大“福”字的圓領罩衫，極是神氣。
這天早上，當鋪剛開門，便見一個紫須漢子手裏提著一口式樣極其古怪的大皮箱子，走進當鋪裏麵來。
奇怪的是，紫須漢子不是來當東西的。他自稱姓戴，是毗鄰萬泉縣城中專做皮箱的一個皮匠，隻因收了六個不成材的徒弟，竟然將他鋪子中的六口皮箱偷走，逃到了黃龍灣。
戴皮匠報案後，就帶著十二個縣衙門中的捕快跟蹤追趕了過來，估摸著六個賊徒弟的手中都沒錢，他們極有可能會來當鋪裏當掉皮箱換錢花。因此，他想拜托張繼科給留意一下，一旦六個賊徒弟前來當皮箱，速速向戴皮匠他們居住的黃龍客棧報信。
張繼科起先不想管這件閑事，但是，戴皮匠卻是非常大方地送給他了十兩銀子，見錢眼開的他，連忙一口應承了下來。
戴皮匠走後， 張繼科等了一整天，都不見有人來當皮箱。
日頭西落，張繼科正要命令夥計關門，卻見六個氣喘籲籲的小夥子闖進了當鋪，他們的手中，各提著一口大皮箱，樣式和戴皮匠的一模一樣。
頃刻之間，張繼科的心中就有了底，他故意磨磨蹭蹭跟六個人討價還價，暗中讓一個小夥計悄悄溜出後門，直奔黃龍客棧去報信。
不大會，隻見戴皮匠依舊提著那口皮箱，帶著十二個黑衣捕快，在小夥計的引領下，大踏步走了進來。
那六個賊徒弟一見師傅到來了，驚恐萬狀，皮箱一丟，四處躲藏。
“趕快關門，關上門好捉賊呀！”戴皮匠大喊大叫。
張繼科和手下八個夥計，哪裏敢怠慢，三兩下，就將當鋪前門和後門全部都給關上了。
不料，待他們轉過身來，卻見戴皮匠及十二個捕快連同那六個賊徒弟全部拔出了大砍刀，刀刃對準了他們的喉嚨，喝令他們不許喊也不許動！
張繼科和夥計們這才明白，這是同一夥盜賊，他們上當受騙了！
盜賊們扒下張繼科他們的“福”字罩衫，用麻繩將他們捆得像粽子，口裏塞滿了破布。
一番折騰後，盜賊們將當鋪中的金銀細軟一掃而光，幾口皮箱全部都給裝得鼓鼓的，然後，有八個人給換上了“福”字罩衫，其他十一個都穿著衙役的衣服，他們拉開門，提著皮箱，大模大樣地揚長而去。
不用說，這夥盜賊就是獨角蝙蝠和蟒河十八鬼了！
此時，已經是夜深人靜， 街上少有行人，偶有提著防風燈巡邏的縣衙役路過，照見他們身著“福”字罩衫和衙役服裝，明白是知府譚傑希老爺的人，哪裏敢盤問啊？
這一行人大大咧咧地來到了城門口，守門的兵丁趕快大開城門，他們都知道，知府譚傑希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派遣衙役過來，會同福泰當鋪的人，把金銀細軟打了包，悄悄出碼頭，送回他的老家！
十九個人回到了兩個小孩子看守著的大船上，把沉甸甸的皮箱放在了後艙。
於七斤拿出幾盤下酒菜和一壺老酒，笑嘻嘻地說道“蝙蝠兄，你的這條計策，囊中取物，瞞天過海，來去自如，著實不錯啊！再過一時三刻，到了下半夜，定然起風，我們就分了財寶，扯帆而行。如今，天色尚早，讓我們慶賀慶賀！”
獨角蝙蝠爽快地答應了。於七斤又將兩隻燒雞給了兩個孩子，讓他們到小船上自個兒享用去。
十九個人在船頭上攤上了酒菜，吆五喝六了起來。
其實，蟒河十八鬼，根本就不願意把到手了的財寶分給獨角蝙蝠，隻是顧忌著他的功夫了得，怕不好製伏。
上午，他們趁獨角蝙蝠去福泰當鋪的時候，已經商定妥當，待事成以後，就把獨角蝙蝠灌醉，然後就一刀殺之！ 蟒河十八鬼故作親熱， 輪番敬酒， 獨角蝙蝠來者不拒， 開懷暢飲。
月隱星稀，起風了，酒也喝光了，獨角蝙蝠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蟒河十八鬼正欲想要動手，卻見獨角蝙蝠已經迅速地將那根竹篙操在了手中，往水中輕輕地一點，他的身子就隨之飛了起來，悠忽之間，已經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小船之上。
獨角蝙蝠立在了小船船頭，衝著蟒河十八鬼拱了拱手， 哈哈大笑，說道“ 多謝諸位幫忙，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隨之命令兩個兒子“開船哪！”
小船上，早已是席帆高掛，“吱溜”一下子，就劃出去十多丈遠，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
等到蟒河十八鬼反應了過來，回到後艙中一看，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隻見後艙中的七口皮箱子，已經是全部不見了，而後艙側板，卻被撬去了一大塊！
不用說，肯定是獨角蝙蝠的兩個兒子趁他們船頭喝酒之際，從小船上悄悄下水，將皮箱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了！
脾氣暴躁的許老五刹那間被氣得哇哇大叫“弟兄們，咱們遇到趕蛋蛋的了！”
