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表哥
沈風絮不是對薑安文有所猜疑,她是對整個宜安伯府的人都有猜疑。
薑安文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自然令人心中生疑。
“我方才說了,我要去看薑老夫人,表哥若是有什麽話,便在薑老夫人麵前說吧。”沈風絮冷淡地道,同薑安文閑話沒有任何意義。
“風絮表妹,你沒有發現這附近隻有你我嗎?”薑安文眸光微閃,說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
沈風絮稍稍怔住,這才注意到,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青石小路上連一個婢子都沒有了,就連周圍的繁盛花林與亭台中,也沒有一個人影,整片花園裏,隻有沈風絮主仆與薑安文在此,沒有多餘的人了。
“三表哥這是什麽意思?”沈風絮的目光一冷,隱約覺得有些不妙。
“是什麽意思你還不明白嗎?”薑安文冷笑一聲,麵上不複之前的溫和親切,而是帶著一種冷厲之色,道,“大夫人是想要讓你嫁入宜安伯府裏。”
丹砂一驚:“姑娘!”
沈風絮心中也是一驚,但麵上卻不動聲色。
“哦?三表哥的意思是,要我嫁給你了?”沈風絮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唇角微微翹了起來,漫不經心地道,“三表哥憑什麽這麽認為?”
沈風絮對他的態度十分不屑,令薑安文的目光更冷了三分。
於是他道:“你今日來宜安伯府,是姑母的意思,婚娶不外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母與大夫人皆同意你我的婚事,你還有什麽辦法拒絕?”
沈風絮倒是明白了。
大夫人與李氏想要讓她與薑安文定親,表兄妹定親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件事情一旦敲定下來,任是何人也不會說一句不字。
大夫人是覺得,在東寧伯府裏不好對付沈風絮,但若是讓沈風絮嫁入了宜安伯府中,沈風絮自然勢單力孤,到那個時候,便可以隨意拿捏沈風絮了。
何況,沈風絮一旦嫁給了薑安文,便不再是府上的表姑娘,而是少夫人了,李氏也不再是她的大舅母,而是她的婆婆,自古婆媳不兩立,沈風絮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見沈風絮不說話,薑安文的表情越發冷冽:“所以,你最好聽話一點。”
薑安文是篤定了沈風絮一定會嫁給她。
畢竟,這件事情是大夫人同李氏一並敲定的事情,沈風絮的婚事可都是拿捏在大夫人手裏的,大夫人是沈風絮的嫡母,沈風絮是無論如何也沒有理由反抗。
“三表哥就這麽聽話麽?”沈風絮微微一笑。
薑安文眉頭一蹙:“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隻是替三表哥不值罷了,你這麽聽大舅母的話,不知道以後大舅母為大表哥謀劃的時候,會不會想到三表哥一丁點呢?”沈風絮從容又悠閑地笑道,“三表哥也知道大夫人是為了對付我才同大舅母敲定了這門婚事,盡管如此,也要將我娶回去嗎?”
“聽說,大舅母可從來都不將三表哥這個庶子放在眼裏呀……”
沈風絮刻意咬重了“庶子”二字。
薑安文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當然知道了。
他隻是府上的庶子,無論如何努力,也不能與薑安明相提並論,在昨日裏李氏同他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起初也是十分不情願的,可李氏卻同他說,隻要他將沈風絮娶回去,等沈風絮死了之後,在為他另謀親事,定會讓他娶一個名門閨秀回來。
以他的身份,是娶不到什麽名門閨秀的。
但李氏卻信誓旦旦地允諾他了,於是他也將信將疑的答應了。
畢竟,哪怕他不答應,李氏依舊是他的嫡母。
薑安文輕輕歎了一口氣,看向沈風絮,道:“風絮表妹,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嗎?”
“此話怎講?”沈風絮蹙了蹙眉,略有不解。
她可不覺得她與薑安文相像。
“你雖是府上的嫡出姑娘,但生母早逝,在府上的存在不過可有可無罷了,在老夫人眼中你無關緊要,在東寧伯眼裏你隻是沈玉樓的陪襯,而大夫人甚至想要將你置於死地。”薑安文將聲音放輕了些,“我又何嚐不是呢?我的生母隻是個卑賤的丫頭,我在府上也受人白眼,我一直努力讀書習字,就是為了讓父親多看我一眼,可無論我再這麽努力,旁人的眼中都隻有薑安明。”
沈風絮並不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薑安文,薑安文見狀,還以為沈風絮是被他說動了,聲音便更溫柔和煦了幾分。
“我們難道不是一樣的人嗎?你若是嫁給我,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你可以幫助我,輔佐我,有朝一日,我們定要將這些看不起我們的人都踩在腳下。”
薑安文這麽說著,可沈風絮看向他的目光卻越發憐憫,帶著幾分不屑之色。
“是嗎?”沈風絮輕輕笑了起來。
薑安文點了點頭,道:“不錯,風絮表妹,你即便不嫁給我,日後大夫人也不會為你尋其他好的親事了。”
“我們不是一樣的人。”沈風絮輕輕搖頭,憐憫地看著他,道,“還請三表哥不要把你我混為一談,我的確隻是府上一個可有可無的姑娘罷了,但我與你不同,我不會向大夫人搖尾乞憐,不會祈求著別人的施舍,難道你以為你答應了薑大夫人的要求,把我娶了回去,薑大夫人就會對你另眼相待嗎?不會的,她隻會覺得你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罷了,又怎麽可能為你謀劃?”
說著,沈風絮又笑了,道:“不對,不是薑大夫人這麽以為,是你本身就是這麽做的,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反抗,你隻是想著對他們搖尾乞憐,隻為了祈求著他們給你的一丁點施舍罷了。”
“你——”薑安文臉色驟變。
他生來便是庶子,生來便比薑安明要低一頭,府上根本沒有人看得起他,若非是他一力討好李氏,根本就不會有如今的地位。
可沈風絮卻說的如此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