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類世界的模樣
軍曆2505年9月15日。第四星域，重業座，貝塔-4?c27f591，安提佳（knon）行星。
掩藏在山體裏的防空洞，在隸屬軍方的那一部分中，有一個小房間。
上京總督安碧如及其女兒安白雪，和安蘇帝國首席安全顧問冰蘭心，三人圍在床邊聽男孩講述一個超出她們認知的故事。
“你們生活的地方，是一個球狀的行星。”
“等會！你說我們腳下是個球？可地怎麽是平的？”
故事還沒開始就被打斷，龍啟從皺了皺眉頭，倒不是因為安白雪的無禮。安提佳星球神學發展受阻，科學正在飛速發展。汽車，槍械，飛機都研究出來了，星球是球型的認知還沒有麽？是沒出現，還是沒普及開？
“不，我飛到最高的時候，看見遠端天地相接的地方確實出現了弧度。”
冰蘭心若有所思的說道，連身旁安碧如也不禁點了點頭。帝方的研發部門，最近也出現呢類似的猜想。安碧如敲了一下女兒的頭，不許她再打岔。
龍啟從倒是很快就明白過來，安提佳星之上，隻有一塊超大陸，環球航行的技術難度太高，而且缺乏必要。再加上，以前的安提佳完全是一個修仙文明，不可避免的陷入古典神學陷阱。
仙法道術讓每一個人都能騰雲駕霧，呼風喚雨，排山蹈海。但是卻沒有人知道什麽是流體力學，什麽氣象氣候，什麽是地質地理。過早的失去了文明傳承的壓力，使得整個文明陷入一種知其然，而不求知其所以然的狀態，就叫作古典神學陷阱。
好在安提佳幸運的進入了末法時代，亡羊補牢發展基礎科學的短板。不過科技發展擺脫愚昧，也才不過是近來兩三百的事。這樣考慮的話，安提佳文明才剛剛進入認識世界的階段，有些滯後可以理解。
安白雪吐了吐舌頭，不再打岔。龍啟從才繼續敘述這個世界起來，三人認真的傾聽著，再也沒有人打岔。隻是這畫麵有些微的詭異。
星球如同塵埃一般，漂浮在無邊無際的空間裏。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這個空間，有限而無界，被稱為宇宙！半徑四百六十億光年！
而這樣的宇宙，神創作呢四個！其中第一個，和第四個宇宙被帝國統治，第二個和第三個宇宙被聯邦管轄。誌在統一四個宇宙的帝國，將宇宙稱作星域。
兩強對立，由來已久。這就是人類世界的全貌。出乎意料的，龍啟從僅僅隻闡述了世界的樣子，對自己的事情隻字未提。
“你說‘人’？”
安碧如下意識的提出疑問，冰蘭心還沒有意識到有什麽問題。“人”怎麽了？
“是的，人！我不像人麽？”
其他星球的智慧生命，可以是長著鱗片的爬行類，可能是披著羽毛的鳥類，就為什麽不能是雙足直立行走的人呢？一些人總想著反抗天道，殊不知自己整個物種誕生，都極有可能是被安排好的劇本。
冰蘭心是安提佳末法時代後第一批的修煉者,相對來說，思維和認知顯得古舊一點。因此，她覺得其他位麵的人，也應該是人類模樣。充其量多一些尖牙利爪，犄角尾巴之類的。但是大體上得是人形，這不是常識麽？
“那位麵呢？你們發現其他位麵了麽？”
瞥了一眼安碧如，冰蘭心問了她關心的。龍啟從思考了一下，略微整理語言。
“這要看你如何定義‘位麵’。如果是無法離開陸地的族群，另一塊大陸就是其他位麵；如果是無法離開星球的文明，其他行星就可以認為是其他位麵；如果將位麵定義成宇宙，那這位麵有四個。”
安碧如瞥了一眼冰蘭心，似乎是有些得意。她看來，冰蘭心終歸是迂腐了一些，提的問題也有幾分可笑。她的問題可不僅僅隻是滿足好奇，而是有考量的。
“先前攻擊城市的，是哪一方？”
“聯邦。”龍啟從平靜的說道，仿佛這件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般。
“那現在懸停在天外的，你知道是哪一方勢力麽？是帝國麽？”
龍啟從點了點頭，說：“隻可能是他們。”
安碧如心中無緣由的生起一股不安，“帝國”可不是什麽好詞。頂著這種名字的，能是什麽好說話的主麽？
不同於媽媽的擔憂，安白雪倒是好奇的問道。
“那他們會攻擊我們麽？”
龍啟從陷入了短暫的疑惑，他皺著眉頭，仔細思索著腦海中關於帝國的記憶。爺爺龍遠天，從小就教授給他關於聯邦的各種知識。但是，關於帝國就提的少了，僅僅就提了三個人物。
“我想應該不會采用武力征服。爺爺說過，帝國以前有個皇帝脅迫其他列強簽訂了一個伊什塔爾星際公約。公約禁止對第三星際發動戰爭，所以帝國大概率會用其他手段。”
強者製定規則從來都是用來約束弱者的，強者自己會遵守嗎？聯邦不也是伊什塔爾星際公約的締約國，不也悍然炮擊第三星際文明的城市了嗎？
況且，第三星際這個詞語本來就是從‘第三世界’這個詞演變過來的。簽署公約的時候考慮到“世界”這個詞，隱含“已知”的意思。為了避免漏洞，特地用條款造了一個詞。
“第三星際”本身是一個中性詞，但是從第一星際的列強嘴裏說出來，總有那麽幾分貶義，帶有歧視味道。安碧如多少感受到了一點，來自頂端強者的鼻息。卻是，隻能無奈苦笑一下。
故事會結束，安碧如和冰蘭心各自離開。她們一個是帝國政府要員，另一個是末法時代修煉者的泰山北鬥。各自有各自的事務，活著就是要做事。修煉者就不用勞動麽，勞動才能創造價值！