在江湖盜賊中，有一類專門盯著別的盜賊的腳後跟，將贓物再盜走的盜賊，因其手段猶如屎殼郎趕糞蛋蛋一樣，人稱之為“趕蛋蛋的”，也可以說是黑吃黑的盜中盜！
匪首於七斤鎮定了下來， 他一聲冷笑，說道“弟兄們切莫慌亂，趕快揚起帆，搖起櫓，追！老子就不信咱們這艘雙桅牽風大船，趕不上他那艘單帆小船！”
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趕緊起錨的起錨，升帆的升帆，搖櫓的搖櫓。
果然，沒過多久，他們就看見了小船。眼看兩船隻有幾丈遠了，不料，一陣大風吹了過來，“嘭”的一聲巨響，雙桅船左側的桅杆突然斷折，船帆一頭栽倒在了洶湧澎湃的河水中了！
這下子，由於右側的船帆依舊被風鼓蕩，大船頓時間失去了重心，任憑蟒河十八鬼如何拚力，船隻是會在原地上打著轉轉，卻是寸步難行了！
匪首於七斤又驚又怒，跑到左側桅杆細細一看，隻見桅杆斷口齊整整的，分明是那兩個孩子白天用鋸子鋸的，隻留下外麵一點皮相連，風力稍大，便斷折了！“奶奶的，氣死我了！”於七斤大聲地咆哮著。
“感謝諸位相送，拜拜！哈哈哈……”小船上的笑聲，越來越遠，終於，聽不見了。
蟒河十八鬼出力不討好，追趕無望，懊喪至極，折騰了半天，全部累得趴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再說天亮之後， “福泰”當鋪老板張繼科和他的夥計，終於被人發現，解救了下來，張繼科慌慌張張地跑去了知府衙門，告知了自己的表哥――知府譚傑希。
聞聽後，知府譚傑希氣得渾身發抖，急得抓耳撓腮，心想十九個盜賊出了城門，一定是直奔碼頭，屈指算來，如今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這時， 負責治安捕盜的守備趙雷打著嗬欠，提了一個建議，說，碼頭上有個水師營，不妨命令他們沿蟒河追趕，興許，還能追上這夥盜賊也說不定呢！
知府譚傑希知道事已至此，也隻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沒有想到， 如趙雷守備所料， 水師營開起快船不到一個時辰，便追上了一艘十分可疑的雙桅大船。
那艘船，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將雙桅全鋸了，而牽風船構造特殊，沒了雙桅，劃起來，比鴨子快不了多少。
更顯眼的是，船上有八個人，居然還穿著福泰當鋪的“福”字罩衫，而其他十個人，全部都是知府衙役打扮！
“大膽賊人，你們的末日到了！”
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終於，橫行多年的蟒河十八鬼寡不敵眾，全部狼狽不堪地被生擒活捉了！
捷報傳來，知府譚傑希大喜過望，親自審問蟒河十八鬼。
重刑之下，蟒河十八鬼兜底吐實，可是，知府譚傑希哪裏肯信什麽“獨角蝙蝠”，喝令再用大刑。
匪首於七斤殺豬似的號叫“大人，若不是那兩個小崽子把桅杆鋸斷，我們豈能坐以待斃？”
知府譚傑希一屁股癱軟在了太師椅上。
蟒河十八鬼，很快就被判處了斬刑。 上刑場那天，背插亡命旗的匪首於七斤忽然間看見維持刑場秩序的趙雷守備好生麵熟，那臉龐，那眉眼，若是再掛那麽一圈紫須胡……
看到匪首於七斤不住地打量著自己，趙雷守備衝他神秘地哈哈一笑。
熟悉的笑聲，令匪首於七斤恍然大悟“原來你是……”
但是，沒有等到他把話說完，劊子手已經手起刀落！
魔界禍亂人間，華國民不聊生，乞討的百姓特別多，趙雷守備開了一個施粥棚，無償賑濟，救人無數。
知府譚傑希見狀，很是納悶“姓趙的，一直都是潔身自好，兩袖清風，他哪裏來的這麽多的錢糧？”還沒等到他查出個子醜寅卯，朝廷整治貪汙，撞在了風頭上的知府譚傑希被查證落實，罷免了官職，火速發配人魔大戰的戰場上麵充軍。
那天，披枷戴鎖的譚傑希被押到了蟒河碼頭北上，恰巧遇到因治理地方有功，又因賑災受到士紳舉薦的趙雷守備升任正三品的南疆巡按，坐船南下。
望著趙雷守備那兩個調皮兒子劃船的動作，聯想起那天早晨趙雷守備一身疲乏的狀態，譚傑希茅塞頓開，頓時間恍然大悟“原來是你。”
其實，趙雷守備和他的兩個孿生兒子趙龍趙虎，也是當年奉旨下凡救世的三個伊甸園天使的轉世，他們肩負重任，懲惡揚善，任重而道遠，多年來，這父子三個總是想方設法地替天行道，為民除害，這次計除蟒河十八鬼，懲治貪官譚傑希，就是他們父子三個人的又一個傑作，他們不辱使命，心係蒼生，救民眾於水火，伏魔降怪，大顯神手。
看到了貪官譚傑希狼狽不堪的下場，父子三個哈哈大笑……
一帆遠去，那高懸的船帆，極像了蝙蝠展開的雙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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