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受傷
眾人的視線皆落在了雲挽的身上。
沈玉香也抬手指著她:“就是那名白衣男子!”
她刻意咬重了“男子”二字。
盡管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雲挽並非男子,但這無關緊要,隻要能給沈風絮定罪即可。
沈風絮笑容淺淡,眉間眼底卻含藏深沉寒意:“若是要追根溯源,也是大哥先擅闖融雪院,父親怎麽不先問問大哥呢?在沒有父親的允許下,擅闖女兒的院子,難道不是不將父親放在眼裏嗎?”
“大哥也是一時情急,心係六妹的安危,誰曾想六妹不僅不領情,反而命人打傷了大哥!”沈玉香眸子裏都是淩厲之色,“六妹,你在院中藏匿著刺客,究竟是何居心!”
沈清麵上一片溫和平靜:“擅闖六妹的院子,的確是我的過錯,我甘願受罰,但我的所作所為,也是為了捉拿刺客。”
“六妹,即便你對父親有所不滿,也不該在院中藏匿刺客……”沈玉樓痛心疾首般地道。
眼前三人不過一丘之貉,字字句句都要置沈風絮於死地。
可沈彥寧卻自然而然便偏信了他們三人的話,看向沈風絮的目光越發冰冷。
“大哥捉拿刺客,怎地捉到我的院子裏來了?”沈風絮冷笑一聲,清冷的視線從沈清身上掠過,繼而停留在沈彥寧的麵上,道,“父親難道要聽信他們的片麵之詞麽?大哥口口聲聲說著捉拿刺客,卻把我的院子弄成這樣,女兒到現在也沒見到哪裏有刺客的影。”
方才雲挽在與仆役爭鬥中的時候,早已把院子裏弄得一片雜亂,一些盆栽花卉都已經摔落在地上,院中的小桌也塌了一半,其上茶盤摔落,茶水濺了一地,看上去十分狼藉。
沈玉香抬手指著雲挽,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她就是那名刺客!事到如今,六妹就不必在強撐口舌之利了,是非曲直,自有定論!”
“她是我身邊的婢子,四姐卻如此顛倒黑白,汙蔑她是刺客,居心何在?”沈風絮眸光冷冽,“若是這麽說,我也可以說大哥身邊的仆役都是刺客,無緣無故闖入我的院子,還打了我身邊的人!”
“六妹……”沈玉樓輕輕歎了一口氣,憐惜地道,“你若是及時醒悟,想來父親不會苛責於你的。”
兩方各執一詞,沈彥寧隻覺得心煩意亂。
在他的心中是更加偏心沈清一方的,不提沈玉樓方才的話,單隻是沈彥寧一進門時,就看到了沈清受傷倒地,毫無疑問,沈清才是這一次的受害者。
當著沈彥寧的麵,沈清心平氣和地道:“六妹,方才闖入融雪院的事情,的確是我的不對,大哥向你道歉,但此事事關重大,父親也絕不可能偏袒於你。”
偏袒?沈彥寧何時偏袒過她?
沈風絮不提其他,隻問:“哦?大哥這是承認了擅闖融雪院,還打了我的人?”
沈清很痛快地點了頭:“是,大哥向你道歉,但是在府上藏匿刺客之舉,絕不能縱容。”
左右也不是什麽大事,他承認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而沈風絮在府上藏匿刺客,才是真正的重罪,該如何抉擇,想必沈彥寧心中已有結論。
沈彥寧看向沈風絮,眉頭皺緊,問:“你說,她是你身邊的婢子?”
沈風絮坦然點頭:“不錯,大哥隨隨便便指著我身邊的人便說是刺客,如此指鹿為馬,混淆是非,還希望父親明察!”
“既是婢子,名冊何在?賣身契何在?”沈彥寧的目光中仿佛帶著一柄利刃,既鋒銳又刺骨。
沈風絮抬眸與沈彥寧對視了一眼。
在沈彥寧眼中,全然沒有對女兒的關心,隻有無盡的冷漠與疏離。
也是,沈彥寧一貫是個自私的人,在他眼中,隻有東寧伯府的名聲與利益,從來沒有人情。
“名冊與賣身契何在,父親怎麽不去問問母親呢?”沈風絮似笑非笑地道,“凡入府上的婢子仆役,皆是在管事處登記名冊的,賣身契也是在管事手中,這些都是母親打理的,父親無端找我要做什麽?我又並非府上管事,還是說,父親要把府上庶務交給女兒來管?又或者,父親已經知道,名冊與賣身契,早就被大哥給劃去了?”
沈風絮話裏話外,無異於是在指責沈彥寧,他偏袒沈清已經是毫不遮掩,一望而知。
可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沈彥寧又怎麽會允許有人觸及他的威嚴,他頓時氣地麵色煞白:“沈風絮!注意你的言辭!”
見狀,沈玉香麵上露出得意之色。
沈玉樓望向沈風絮的目光中也帶著一絲憐憫,事已至此,想來任沈風絮如何掙紮,都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了。
可沈風絮唇角微微一彎,正要開口,眼光餘光卻忽然瞥見了一旁的人,頓時麵色一變。
有一道怯怯的聲響從一側傳來:
“敏兒見過大伯父。”
一句話,聲音不大,甚至十分怯弱輕柔,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無他,沈玉敏一身單薄衣衫,怯怯地站在門後,隻露出半個身子,看著外麵。
而她的頭上,有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有鮮血從光潔如玉的額頭上流淌而下,她微微仰起頭看向沈彥寧,眸光中隱含淚水,卻隱忍不哭。
所有人皆是愕然。
“敏兒……?!”沈風絮緊抿著唇,上前一步,將沈玉敏抱進懷裏,對一旁花晴道,“快去請大夫過來!”
沈彥寧眉頭一擰。
旁人倒也罷了,哪怕是他自己的女兒也無關緊要,可沈玉敏是二房的姑娘,卻在這裏受了傷,讓他如何同沈彥平交代?
見沈玉敏如此,沈玉香也不禁露出驚訝疑惑之色,問:“這丫頭是怎麽了?”
沈玉樓眉梢微微一蹙,道:“玉敏在香梅院好端端的,怎麽偏在融雪院受了這麽重的傷,六妹院子裏的婢子未免也太不當心了!”
言下之意,沈玉敏是因為到了融雪院所以才受了傷,雖是指責院中婢子,但無非是想說沈風絮管教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