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名冊
偏沈彥寧最吃沈玉樓這一套。
於是沈彥寧微微頷首,道:“玉樓說的不錯,若是要證明你的清白,還需要管事的名冊與她的賣身契。”
說罷,沈彥寧吩咐了身後仆役一聲:“去把管事叫來。”
然而就在沈彥寧話音剛落的時候,忽然有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帶著深深寒意。
“不必了!我已經將名冊和賣身契給帶來了!”
正是沈白棠的聲音。
隻見沈白棠身後跟著四名婢子一並邁步進入了融雪院裏,除流月是沈白棠身邊的婢子外,丹砂、辰砂與青芽皆是沈風絮的人。
眼見著沈白棠進來,沈玉樓的眸底染上了幾分冷意。
而丹砂方一進門,便快步走到了沈風絮身邊,乍見沈玉敏額頭上的傷口,也吃了一驚,但旋即便轉過頭來,望向沈清,大聲道:“大公子無端闖入我們姑娘的院子裏,還汙蔑雲挽是刺客,現在二姑娘已經把名冊給帶來了,還請老爺過目,看看雲挽究竟是刺客,還是府上的婢子!”
流月上前將名冊與賣身契交給了沈彥寧,輕聲道:“老爺,雲挽便是那名婢子的名字,年十七,是安州平水縣人氏,名冊上都寫得清清楚楚。”
沈彥寧拿過後翻閱,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冷厲。
最後,沈彥寧一把將名冊摔在了地上,再轉頭看向沈清時,已經是怒不可遏:
“沈清!你口口聲聲說著為了捉拿刺客,你告訴我,刺客何在?!”
如今證據確鑿,也容不得沈彥寧不信了。
若隻是沈玉敏的片麵之詞,沈彥寧還有些猶疑,但眼下連名冊與賣身契上都是如此,沈彥寧又如何能相信沈清的話?
何況……
沈風絮在府上藏匿刺客的說法,本就令人心中生疑。
沈清一臉驚愕,全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在原地愣怔片刻後,忙上前撿起地上的名冊,赫然見其中被添了一筆為雲挽,而一旁的賣身契的姓名,也正是雲挽無疑。
“不可能!她是被沈風絮從院外帶回來的人,怎麽可能會上了府上的名冊!”沈清反複看著名冊上的字跡,試圖在名冊上找出破綻,卻始終一無所獲,於是抬起頭看著沈白棠,咬牙厲聲道,“定是沈白棠從中作梗!暗中篡改了名冊上的內容。”
沈白棠深沉如墨的眸子正對上沈清:“這名冊是由管事所保管的,我又怎麽有機會添上一筆?若是名冊還證明不了,那還有什麽可以證明?若是大哥非要強詞奪理,那我也無話可說!”
沈清手足無措地翻著名冊,忽然想起了什麽,忙對身旁的人吩咐道:“我們府上的婢子都是從牙行裏買回來的,你們幾個去把牙行的牙婆叫過來,她肯定有與我們府上交易的名冊,隻消核對一番,定然就能知道究竟有沒有雲挽其人了!”
沈清已經完全慌亂了。
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自那天見到沈風絮一身鮮血的出現在他麵前,他就隱約覺得沈風絮有些不對勁,經過了一番調查後,方知道雲挽是被沈風絮從府外帶回來的人,且還身份不明。
可!
究竟是為什麽?
名冊上為什麽會有雲挽的名字?!
沈彥寧揚手給了沈清一耳光:“夠了!”
哪怕沈風絮當真在府上藏匿刺客,也絕不能用這種方式為沈風絮定罪,若是將外人喚來,豈不是丟盡了東寧伯府的臉麵嗎?
沈清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不是,分明不是這樣的……”
沈玉樓走至沈清身旁,不動聲色地扯了一下沈清的衣袖,道:“大哥也是一心為六妹的安危著想,這婢子好端端地穿著一身男裝,又帶著麵紗,也難怪大哥錯認了呢,大哥先給六妹陪個不是吧,這事便揭過去好了。”
一句話,頓時提醒了沈清。
是,不能與沈彥寧反著來。
於是沈清轉頭看向沈風絮,咬了咬牙:“今日之事是大哥的不對,還請六妹原諒大哥。”
沈風絮抬起頭看向沈清,淡淡一笑:“我倒是能原諒大哥,可大哥命人傷了敏兒又該如何說呢?父親若是不嚴懲大哥,怕是以後無人還記得府上的規矩了!”
眼見情勢驟變,沈玉香便揚聲道:“就算她的名字在名冊上又能怎麽樣?她好好一個婢子,著一身男裝,又帶著麵紗,難道不是個刺客嗎?若非是欲行不軌之事,為何要遮掩住麵容?”
“此前敏兒受了驚嚇,雲挽不過是為著哄敏兒開心才穿了這一身衣裳而已。”沈風絮麵上露出嘲諷之意來,“怎地?四姐不會是還要說,雲挽是個男子吧?”
沈白棠冷冽的視線掃了過去:“四妹在京中別院這些時日,還沒有反省清楚嗎?”
一提京中別院,沈玉香頓時更惱恨了:“還不是因著你們謀劃——”
“四妹當日說了些什麽話,今日不會已經全然忘了吧?”
“你們——!”
沈玉樓抬手示意沈玉香噤聲。
若是再說下去,難免不會將此前的事情盡數抖落出來。
她隻柔和安撫道:“大姐都是姐妹,何必因著一些小事傷了和氣,今日隻是的確是誤會六妹了,我在此先向六妹陪個不是。”
說著,當先向沈風絮行了一禮。
沈風絮側身避開了:“風絮受之不起。”
沈白棠亦是冷笑:“陪個不是有什麽用?今日若非我來得及時,你們還不是要將風絮置於死地?!”
聽著眼前幾人爭吵不休,沈彥寧麵色越發難看:“都給我住口!你們都是沈家的子嗣,是伯府裏的人,這般吵鬧,與市井潑婦有什麽區別?!”
見沈彥寧發怒,所有人齊齊止了口。
沈彥寧看了沈清一眼:“你,在祠堂裏跪上三天三夜!好好反省一下!”
不過如此而已。
沈彥寧終究還是偏心的。
沈風絮補了一句:“玉敏的傷也不知道有多嚴重……”
沈彥寧深深地看了沈風絮一眼,又道:“再將沈家祖訓抄二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