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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厭勝

  沈玉樓麵上一片平靜從容,她望著沈風絮:“六妹的孝心人盡皆知,玉樓自愧不如。”


  她不曾爭辯,但這樣讓步退卻的模樣,卻讓旁人更覺得沈玉樓端莊有禮。


  沈風絮笑了笑,道:“若是大姐為母親侍疾的話,想必今日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若是有人存心要謀害母親,不論你我侍疾,該發生的都會來的。”沈玉樓心平氣和地道,“我自然相信六妹不曾謀害母親,方才隻是這佞婢的片麵之詞罷了,六妹定能自證清白。”


  “自證清白?”沈風絮秀長入鬢的眉梢微微一挑,旋即笑了起來,“我為何要自證清白?不應該是她拿出我謀害母親的證據麽?若是沒有的話,我又何必要自證清白。”


  兩人之間雖不過寥寥幾句話,但氣氛已經凝固了起來,一眾前來參與宴會的貴婦少女們皆麵麵相覷,可事關東寧伯府的家事,旁人不便閑話,更不便插手。


  “風絮說的不錯,若是這佞婢有意汙蔑於你,我自然不會放過她。”大夫人冷冷地道。


  沈白棠冷笑一聲,麵上神色清冷入骨,令人不寒而栗:“紅珠,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如若不然,汙蔑府上主子,是死罪!莫說是你了,你的父母兄妹,也會無一幸免!”


  沈白棠語氣森然,嚇得紅珠瑟縮著向後退了一步。


  “二妹,你又何必嚇她呢。”沈玉樓輕輕歎了一口氣,聲音悠揚悅耳,“紅珠既然有話,你便讓她說出來就是了。”


  沈風絮聞言卻是笑了:“是呀,那就讓紅珠說吧。”


  說罷,沈風絮轉而看向紅珠,慢條斯理地發問了:“紅珠,你既然說是我謀害了母親,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紅珠低著頭,道:“婢子原本是負責為夫人熬製藥湯的,但是之前六姑娘為了表明自己對大夫人的孝心,便要親自為大夫人熬藥,婢子便將所需要的藥材送至歸雲院裏,可是……”


  她說到這裏,忽地泣不成聲。


  沈風絮似笑非笑地看著紅珠。


  什麽叫做她為表孝心,親自為大夫人熬藥?分明是大夫人利用孝道二字,逼迫著沈風絮不得不去熬製湯藥,如今湯藥裏出了事,便反過來汙蔑沈風絮。


  可沈風絮並沒有辯駁,而是道:“你繼續說。”


  “可是……婢子、婢子在去歸雲院送藥的時候,親眼看到了六姑娘在湯藥裏下了毒藥。”紅珠驟然大哭了起來,“婢子看得真切,六姑娘手中拿著一些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粉末,就向湯藥裏倒。”


  紅珠字字聲淚俱下,十分懇切,令旁人不得不信了三分。


  可沈風絮依舊十分坦然:“既然如此,你之前為什麽不同大夫人講清楚?非要在這種時候才說出來?”


  “婢子本也想說,可婢子要回去的時候,卻被六姑娘看見了,六姑娘命人將婢子抓住,威脅婢子,說婢子若是將事情抖落出去,姑娘就要殺了婢子全家。”紅珠大哭了起來,說著,還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胳膊上青紫斑駁的痕跡,“這些傷口都是姑娘身邊的丹砂打的,婢子怎麽敢不從啊?”


  丹砂知道沈風絮自有手段,便一直站在沈風絮身邊不置一詞,可眼下聽到紅珠這麽說,頓時大怒,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什麽時候打過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眾人的視線便紛紛落在丹砂身上。


  東寧伯府的人皆知道丹砂是出了名的暴躁潑婦,可旁人卻不知道,如今見到丹砂,見她看上去彪悍又凶狠,再轉頭看著那瘦弱可憐的紅珠,不免就起了幾分憐惜之意。


  紅珠見到丹砂,又向後瑟縮了幾步,道:“丹砂……丹砂一直拿棍子打在婢子的身上,六姑娘還用婢子的家人威脅婢子,婢子不能不從啊……婢子隻能答應六姑娘絕口不提此事,六姑娘這才肯放了婢子回去……”


  “哦?”沈風絮目光中似淬了冰雪,冷冽又懾人,她道,“既如此,丹砂,你去把她衣服撩開,看看她身上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把衣服撩開?

