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書院
沈風絮壓下心中情緒,唇角勾起一個笑容來,霎時仿佛明花盛綻開來,自是明眸皓齒,眉目如畫“原來這位便是大姐常常提起的胡姑娘呀,還真是久聞不如一見。”
沈玉樓不由心中一緊。
上一次沈風絮這麽說的時候,是麵對著薑擬月,害著她好說歹說才哄得薑擬月開心,這一次不會還要故技重施吧?
可胡蕙之哪裏有那麽好哄騙?
可沈風絮接下來續上的一句話卻是“大姐果然與胡姑娘情同姐妹啊……”
沈玉樓稍有些意外。
可這句話確實沈風絮真心實意的話。
麵對沈風絮時,胡蕙之並無其他情緒,隻是不鹹不淡地道“身份相近的人,總是更親近些。”
她看不起沈風絮。
言下之意,沈玉樓是東寧伯府的嫡出大姑娘,玉質天成,才貌雙全,可沈風絮又算得了什麽?
沈玉樓身側的人皆是與她交好的京中貴女,而其中以胡蕙之的身份最為尊貴,眾人自然以胡蕙之為首,此時見胡蕙之嘲諷沈風絮,自然都紛紛掩口而笑。
可卻有一人開口道“沈六姑娘和玉樓同是東寧伯府的姑娘,身份也相差無幾。”
說話的人是薑擬月。
她是宜安伯府的大姑娘,又與沈玉樓交好,此刻出現在這裏自然並不意外。
可意外的是薑擬月竟會向著沈玉樓說話。
沈風絮的視線不由向薑擬月投了過去,可視線相接,薑擬月隻是冷哼一聲,便偏過頭去,並不看向沈風絮。
她薑擬月才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她一向是非分明,有恩報恩,有怨報怨,沈風絮與沈白棠上次將她送回了宜安伯府,她總不能還恩將仇報吧。
但也僅限這一次罷了!
若是再有第二次,她可不會再為沈風絮開口說話了。
沈玉樓也十分詫異地看了薑擬月一眼。
今日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吧?薑擬月不是一貫不喜沈白棠與沈風絮麽?今日又是怎麽了?
胡蕙之麵色不變,語氣淡淡“她怎麽配與玉樓相提並論。”
這句話略微有些露骨。
沈玉樓自然要擺出一副溫柔體貼的長姐模樣,忙擺手道“蕙之姐姐,風絮畢竟是我的六妹,她如今年紀尚輕——”
“我的確不能與大姐相提並論。”沈風絮微微笑了笑,打斷了沈玉樓的話,十分從容悠閑地道,“胡姑娘自命清高,卻這麽看得起我大姐,想來大姐平日裏沒少獻媚。”
一句話,同時諷刺了沈玉樓與胡蕙之兩人。
薑擬月不由一急,忙對著沈風絮使眼色。
說沈玉樓倒也罷了,畢竟沈玉樓性格溫柔,又端莊大方,從不會與旁人置氣,並不會如何,可胡蕙之是個什麽脾性?又怎麽能容忍沈風絮如此放肆?
果然,胡蕙之終於轉頭,正眼打量起了沈風絮,麵上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眸光卻越來越冷了“東寧伯府的六姑娘沈風絮是吧……”
“正是。”沈風絮從容不迫。
前世,胡蕙之也是如此肆意跋扈,那時的沈風絮一向與世無爭,見了胡蕙之也是小心謹慎,從不會出言得罪,可盡管如此,卻依然死在了胡蕙之手中。
沈風絮又何必再假意作態。
其實胡蕙之與薑擬月頗有幾分相似,兩人皆是家中的嫡長女,同是受盡寵愛之人,性格裏都有幾分肆意嬌縱,但薑擬月是薑家獨女,可胡蕙之家中還有幾位姐妹,她自小見慣了內院中的勾心鬥角,自然也是心狠手辣之輩,與薑擬月的純良心性完全不同。
何況,胡蕙之身份尊貴,不僅是胡家嫡長女,更是當今皇後的侄女,當今世家之女中,自是以胡蕙之為首。
一旁,楊夫子不禁有些焦慮。
若是得罪了胡蕙之,不僅是在白鹿書院裏,往後沈風絮在京中貴女的圈子裏也不好過。
那可是胡蕙之呀!
可楊夫子卻不能說些什麽。
她隻是個夫子罷了,又怎麽能摻和進京中貴女的圈子裏去,即便開了口,也不能挽救什麽。
“我記住了。”胡蕙之聲音平淡,也並沒有說旁的,隻簡單地撂下這麽一句話,轉身就走。
見胡蕙之走了,沈玉樓也連忙跟上胡蕙之,身後也一幹貴女也緊跟了上去。
唯獨薑擬月看了沈風絮一眼,神色有些複雜,卻到底沒有多說什麽,抬腳邁步,也跟上了胡蕙之。
而一眾貴女離開之後,大夫人才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麵上帶笑“你們走的真快,我一時都沒有跟上呢。”
沈風絮心中冷笑。
哪裏是沒有跟上,分明是在看到胡蕙之為難她,便藏匿不出,想等著看到自己被羞辱罷了。
而眼下看著胡蕙之對自己記仇,想必大夫人心中已經十分快慰了。
楊夫子對於大夫人的惺惺作態十分不滿,隻是礙於身份不得發作罷了,隻道“快些走吧,山長還在等著呢。”
三人便一路向著崇文樓而去。
及到崇文樓前,楊夫子道“二位且先等等,我去稟報山長一聲。”
便當先進去了。
不多時,有人前來請兩人進去。
邁步走進崇文樓後,第一眼便見到了白鹿書院中的山長季唯之。
沈風絮行了一禮。
除季唯之外,崇文樓裏還有其他數位夫子,此時皆打量著沈風絮,帶著好奇之色。
所有人都想見一見,那一位字跡出眾的沈風絮,究竟是何許人也。
感受到眾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沈風絮依舊平靜且從容,抬眸看向季唯之。
季唯之麵上笑意淺淺“你就是東寧伯府的六姑娘沈風絮嗎?”
“正是學生。”沈風絮點頭。
然而,一旁有一道聲音略有些刺耳
“還未得了入學的名額便自稱學生,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自信。”
沈風絮轉頭看去,說話之人正是徐夫子,隻是沈風絮並不認識她,但也微微一笑,道“季山長滿腹經綸,博覽群書,我雖然並非書院學生,但是在季山長麵前,稱一聲學生不是天經地義之事麽?”
徐夫子冷哼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