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樓內
明疏本就麵龐如玉，在沈風絮的精致梳妝後，將眉眼中的颯然英氣遮掩住，故而一顰一笑間皆是如沐春風，柔和清麗，身上衣著雖素淡，但在這樣風華絕代的麵容下，自是瑕不掩瑜。
隻是，他麵上仿佛是千年不化的冰川，帶著沉沉寒意，滿臉寫著生人勿進。
無他，穿著這樣的一身衣衫，梳妝打扮成了這個模樣，明疏實在是笑不出來。
……
幾人一並走至霧香樓前。
及霧香樓前的黑衣男子看見明疏的刹那，頓時愣怔在了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明疏，眉間眼底是毫不掩飾的驚豔之色。
明疏麵上似籠罩了一層寒霜“我要進去。”
那黑衣男子咽了一口唾沫，忙讓開了，道“姑娘請！”
“姑娘”二字生生刺痛了明疏，他深吸一口氣，繃緊了麵上神色，讓自己看上去不至於太過失態，正要邁步走進去時，又轉而看了一眼身旁的沈風絮。
他道“這丫頭是我的婢子，我帶著她進去行麽？”
黑衣男子的視線從明疏身上移開，看向沈風絮，見是個身形嬌小的小丫頭，倒也不甚在意，隻道“當然可以，姑娘快進去吧。”
沈風絮“……？”
她為什麽也要跟著進去？
但容不得沈風絮辯駁，明疏已經拉過沈風絮的手，走進了霧香樓裏。
在外麵的雲挽與折鋒二人“……”
而明疏已經拉著沈風絮走進了霧香樓中，方一進門，便是霧香樓中的大廳，大廳中空無一人，有紅綃錦縵於頂上垂下，其上花紋精致秀麗，美不勝收，門邊一左一右各有青釉鶴形燈，紅燭柔和溫暖，在整個大廳裏落在淺淺的薄紗。
左邊牆壁上有各式氣韻生動的彩繪，和璽彩繪、旋子彩繪和蘇式彩繪等等不一而足，筆鋒渲染，細膩且又優美，看上去栩栩如生，色彩雅致。
沈風絮此前去過芳菲樓與蒹葭樓，但這兩處都沒有霧香樓來的華貴大方，前兩處是煙花之地，屋內裝飾雖優美，但不過尋常，可霧香樓中卻讓人眼前一亮。
且不提紅綃錦縵，也不提青釉彩燈，單是牆壁上的彩繪，即便在京中權貴的家中，也十分少見，極為難得，卻偏偏在永樂坊中的一間花樓裏見到了，讓沈風絮不得不暗暗猜測在霧香樓中的男子究竟是什麽樣的身份。
沈風絮抬眸打量了一圈，還未來得及細看，便有婢子快步從樓梯上走下，迎了上來，對明疏與沈風絮兩人行了一禮，道“兩位請隨我來。”
說罷，便領著明疏與沈風絮二人一並去了二樓中。
穿行過一條長廊後，婢子將兩人帶入了一間客房裏，客房裏的裝飾依舊華貴而又雍容，雖比之大廳而言稍有遜色，但也是極為秀麗的。
那婢子道“請二位在此稍作休憩。”說完，便要邁步出去，
明疏開口喚了她一句“且先等等，我們在這裏等著，一會兒要做什麽？”
那婢子搖搖頭“不需要做什麽，及亥時一刻，姑娘就知道了。”
她說著，又行了禮，繼而轉身出了房間，將門也關了起來。
留下明疏與沈風絮在房間裏麵麵相覷。
“快了。”沈風絮輕聲道，“還有不久就到亥時一刻了。”
明疏頗有鬱悶地尋了個位置坐下，道“也不知道這身衣服還要穿多久。”
他還是對自己穿上衣裙的事情耿耿於懷。
沈風絮安撫了一句“世子穿上這身不是很好看嗎？即便是比之女子，甚至是相比我那位風華絕代的大姐，都不逞多讓呢。”
沈風絮這麽說，卻讓明疏更加悶悶難言了，他指著自己，道“我是個男子啊，我和你大姐比什麽？”
“世子這麽說……是覺得我為你梳妝打扮的不好了？”沈風絮涼涼地瞥了他一眼。
明疏驚覺後背一涼，當即改口“那倒不是，隻是……”
他說著，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這衣服有些小了吧，穿著有點不適，尤其是……”
他稍稍頓了一頓，扯了扯自己身前的衣襟，道“這裏……！”
沈風絮“……”
她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兩人在房間裏等候了片刻，隻是霧香樓裏一片沉寂，沒有半分動靜。
明疏忽而開口問道“你很喜歡梨花嗎？”
沈風絮偏頭看他“世子為什麽這麽問？”
“你身上有梨花香氣，從第一次在永樂坊見到你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想到第一次在永樂坊時，明疏又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那時還是盛夏，如今都已經時值深秋，案子卻依然是毫無頭緒。
“世子此前不是說，不查這個案子了嗎？今夜怎麽又來了永樂坊？”沈風絮眉梢微微一挑，問道。
明疏輕輕搖頭，聲音裏似融了溫潤清泉，道“沒有線索，想查也沒有頭緒，如今正有線索出現，就想著順藤摸瓜，哪知道會遇上這麽一個事情。”
要是早知道今夜會遇見沈風絮，明疏定然不會來了。
兩人閑談了許久，可霧香樓裏卻依然毫無動靜。
明疏等地略微有些不耐煩了，便站起身來，道“我出去看看吧。”
沈風絮擺了擺手“再等等，這裏都是別人的人，折鋒與雲挽也在霧香樓外，要是起了衝突，對我們而言不利。”
她今日來，隻是想打聽到霧香樓裏那位貴公子的身份。
聞言，明疏又隻好坐了回來。
“已經要到亥時一刻了。”沈風絮輕聲道。
可就在此時，方才那名婢子又敲了敲門，道“姑娘，今夜我們公子有事，怕是不能見了，還請姑娘回去吧，改日再來。”
明疏“……”
他辛辛苦苦穿了這麽久的衣裙，卻連那個人的麵都沒有見到？
沈風絮嫣然一笑“無妨，咱們可以明天再來。”
等等——
這句話的意思是……！
明疏身子一僵，猛地轉頭看向沈風絮。
沈風絮報以微笑。
今日既然不行，那等到明日，再穿一次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