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記憶（三更）

  畫麵再次一轉，百花錦族的花海深處，涼亭裏靜坐著一人，這是一襲紅衣的華仙子，膚似凝脂，眸如星子，她一手捧書，一手取著案上的點心。


  “莫愁，我知道你藏在花叢。”


  聽到異物擱地的聲音，一個六七歲的女童奔向涼亭，“華師叔，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除了你，不會有人躲在暗處看我。”她遞過點心，“鮮花酥餅，很好吃的。”女童取了一枚，她眼睛不眨地看著麵前的美人，有著一種崇拜與癡迷。


  莫愁道：“華師叔，你明明這麽好，為什麽宗門的師姐、師叔都說你壞話。”


  “我又不是靈石，能人見人愛。”她語調溫柔，用帕子擦拭著莫愁臉上的酥餅碎沫，她輕聲道：“莫愁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人，會尋一個重你、愛你的男子做夫君，幸福、快樂一輩子。”


  長得再美也不比不過華師叔，她是玄靈門中最美的女子，也是這天下最美的人。


  “像我爹和我娘一樣嗎？”


  “不用學他們，你做好自己。”


  莫愁惱恨道：“以後，我能來找師叔玩嗎？”


  “你娘要是知道了，她會不高興的。她不高興，你爹的日子不好過，他們都不快樂，你也不會快樂。莫愁，你還小，等你再大些，你就明白。他們是你最親的人，你要乖乖聽他們的話。”


  “可我喜歡和師叔玩。”


  “師叔不是好人，為了你爹娘，少來我這裏。”


  “師叔不喜歡我？”


  “我很喜歡你。”


  “有多喜歡我？”


  “我最喜歡我娘，第二是我師父，第三是我師兄……”她一一數了起來，竟數了十幾個人，她每數一個，莫愁的臉就沉一分，最後依然是要哭的模樣。


  “莫愁，你第一喜歡的應該是你娘，第二是你爹，第三是你的師兄、師弟……”


  哇——


  莫愁控製不住，突地失聲痛哭起來，扭頭就跑。


  畫麵裏，華師叔難掩悲傷，近乎呢喃地道：“與其待你長大，會怨恨我橫亙在你爹娘之間，讓你的父母不夠幸福，還不如現在就與你疏離。”


  她換了個動作，依在涼亭的柱子上，她呆呆地望著天空，“上輩子，我也沒幹什麽壞事，怎麽就變成這樣，真是失敗的人生！我在意的人，不是飛升，便已不在世間。”她一伸手，手裏就出現了一隻酒壺，“世人皆醉我獨醒，TND，老娘到底幹了什麽壞事？這輩子要活成這樣。這些臭男人，一個個全都以貌取人，不動心、不動情，他們會死啊！追求不得，背後說老娘壞話。那些女修又因嫉妒說我壞話。老娘這輩子，連男人的手都沒摸過，就背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名聲與罪名！”


  “真是受夠了，中原讓人不快，到北邊去散散心，最好能弄一批靈藥回來。師父，見過坑爹、坑娘的，你是最坑徒弟的。要我守護玄靈門，真是被你坑死。早知道，我不該發誓了……”


  “後悔答應了你，就得去做到，我活著便護玄靈門，若我死了，也無愧於心。玄靈門中討人喜歡的弟子真是越來越少了……”


  原來華仙子在私下還有這樣顛覆認識的一麵，會罵人，會生氣，還會抱怨。


  很顯然，這是莫愁幼時偷偷留下的影子，連華仙子都不知道。


  華仙子縱身一躍，化出漂亮的雙翼，她是恭王見過的最美女修，氣質高華，清靈溫婉，世間任何一種花都難以形容她的美。想來在兩千多年前的玄靈門，她是門中最受男弟子仰慕的女子，但因太美太優秀，也成為眾多女弟子仇恨的師姐妹、師叔。


  寶鏡裏，出現的最後畫麵，就像是現代的照片，是一襲漂亮雙翼的華仙子從天而降，落在一個七八歲女童的麵前，手裏拿著一朵如火般美麗的火蓮，伸出纖指似要遞給女童。這是一幅副側麵留影，能看出華師叔的慈愛，女童的孺慕與歡喜。


  莫愁夫人是真的很喜歡華仙子，一直到後麵都留著這些，想來她長大後，也是深深地記得華仙子的美麗與果決，還有她的孤獨與無奈。


  畫麵停止在這刻，就像一幅停在了寶鏡上，而寶鏡上的人鮮活如初，整個畫麵溫馨而美好。


  恭王悠悠輕歎，“先祖奶奶很喜歡這位華仙子，看來即便她後來殞落，留下了華仙子的影子，以示紀念。”


  這樣美麗的女子，最後卻死得那般無奈與淒美，看起來是魔君逼死了她，實則還有更多人逼得她香消玉殞，因為一個承諾，她以死來應踐諾言。


  她曾在三千多年前，留下了美麗的傳說，亦深深地烙印在小莫愁的心底，即便莫愁後來長大生子，可當年華師叔送她火蓮的記憶，卻永遠留在這寶鏡內，成為莫愁記憶裏溫暖，也最不會磨滅的記憶。能從這寶鏡裏的留影瞧出，莫愁對這位華師叔的喜愛與敬重，不輸對自己的父母孺慕之情。


  器王抱拳道：“恭王，這可是難得的資料，也是唯一記錄了我們先祖的留影。”


  李飛羽著急地道：“幾位前輩，這有一個乾坤袋，裝著丹爐峰的煉器材料。峰頂設有結界，我與雷岩師兄都進不去，唯有華師妹她可以出入自如。


  華師妹說，峰頂洞府是大小不等的庫房，有劍池、兵器庫、防禦法寶庫、攻擊法寶庫，還有莫離首座當年留下的修練洞府。


  莫愁夫人與丈夫軒轅靖老祖先的屍骨還在洞府內……這麵寶鏡便是他們夫婦休憩的洞府發現的。”


  墨王緊張地道：“那丹爐峰保存完好？”


  李飛羽道：“當年的煉器房塌了，洞府並無損傷。我們隻取了煉器材料庫的材料，其他的都還未動。我們並沒有多餘的乾坤袋，裝不了那麽多東西。華師妹說，裏頭有一間雲舟庫，還有好幾艘大小不等的雲舟，更有兩艘煉製完成的戰艦！”


  資源啊！而且還是一大筆的資源。


  恭王道：“我帶著寶鏡與乾坤袋入宮拜見聖帝。峰頂的東西你們不可碰。”


  這些全是軒轅先祖留下的，是軒轅皇族的。


  三皇子道：“天朝會記你們一功，最快七日後，就有人抵達丹爐峰。”


  裏頭的東西不能動，他們留在丹爐峰作甚。


  蠱門的人肯定也進不去結界，所以這三千年來，裏頭的一切都保留成毀天滅地陣啟動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