  一句話,驚得旁人紛紛側目。


  紅珠即便是個婢子,但也是個姑娘,又如何能當眾撩開衣服?


  可丹砂正邁步要走上前去,沈玉樓便出聲阻攔了,道:“慢著!六妹,即便你怨恨這個婢子不曾為你遮掩,但你也不能這麽毀了他,若是當眾撩開衣服,她日後還如何嫁人生子?”


  她字字句句,仿佛沈風絮當真有罪似的,在幾句話之間,就已然為沈風絮定了罪。


  沈風絮淡淡道:“大姐說的也是,那就將衣袖撩開吧,看看胳膊上的傷勢究竟有多嚴重。”


  紅珠頓時急了,忙道:“不要!”


  她隻有撩起衣袖的那一片上有傷痕罷了,其他的地方都完好無損,原本隻是想演一出苦肉計罷了,卻不想沈風絮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竟想要撩開她的衣袖。


  “風絮,此舉怕是不妥。”大夫人也製止道,“這婢子已經受了這樣重的傷,又何必還要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傷口上撒鹽?”沈風絮笑了,繼而道,“丹砂,去把她衣袖撩開!”


  “是。”


  丹砂應聲後,便立即上前,大夫人身邊的紅曲欲上前攔住丹砂,卻被丹砂一腳踹開了,一旁有其餘的婢子上前,丹砂依舊毫不客氣,拳腳相向。


  旁人皆驚歎愕然。


  這世上竟還有這樣潑婦般的婢子,委實是彪悍凶狠!


  老夫人見狀,唇角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到底沒有開口說話,任由丹砂作為。


  丹砂一把扣住了紅珠的手腕,然後將她的衣袖撩起來,隻見光滑細膩的皮膚上一片白皙,沒有任何傷痕,而另一邊的胳膊上也隻有方才撩起的那一片有青紫斑駁的痕跡,其餘皆是完好無損。


  紅珠欲掙紮,偏丹砂將她扣的死死的。


  丹砂大聲質問:“你不是說身上都是被我打的傷痕嗎?怎麽都沒有呢?!我若是要打你,又怎麽隻會打這一個地方?”


  原本旁人皆以為紅珠所言為真,可看著眼下的情形,卻令人猶疑了起來。


  丹砂所說的不錯,若丹砂當真打了紅珠,又怎麽可能隻有在胳膊上的那一處地上有傷痕,那必然是遍體鱗傷,隻看著丹砂這樣彪悍凶狠的樣子,便知道她絕不好相與,自然不是會手下留情的姑娘。


  眾人不由紛紛議論了起來。


  大夫人的麵色十分難看,她如何能料想的到沈風絮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沈風絮似乎一點也不看重自己的名聲,當眾做出這樣的舉動,即便是洗清了嫌疑又能如何?日後,又有哪一家的人會將這樣的潑辣無禮的姑娘娶回家去。


  “紅珠,你不如解釋一下,你身上為何隻有那一處有傷痕?”沈風絮微微一笑,道。


  紅珠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但也隻在片刻後,便大聲哭泣了起來,道:“婢子怎麽能知道六姑娘為何這麽做?六姑娘特地隻打了婢子的胳膊,就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婢子哪敢不從?婢子的家人可全都係在六姑娘的一念之間。”


  “還真是唱念俱佳。”沈風絮笑容淺淡,“我若當真下毒被你所見,何必還要威脅你,直接將你殺了暴屍荒野豈不是更幹脆利落?如你所說,不僅大費周章,更是有被拆穿的風險,不是嗎?”


  “婢子是大夫人的人,若是婢子在給六姑娘送藥的時候不見了,大夫人定然會起疑心的。”紅珠掩麵而泣,“婢子所說句句是真啊!”


  “句句是真?”沈白棠麵上冷意森然,“你口中的假話不知多少,還有臉麵說自己句句是真?既然如此,先拖出去打一百大板,再聽聽到底是真是假!”


  紅珠身子一顫。


  一百大板?她怎麽可能受得住,即便一條小命能保得住,也定是會打斷一條腿。


  但好在沈玉樓及時出言,隻聽她聲音溫柔:“二妹,這可不行,若當真打了,豈不是屈打成招嗎?”


