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商討
步入正題。
沈風絮抬頭直視著他，不答反問：“世子調查的那位江州刺史，也是嘔血暴斃而亡？”
此前沈風絮命丹砂外出打聽江州刺史相關的事情，但江州離京尚遠，且江州刺史又無甚名聲，何況眼下已經死了，根本沒能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明疏點頭：“不錯。”
“世子身邊能人異士那麽多，難道沒有調查出江州刺史的死因麽？”
提起這個，明疏也隻是苦笑：“若是能調查出來，我又何必這麽苦惱，最麻煩的就是眼下連死因都無人知曉。”
果然是個很棘手的案子。
沈風絮身邊無人可用，但明疏不同，且兩個人所在的圈子是完全不一樣的，明疏所能接觸的到人，與沈風絮完全不在同一個世界裏，所以，若是能和明疏聯手破案，沈風絮自然求之不得。
於是沈風絮便簡明扼要的將此前調查出來的事情告訴了明疏。
明疏聽罷，麵上神色越發難看：“東寧伯府的奶娘，京中繡坊的繡娘、鼎香樓裏的廚娘、永樂坊蒹葭樓的花娘，還有那位江州刺史……”
這些人完全就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
可上至官僚，下至仆役，都因著同一種死法而死，令人毫無頭緒。
沈風絮低聲提醒道：“江州和京城距離這麽遠，未必會是一個人，而且……”
“而且，我有被追殺，你卻沒有。”明疏補充了一句。
沈風絮所調查到的幾個人都是京城中人，且在沈風絮的調查過程中完全沒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撓，但明疏卻不同，江州刺史不僅離京尚遠，且他在調查中甚至受到了旁人的追殺。
就連身為寧王世子的明疏都會受到被人追殺的危險。
顯然，這不是個普通的案子。
“京城裏的幾位死者都是女子……”
明疏思忖著，回頭看向沈風絮，卻見她已經尋了個位置坐下，以手托腮，望著自己。
大洛朝雖沒有前朝嚴苛，但依然有著男女大防，男女七歲便已不同席，女子若是見了男子都會避道而行，絕不可能如沈風絮這般坦然而又從容地望著其他男子。
明疏又想起了第一次在味香樓裏見麵時，沈風絮也是一個勁地盯著他猛瞧。
“小姑娘，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會害羞。”明疏薄唇微微一勾，笑容有幾分玩味，“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我，也不怕被旁人看到嗎？”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沈風絮望著明疏，眸光清明，十分自若從容，“你又不是沒抱過，還有什麽可害羞的。”
何況，隻是抱過又算什麽，前世，他們還有什麽過分的事情沒有做過，沈風絮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在明疏麵前有什麽可害羞的。
明疏：“……”
是他忘了這茬。
他不由暗自腹誹一句：“這丫頭還真是邪門……”
沈風絮卻神色如常地道：“倒是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京中的案子裏，凶手但凡行凶，便連死者的家人也不會放過，偏江州刺史的家人安然無恙。”
徐奶娘一家、葉廚娘一家，可都是嘔血暴斃而死。
“話是這麽說，可我卻覺得，這幾件事情一定有什麽關聯之處。”明疏皺了皺眉。
雖然種種證據表明，江州刺史案與京中的案子完全不相同，但這種死法獨一無二，他也已經找過無數仵作太醫，都沒有人能調查出死者的死因，唯一有所關聯的便是京中的案子，他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線索。
“世子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麽人追殺嗎？”沈風絮問道，語氣頗有幾分古怪，“聽說世子自幼習武，原來也敵不過那些小賊呀，被追殺了那麽久，竟連他們的身份都不知道。”
沈風絮這話聽上去就陰陽怪氣的很。
明疏唇角一抽，小賊？說的倒是輕鬆。
想到當時被追殺的情形，明疏仍然覺得有些頭皮發麻，他雖然自幼習武，但那一夜追殺者人數眾多，且每一個都身手不凡，他即便能以一敵二，也絕不可能在數十人的圍剿下反殺，若非當夜混入永樂坊的來往人潮中，他怕是會命喪其中也未可知。
“我若是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你現在怕是也見不到我了，而且，那些人訓練有素，身手不凡，可不是一般的小賊。”明疏歎了一口氣。
沈風絮敏銳地從明疏的話裏捕捉到了一個詞：“訓練有素？”
一般的殺手，可不會訓練有素。
“是啊。”明疏隨意地在沈風絮對麵坐了下來，“江州刺史平白無故地死了，最有可能動手的，不外乎京中權貴，且，是那些手握重權的人。”
沈風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位葉廚娘大概與京中某個世家公子有關係。”
同是京中權貴，也許有所關聯……？
而霜花是永樂坊中的花娘，會接觸京中權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世子若是得空，不如派人去打聽打聽，葉廚娘死前都與什麽人有過來往，若是能得知葉廚娘那位情郎的身份，更是最好不過了。”
“這倒不是難事，不過，小姑娘，我還是很好奇，你當日為什麽會說，此事與你性命攸關？”明疏抬眸望著他，視線相接，仿佛要看穿沈風絮的內心。
然而沈風絮卻絲毫不為所動，明疏望去，隻能看見她清澈如水的眼眸。
沈風絮隻是微微一笑，道：“此事影響到世子查案了嗎？”
兩人正說著，辰砂突然從另一側走了過來。
她在書鋪裏閑看了許久，想著沈風絮還是孤身一人，便起身尋了一圈。
卻正見沈風絮與明疏兩人閑談，不由吃了一驚，忙走上前去，道：“姑娘……”
私下裏與男子會麵，傳出去可不是什麽好聽的事情。即便隻是偶然相見，但若是獨處久了，也會有流言蜚語的。
“這位是明公子。”沈風絮輕聲道。
辰砂走到沈風絮邊上，屈身行了一禮：“辰砂見過明公子。”
明疏便看了一眼辰砂，慶幸道：“不是上次那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就好。”
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