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3 他死了嗎
郵輪所在的海平麵,一片狼藉,空氣中除了海水的腥氣,還帶著血腥味。
梁永希看著滿眼殘骸,目光飛快地移動,尋找著記憶中的身影,可是始終遍尋不見雷墨的身影。
霍震軒同樣在尋找著霍銳的身影,同樣沒找到。
來來回回找了十幾遍後,他忍不住開始打破沉默,“我就說,他已經死了。”
這個‘他’指的當然是雷墨。
“他死就算了,還帶著我弟弟死,真是死不足惜。”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語氣裏都是不滿和冰冷。
梁永希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海麵,壓根沒聽到他的諷刺,倒是顧全,不滿地斜睨向霍震軒,“霍先生,令弟對雷先生一片忠心,是他自己的選擇,可沒人逼他。”
這話,無疑是對的,但霍震軒麵對喪弟之痛,怎麽會承認?
聽到後,臉色冷沉起來,他不想再在海上磨蹭,朝屬下使了個眼色,遊艇立即轉彎往回開。
梁永希一下反應過來,尖叫失聲:“你們做什麽?我還沒找到人,我不走,不走。”
她激動的上前拉扯掌控方向盤的人,快艇的方向立即亂了起來,顧全上前一把拉過梁永希,“大小姐,你冷靜一下,過了這麽長時間,現場不可能有人生還了。”
梁永希激動不已,含淚搖頭,“你放開我,我知道了。”
她聲線平穩。
顧全以為她想通了,便鬆開了她,結果剛一鬆開,她噗通一聲跳進了海裏,朝著郵輪殘骸遊去,顧全嚇呆了,脫口大喊:“大小姐——”
就在他欲跳下海救人時,不遠處數量快艇飛快地開了過來,霍震軒警惕地率先眯眼看過去,一馬當先的快艇上,筆直地挺立著一個人,看身形居然有些熟悉。
是……霍銳?
快艇很快到了眼前,真的是霍銳。
他吃驚地張大嘴,高興激動的大喊:“銳銳——”
霍銳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海水裏遊動的身影,“你說過會保護好我大嫂的。”話落,他脫了外套,跳進了海裏,朝梁永希遊了過去。
霍震軒一見這情形,一下慌了,揮舞著手臂,“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趕快跳下去救人啊。”
遊了沒多久,梁永希就覺得全身沒了力氣,不知道為什麽,她渾身好冷好冷,並且雙腿如灌了鉛一樣不停地往下沉,她用盡全身的力氣,邁動雙腿劃著,可還是遊不遠。
眼前,漸漸出現白茫茫的水花。
可她一直跟自己默念著,“加油,加油,雷墨還等著你救,他不可能死了,他一定不可能死了。”
他們相愛,他們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他不可能死了。
帶著這樣的信念,她堅持著往前遊,往前遊,可是,還是遊不動啊。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累,真的好累。
她累到就連眼皮都睜不開了,最後,眼前白茫茫的光線不見了,隻剩一片黑暗,之後什麽都不知道。
“大嫂——”霍銳遊到梁永希身邊,她毫無意識地飄著,連忙伸手把她抱住,她身在冰冷的海水中,可身體卻燙的嚇人。
梁永希又做夢了。
這次的夢很清晰,就像真的發生一樣。
雷墨穿著黑色的西裝,與她一起沿河並肩散步,跟她說世界上最美好的情話,給予她最甜蜜的吻,突然畫麵一變,他不知道怎麽了,到了河的對岸,他張嘴跟她說話:“蒙蒙,我先走了,你留下,好好照顧我們倆的孩子。”
似有奇異的光穿透了雷墨的身體,讓他有形的身體慢慢變得支離破碎,最後變成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不要走,不要!”緊閉的眼睛,忽地睜開,夢中明明撕心裂肺地喊得很大聲,可耳畔,隻聽到嘶啞的微弱聲音。
在她還在怔愣時,幾個人頭懸到了她的上方。
她直勾勾地看著他們,腦袋裏好半天都是空茫的。
“希希姐,你還好嗎?”怯怯的女聲,小心地開口。
“小希,你發燒了,燒的很厲害,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嗎?”這是一道低沉有力的動聽聲音。
“大嫂,你看看我,我是霍銳啊,還認識我嗎?”這是江流霍銳,他標誌性的琥珀色眼睛,散發著奇異的光芒。
“大小姐,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這是顧全的聲音。
“大小姐,你看看,大少醒了。”還有嚴立。
長長的睫毛抖動起來,麵前有很多人,可卻沒有雷墨的身影。
她眼珠子往邊上瞅了瞅,仿佛在尋找什麽,大家心知肚明地看著她,沉默著歎息,不知道說什麽好。
還是南宮淩霄拿了主意,當即摁鈴讓醫生進來,醫生很快趕過來,給梁永希檢查身體。
梁永希起初呆呆的,後來不耐煩起來,揮手讓醫生走開,然後目光落在南宮淩霄和穆元元身上,無語哽咽,“大哥,元元——”他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南宮淩霄上前,彎腰抱了抱梁永希,“小希,我是大哥,大哥醒了,”他頓了一下,“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
梁永希搖頭,目光又詢問地看向霍銳,嘴裏仿佛求證地說著:“我老公又沒死,我為什麽要哭?”
她緊緊盯著霍銳,霍銳聽到這話後,沒有附和她,而是別過了臉,臉上,滿是悵然和哀慟。
她心裏猛然一揪,直勾勾地緊盯著霍銳,粗嘎的聲音追問:“霍銳,你告訴我,他還好好地活著,你告訴我。”
霍銳猛地仰頭,把眼中盤旋的淚意逼回眼眶,“哥跟我商量好的,一起把人救出來,然後逃出生天,可是在海上時,哥把我打暈了,讓人把我先送上了岸,等我醒來後,海上的兩艘郵輪全都炸成了灰,我什麽都不知道,是被救出來的公主告訴我,說大哥……死了。”
病房內,氣氛格外的壓抑。
南宮淩霄輕輕摁住梁永希的胳膊,“我和元元被人關在郵輪船艙底部,是他親自下去救的我們,他解了我們身上的繩子後,被人纏住,我們被他一個屬下送出了船艙,到船艙上時,甲板上一片混戰,或許是當時的情形太過危險,就連昏迷的我都感覺到了,就是那時,我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