  “這佞婢句句都是破綻,大姐還要視而不見嗎?!”沈白棠冷厲地道,“當場杖斃都算是法外開恩了!”


  沈玉樓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二妹心係六妹,可事關重大,若是不查明清楚,又怎麽能洗清六妹身上的嫌疑呀?”


  沈白棠還要開口,沈風絮卻輕輕扯了一下沈白棠的衣袖,揚聲道:“多說無益,先讓大夫了來看看就是,這湯藥裏究竟有沒有下毒。”


  “我方才已經讓紅曲去請大夫了。”大夫人蹙了蹙眉,看向紅曲,“大夫呢?”


  紅曲也是一愣:“婢子讓紅綃去了,不知道紅綃為什麽現在還沒有回來。”


  “看來母親病了之後,身邊的婢子是越來越不盡心盡力了。”沈風絮歎了一口氣,道,“連這種事情都要偷懶。”


  言下之意,是大夫人調理下人不當。


  大夫人看了沈風絮一眼,便道:“紅曲,你去將大夫請來。”


  紅曲應聲:“是。”


  說罷,便親自去請大夫去了。


  可不過一時片刻,紅曲便失魂落魄般地走了回來,她麵上一點血色也無,驚魂未定地看著大夫人,道:“夫人,紅綃她……死了!”


  大夫人麵色一變:“你說什麽?”


  怪不得方才紅綃一直沒有將大夫人請來,原是在路上時,紅綃便已經死了。


  一時間,在東寧伯府內的眾位貴婦少女也紛紛慌張了起來,他們前來東寧伯府做客,府上出了這樣的事情也就罷了,可府上又怎麽會有人死了?

  沈風絮冷眼瞧著。


  “紅綃在哪?”大夫人定定地看著紅曲。


  紅曲指著一旁的青石小路上,咽了一口唾沫,道:“就是在那條路上,紅綃……紅綃的屍體就躺在地上。”


  眾人麵麵相覷,原來還隻是一出戲,可現下怎麽連死人都出來了?未免太過駭人可怕。


  恰此時,忽有貴婦驚呼一聲:“我女兒現在還沒有回來!”


  旁人忙問:“韓夫人,你女兒去哪裏了?”


  韓夫人急道:“我女兒方才醉酒,出去醒酒了,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說著,韓夫人便站起身來,要向外去尋。


  其他時候倒也罷了,可眼下聽聞東寧伯府上死了人,韓夫人便坐不住了。


  大夫人定了定神,道:“韓夫人莫要擔憂,我會派人去尋的。”


  一眾貴婦少女也站起身來,有人告辭離去,有人幫著韓夫人一起去尋韓姑娘,一時間,花廳裏亂作一團。


  不多時,便有人在亭台中尋到了韓姑娘。


  韓夫人忙上前道:“你去了哪裏?可急死為娘了。”


  見這麽多人一同過來,韓姑娘嚇了一跳,道:“女兒醉酒,就在這裏多停留了一會兒,娘,怎麽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


  韓夫人冷哼一聲,道:“東寧伯府上死了人,真是晦氣,咱們不要在這裏待了,快回去吧。”


  韓夫人說罷,轉而看向大夫人,道:“沈夫人,不好意思了,我們先走一步。”


  大夫人也沒有將人強行留下來的道理,隻好勉強道:“韓夫人慢走。”


  旁人也紛紛告辭離去。


  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無人願意在東寧伯府裏多做停留了。


  及人都散去之後,東寧伯府裏霎時間清冷寂靜了起來。


  沈風絮站在花廳旁,看著沈玉樓。


  沈玉樓也抬眸看向沈風絮,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六妹,你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紅綃隻是去請大夫罷了,你怎麽能對她下死手?她的父母家人若是聽聞紅綃的死訊,豈不是傷心欲絕?”