安碧如即刻動身，前往帝國都城，事關重大，她必須親自麵聖。冰蘭心則要鎮守上京，防止有人趁亂滋事。兩位大人都去忙碌了，僅僅留下安白雪和龍啟從。
“你為什麽不說說你的事？關於你爺爺還有你的。”安白雪坐上床邊，問道。
“安提佳不會關心這個，也幫不上忙。沒意義的事就不說了，浪費時間。”說著龍啟從露出落寞的神情。
安白雪眼中淚光閃動，一把將男孩抱在了懷裏，“我關心，能和我說說麽？”
龍啟從眼神顫動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想得到什麽？”
“我想要的，我已經得到了！”
說著，安白雪將懷中的男孩緊了緊。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體內的變化。在她靈力氣旋裏，一個晶體正在一點一點的融化。化作純粹的靈力，滲入血液，湧進四肢百骸。她發覺自己好像正在覺醒什麽東西。
沉默了一會，似乎事明白了安白雪的意思，龍啟從才開口說起了他的故事。
德萊格家族是聯邦加盟勢力之一。聯邦成立以來，德萊格家族的權勢愈加恐怖。聯邦內部沒有任何一方，有實力爭鋒。直到，龍啟從出生那一天。德萊格家族所有成員，歡聚一堂慶賀。
宴會卻迎來了不速之客，身份不明，正體不明。就那麽憑空出現，屠戮了德萊格上下一百一十三口人。德萊格家族無不皆是頂尖強者，家主龍遠天更是達到凡人極限。
結果是，德萊格上下僅僅隻有龍遠天，攜幼孫龍啟從劃破空間，以肉身硬闖虛空才得以逃脫。
虛空之中，沒有空間，沒有時間。不指定目的地，無所謂去那裏，瞬間就可以完成躍遷，達到可能的任何地方。爺孫兩個人，就到了帝國境內第四星域，安提佳附近了。
之後，就是迫降安提佳，爺孫兩人隱姓埋名的生活。日子雖然清苦，倒是落了個平靜。直到今天，聯邦的追殺部隊找上門來。
關於四聖宗的事，龍啟從沒有細說。但是安白雪敏銳的捕捉到了，如果沒有四聖宗橫生枝節，聯邦那些人也未必能發現爺孫兩人的蹤跡。
“江一凡那個家夥！衣冠禽獸，道貌岸然！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他是這種混賬東西！”
確實，江一凡的確是爺爺隕落的導火索。但是論起導火索，龍啟從自己如果能丟下尼祿不管不顧。那麽他和龍遠天都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假如再給龍啟從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那種情景下，龍啟從仍然會再一次選擇不顧一切的衝動，莽撞。
人終究是人，感情總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壓製理性。這是缺點，又何嚐不是種優點呢？龍啟從的血是熱的。
“不，罪魁禍首在聯邦兩院裏。這次行動幕後的策劃者，幕前的參與者！每一個人，我都要親手將他們送上刑台！”
“不直接殺掉麽？”
龍啟從搖了搖頭，卻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這個問題。古人雲：冤冤相報何時了？
所以為了防止仇恨永無休止的延續，要麽斬草除根！配偶、父母、子女、兄弟，九族之內全部殺光！最好誅十族！連同朋友也要殺掉！再把朋友的九族斬草除根可這要殺多少人？要麽一笑泯恩仇！似乎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當龍遠天向他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龍啟從陷入了沉思。龍遠天的初衷是不希望孫子陷入仇恨的漩渦。畢竟屠戮德萊格滿門的不一定是聯邦那些人，甚至不一定是人。這種情況下，龍遠天仍然對聯邦抱有一絲幻想。支持這份幻想，隻是自己孫子安全的祈望。
但是情況變了，龍啟從必須複仇！如果德萊格上下的血仇，因為證據不足不能算在聯邦頭上。那這次，爺爺龍遠天的身死，聯邦無論如何都逃不掉。
“正義的結果，必須借由正義的手段去達成。隻有借由法律，去審判，去製裁！隻有才能徹底斬斷仇恨的鏈條！如果聯邦法庭不能伸展正義，我就轉給地方法庭！如果現有法律，不能審判他們，我就修改法律！”
這是龍啟從對爺爺的答複，隻是現在爺爺再也無法聽到這份回答。安白雪，雖然不是很清楚法律、正義這些聽不太懂的詞匯。但是不妨礙她理解龍啟從的意思，讓誰也沒有向他複仇的借口，斬斷仇恨。
“對，把他們的兒子打成殘廢，沿街乞討。妻女賣掉給人當狗！這些高位者最怕的就是這個。讓他們丟臉！比死難受。”
聽了這話，龍啟從愣住了，心中暗暗道：“不看安白雪天姿國色，心裏卻是黑暗邪惡的緊。”
連龍啟從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安白雪這一句話，打開了他心中某個奇怪的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