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快
素柔割開手腕,長期處於饑餓狀態下的她,已經沒幾滴血可以流了。血流的很慢,像一條細細的線,將素柔的手腕,和瓶子連在了一起。
現在的素柔,沒有了往日的嬌美,枯黃的頭發像稻草一樣,無精打采地披散著,雙手粗糙得形似樹皮,臉上全是灰塵汗汙,幹裂的嘴唇上,還沾著血痂。
唯獨那一雙眼睛,依舊清澈明亮。
她一直盯著手中那個黑色的瓷瓶,盼望著鮮血把它填滿。
等待著她的,是死亡,她沒有任何畏懼,充滿了向往。
素柔抱著黑色的瓷瓶,慢慢閉上了雙眼,安靜地結束了她的生命。
“阿彌陀佛。”一句響亮的佛號,和尚雙手合十,在她麵前跪坐下來,為她頌了一段經文。
佛渡眾生之苦,對於素柔來說,死亡其實才是真正的解脫。和尚這般想著。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這一片大地,重新煥發了生機。
離鄉的人,在別處活了下來,過了一年,又回到了村子裏,他們的根早就紮在了這裏,在外隻是漂泊,逃難。
而素柔,已經成為了一具枯骨。
回到這個村子的人不少,其中一個,大家都沒有意料到的,是素柔的丈夫,那個失蹤的獵戶。
獵戶看起來蒼老了許多,還瘸了一條腿,當初他出了點意外,差點死掉,所幸被人救了起來,但因為傷得太重,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心裏記掛著妻子,卻有心無力,根本回不來。
終於,他能勉強下地的時候,拖著一條瘸腿回來,迎接他的,卻是妻子的屍骨。
屍體已經被各種昆蟲動物光顧過了,曆經風雨的侵蝕,除了一架白骨,什麽也沒剩下。
白骨靠在門邊上,佝僂著身子,像是把什麽重要的東西,護在了懷裏。
獵戶的手不斷地在顫抖,臉上漸漸沾染了濕意。
下雨了嗎?
獵戶抬起頭,卻被明媚的太陽刺痛了雙眼。
他把素柔的屍骨安葬了,被她護在懷裏的,是一個潔白無瑕的瓷瓶。
獵戶一直把那瓷瓶帶在身邊,那種感覺,就好像她一直都在他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他還把瓷瓶,用她的名字來命名了,叫素柔瓶。
獵戶這這一生,沒有再續弦,隻收養了一個孩子。
他臨死前,交代他的孩子,把素柔瓶和他安葬在一起。
素柔瓶再次問世的時候,已經成了一件靈器,晶瑩剔透的瓶身,夾雜著乳白色,仿佛兩個潔淨的靈魂,交融在一起。
故事,終究是故事,甚至是為了給素柔瓶增添上別樣的色彩,才杜撰出來的,但柳畫卻還是願意做這個交易。
畢竟,在這深山裏待久了,聽聽不同的人講故事,還是不錯的。
柳畫看著蘇宇手上的素柔瓶有些出神,故事裏的女主人公,太傻了。
魂魄麽?
狐族倒是有一種禁術,可以把人的魂魄禁錮起來,生生世世。
但她不會對蘇宇用這種禁術,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會對他用任何的手段。
畢竟是借東西,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蘇宇問,“柳姑娘,我看這瓷瓶挺合適的,方便的話,我就先拿走了?”
“嗯,拿去吧。”不知道為何,在蘇宇麵前,柳畫平日裏的嫵媚,高傲,妖冶全收了起來,她巴不得自己端莊一點,再端莊一點,明知道沒必要這樣,卻還是情不自禁。
“最快明天,香薰應該就可以用上了,柳姑娘頭痛得嚴重嗎?”
既然做戲,那肯定是要做全套的,柳畫作為一個病人,他去關心一下,再正常不過了。
柳畫垂下頭,抬起纖細白皙的柔荑揉了揉太陽穴,“勞煩神醫惦記,今日還好。”
蘇宇:……裝得還挺像。
“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吃飽喝足之後,當然是溜之大吉啦。
柳畫頷首,“香薰的事情不急,神醫也要注意休息。”
被一隻妖關心是什麽感覺呢?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吧,還是一隻伸手就能把他捏死的妖。
蘇宇沒來由地全身一顫,汗毛都豎起來了,說什麽色誘都隻是開玩笑,真叫這麽一尊大妖給盯上了,他也不會好過。
“放心吧,這個很快的,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同時全身一顫的,還有院子裏剛變成大槐樹的幻翎,原本她還想偷偷摸摸地聽一下當鋪裏的兩人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沒想到,他們竟然進展得這麽快!
蘇神醫這話是什麽意思?
很快……
太快了也不行啊,影響體驗。
不行,她得找個機會好好跟柳畫姐姐說一下。
幻翎簌簌抖落了兩片葉子,卻再也沒有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
正當她以為會聽到什麽容易被和諧的聲音的時候,她看見蘇宇回到了院子裏。
這這這……這也太快了吧!
幻翎連忙變成人形,朝著蘇宇走了過去。
“神醫,你這麽快的嗎?”
蘇宇被她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想想,好像吃得確實挺快的,主要是一想到柳畫身後會長出八根大尾巴,他就有點不自在,所以速度不自覺快了一點。
蘇宇點點頭,“嗯,你有什麽事嗎?”
天啊天啊,他很快還很自豪的樣子!
幻翎頓時有點說不出話來,她到底要怎麽委婉地告訴他,快並不是一件好事。
“神醫你這麽快,是有什麽急事嗎?”
這傻妖怎麽回事,蘇宇好像從她的話裏聽出來點不一樣的東西,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蘇宇好像明白了。
世上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他一出來就碰到她煮好宵夜,絕逼是這小妖安排好的,為的就是……讓他和柳畫獨處?
不應該啊,柳畫要是對他有點什麽,直接用強的不是更快捷嗎?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
蘇宇板著一張臉,嚴肅地道,“有事說事。”
幻翎擺擺手,“沒……沒事了。”
莫名其妙。蘇宇也懶得理她,回房休息去了。
倒是幻翎,一直盯著蘇宇的背影,眉頭擰成一個結,其實神醫心裏還是很介意的吧?他剛才好像都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