  “大姐這麽說我便不明白了,眼下就連紅綃是怎麽死的都不清楚,大姐便認定紅綃是我命人謀害的嗎?”沈風絮搖頭失笑,“大姐這麽懷疑我,未免也太令人傷心了,風絮當真是委屈又無辜呀。”


  “紅綃為人善良,待人溫和寬厚,若非是這一次的事情,我也實在是想不到旁人會有什麽理由來對付紅綃。”沈玉樓麵上似有愁緒,道“若是讓六妹不開心了,那便是玉樓的不是了。”


  兩人正說著,便有婢子前來,道:“老爺請兩位姑娘到大廳裏去。”


  沈風絮去沈玉樓對視一眼,便一同起身,前往大廳之中。


  此時,大廳裏除了沈風絮與沈玉樓外,旁人已經盡數在場了,便連老夫人也在。


  二夫人不耐煩地扇了扇手中的團扇,道:“好端端地婢子怎麽會死在府上?”


  老夫人瞥了二夫人一眼。


  大夫人淡淡地道:“大夫怎麽說?”


  一旁,紅曲低頭輕聲道:“大夫說,紅綃是不慎服用了砒霜而死。”


  二夫人麵色陡地一變:“你說什麽?砒霜?”


  聽上去十分駭人。


  砒霜是劇毒,服用者必死無疑,且死相淒慘,在各個世家中都是禁藥,在東寧伯府裏同樣也是。


  陡然聽聞砒霜之名,令二夫人悚然一驚。


  她忙問:“哪裏來的砒霜?!”


  沈彥寧的目光從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一字一字地道:“去查!每個人的房間都一一搜查。”


  老夫人也冷冷地道:“芳竹,你也帶著人去,一個角落也不要遺落了。”


  “是。”


  沈風絮始終平靜且坦然,她隨意地坐在一旁,合眼假寐,似乎並不關心一會兒會發生的事情。


  二夫人卻仍嘰嘰喳喳地道:“砒霜這東西可怕的很,若是不慎沾染了,怕是小命不保,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這麽用心惡毒,竟用砒霜來害人。”


  砒霜是明令禁止的藥物,尋常婢子不僅沒有銀錢買砒霜,也沒有途徑,能夠采買砒霜的人,定是府上的主子們。


  這也是沈彥寧將所有人都召集過來的原因。


  “你閉嘴!”老夫人冷冷地瞪了一眼二夫人,隻覺得她實在是太過聒噪。


  二夫人隻得噤聲不語。


  便連最聒噪的二夫人都不再講話了,場麵一時間寂靜的可怕,除了呼吸聲外,便沒有任何聲響了。


  沈玉樓看向沈風絮,隻是沈風絮一直都合眼假寐,似乎並不關心發生的一切,從容冷靜的可怕,反而是沈玉樓不知怎麽地,莫名覺得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沈風絮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今日之事,沈風絮定然是早有預料,大夫人的計謀雖然天衣無縫,可沈風絮心思敏銳又伶牙俐齒,隻看著方才她對紅珠所說的那番話便可見一斑了。


  足足有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前去搜查的人方才從外麵回來。


  芳竹手中提著一個小布包從門外走了進來,麵上略有難看。


  大夫人見狀,唇角便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想來,今日沈風絮是必死無疑了,今日在宴會上當著旁人的麵鬧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沈彥寧定然心中有氣,隻是一直壓著沒有發作罷了,如今又會在沈風絮的歸雲院裏搜查出砒霜,即便沈彥寧的脾氣再好,沈風絮也難逃劫數,更何況,沈彥寧可從來不是一個溫和寬厚的家主。


  見芳竹進來,老夫人便問:“你可搜到了什麽?”


  芳竹略有為難地搖了搖頭,道:“老夫人,婢子並沒有搜到砒霜。”


  大夫人忽地麵色一變:“怎麽可能沒有搜到砒霜?紅綃的的確確是因為砒霜而死,怎麽會沒有砒霜?”


  芳竹看了大夫人一眼,坦然道:“大夫人,的確沒有砒霜。”


  二夫人鬆了一口氣:“沒有就好。”


  砒霜可不是玩笑,是當真可以要人性命的,她如今大好年華,可不能葬送在砒霜上。


  倒是二夫人的兩個女兒比二夫人還要從容,沈玉嘉甚至還扯了扯二夫人的衣袖,低聲提醒了一句,道:“娘,不要在老夫人麵前說這些話了。”


  芳竹提著手中的小布包走上前去,道:“老夫人,婢子雖然沒有搜到砒霜,但是搜到了這個東西。”


  她說著,將手上的小布包給打開了。


  那小布包上赫然是一隻用布縫起來的小人,上麵的針腳明顯,還有七根銀針插在小人身上,在小人的身上還寫著幾個大字,似乎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可小布包中的東西還不止於此,芳竹將小人拿出來之後,在底下還有一副畫,隨著芳竹展開,不由令人悚然驚住。


  二夫人甚至嚇得驚叫出聲。


  那是一張披頭散發的女鬼圖,畫工栩栩如生,仿佛當真有女鬼依附於畫卷之上,似乎隨時要從畫卷中衝出來似的。


  二夫人忙叫道:“快把這些髒東西拿走!沒得汙了旁人的眼!”


  老夫人的麵色霎時冰冷,宛若千年冰川似的,她厲聲問道:“這是從哪裏搜到的?”


  芳竹看了沈風絮一眼,道:“回老夫人,婢子是在融雪院裏搜到的。”


  眾人便紛紛看向沈風絮,沈風絮這才睜開眼,看了一眼芳竹手中拿著的東西,忽然疑惑懂啊:“融雪院?融雪院不是已經燒毀了嗎?”


  芳竹點點頭,道:“前些日子融雪院燒毀,近來已經在重建了,婢子是在融雪院的廢墟裏發現了這些東西。”


  沈風絮眉梢微微一揚,看向那隻縫製而成的小人,忽地驚道:“這上麵的生辰八字不是我的嗎?”


  沈風絮這麽說,老夫人才回過神來,看向那隻小人,仔細看去之後,發現其上的字的的確確是沈風絮的生辰八字,且這些東西又是在沈風絮的融雪院中搜查到了,毫無疑問,是有人要利用這些來詛咒沈風絮。


  “風絮聽說這世上有厭勝之術,便是用這些東西來詛咒人,若是應驗了,便會死無葬身之地,輕則一人而死,重則全家不寧,家破人亡。”沈風絮說著,似乎十分驚懼。


  沈白棠也冷笑了一聲,道:“我也聽說過,將女鬼圖藏於房中,居住者便夜不能眠,半年之後,必會死喪!”


  是個惡毒之極的東西。


  眾人一時寂寂無聲,這樣惡毒的東西,居然會出現在東寧伯府裏?且上麵寫著的還是沈風絮的生辰八字,顯然是有人有心詛咒沈風絮。


  而芳竹看了一眼眾人的臉色,便又開口道:“這種同樣的小人,婢子也在錦芳院中找到了一些。”


  沈玉樓麵色霎時一變:“你說什麽?”


  沈彥寧頓時皺了皺眉,看向沈玉樓,道:“玉樓,你的院子裏,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


  見沈彥寧的視線望了過來,沈玉樓忙站起身來,道:“父親,玉樓沒有,玉樓不曾在房中放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這些東西是從何而來。”


  沈風絮聲音涼薄,道:“這厭勝之術也厲害的很,將這些東西藏在家中,定會家宅不寧,甚至有可能致使家破人亡,無論是不是大姐,這在府中使用厭勝之術的人,其心可誅!”


  沈彥寧的麵色越發難看。


  “玉樓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大夫人提起了聲調,道,“這種髒東西,定是旁人放在玉樓院中的。”


  大夫人說著,眼風銳利如刀便向沈風絮掃了過來。


  “大姐的院子,旁人哪裏進得去?”沈風絮輕輕道,“府上有這麽多的人,怎麽就偏在大姐的院子裏找到這些東西呢?即便大姐怨恨於我,可也不能用厭勝之術吧?這可是危及府上所有人的性命呀。”


  二夫人應和道:“是啊,大姑娘怎麽能用厭勝之術這樣惡毒的東西?”


  這東西上不僅寫著的是沈風絮的生辰八字,更是在沈風絮以往住過的融雪院中尋到的,自然不可能是沈風絮自己詛咒自己,而餘下的東西,確實在錦芳院中尋到的。


  沈彥寧不得不懷疑沈玉樓了。


  可他一向溫柔聽話又知書達理的大女兒,又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於是沈彥寧望著沈玉樓,沉沉地問:“玉樓,你有沒有做過?”


  沈玉樓搖了搖頭,麵色略有蒼白,但勉強讓自己平靜了下來,道:“玉樓沒有。”


  東西是在沈玉樓的房間中搜查到的,且還是老夫人身邊的芳竹親自搜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旁人作假,沈玉樓自知難證清白,但她相信沈彥寧會信任她,所以她依然很是鎮定。


  沈彥寧深吸了一口氣,道:“罷了,再查!”


  老夫人卻陡地將手中的茶杯砸了出去,茶杯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的渣,茶水四濺,碎裂聲驚得所有人悚然一震。


  老夫人十分震怒,厲聲喝道:“大兒子,我知道你喜歡玉樓這丫頭,可這樣的罪過,你若是不罰,以後東寧伯府還有沒有規矩可言了?證據確鑿之下,隻消一句話便可以脫身,若是人人如此,以後府上怕是要亂作一團了!”


  老夫人所言極是。


  可讓沈彥寧責罰他最疼愛的沈玉樓,沈彥寧終是有些於心不忍。


  沈風絮輕輕開了口,道:“風絮覺得不應責罰大姐。”


  大夫人與沈玉樓同時轉頭看向沈風絮,不知道沈風絮意欲何為。


  可沈風絮隻是平靜地道:“父親,大姐可是被選為公主伴讀了,日後要常常陪伴在九公主的身邊,今日若是因為此事而被責罰了,要是被旁人聽了去,還不知道會如何議論大姐呢,以往倒也罷了,但現在大姐要出入皇宮,可千萬不能有這樣的汙點。”


  沈風絮所說不錯。


  沈彥寧看向沈風絮的目光柔和了幾分,道:“不錯,即便玉樓有錯,暫且也不能責罰。”


  他本還想著要如何在老夫人的話下保住沈玉樓,而沈風絮的這一番話正合時宜。


  沈玉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風絮。


  為什麽?

  為什麽沈風絮要幫助她?眼前局麵分明是沈風絮所致,偏沈風絮還要替她說情?


  可沈風絮的目光卻冷冽森然。


  如若讓沈彥寧責罰沈玉樓,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罷了,倒不如先將此事壓下,及日後提起時,在真正將沈玉樓置於死地。


  畢竟,在皇宮之中,是沒有人會對沈玉樓心生憐憫的,到了那時,自然就是沈玉樓的死期了。


  沈玉樓目光複雜地看向沈風絮,道:“六妹,多謝你了……想必六妹應也知曉,我並不曾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沈風絮隻是笑了笑,道:“我隻是認為大姐不該被罰而已,至於大姐有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情,大姐自己清楚便好,何必同我解釋?”


  大夫人冷冷地掃了沈風絮一眼,便對紅曲道:“快把這些髒東西拿出去燒了。”


  二夫人嫌惡厭棄地看著那些東西,道:“真是晦氣。”


  一旁,沈玉凝忽然小聲地提了一句:“紅綃的死,現在還沒有定論。”


  何止是紅綃的死,還有紅珠的那一番話,加之方才的厭勝之術,今日府上接連發生的幾件事情,自然是令人身心俱疲。


  沈彥寧目光微冷,道:“紅珠的話顛三倒四,想必是有意陷害風絮,當場杖斃,紅綃的死有待查明,今日所有相關的事情,若有半分泄露,所有婢子皆杖斃!”


  府上婢子的命本就不值錢。


  沈風絮知道,沈彥寧之所以選擇將紅珠杖斃,一則是因為此前在宴會上,沈風絮與紅珠的那一番話,的確令人心中起疑,紅珠前言不搭後語,足可見沈風絮清白無辜。


  二則是沈風絮方才出言為沈玉樓求情,沈彥寧一向疼愛沈玉樓,自然不願責罰沈玉樓,但當時的情況卻不得不責罰了,幸而有沈風絮出言阻止。


  分明是沈玉樓以厭勝之術詛咒沈風絮,偏沈風絮還能如此大度坦然地為沈玉樓求情。


  大夫人雖厭惡沈風絮,但沈玉樓既然無事,大夫人便鬆了一口氣,看向沈風絮的目光更加陰冷了。


  即便沈風絮用盡心機又能如何?沈彥寧始終還是寵愛這個嫡長女的,哪怕沈玉樓當真做了這樣的事情,沈彥寧都不舍得責罰沈玉樓。


  事情既罷,眾人便也散了。


  及沈風絮出了大廳後,沈玉樓卻攔住了沈風絮。


  沈風絮抬眸看向沈玉樓,十分不解地問:“這麽晚了,大姐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在過幾日大姐便要進宮去了,不應該好好準備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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