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家宴
時至下午，由於此正值深冬，入夜天寒地凍，因此夜宴要提前到下午開始。
火把和篝火一堆堆的燃燒，火光衝天，人聲鼎沸。
在一塊平地之上，以數百屏風做牆，擋了烈烈寒風。
草地上鋪上厚厚的呢毯，綿延數裏，直鋪麒麟山腳，同時延伸至每頂營帳的門口，方便裏麵的人進出而不沾泥。
屏風之內，此刻擺有左右兩排案桌，細數起來，也有四十多張，每張桌子坐有兩人，身後燒著旺盛炭火，就算在這天寒地凍的戶外，這裏也是暖如春日，奢靡而氣氛歡快。
皇帝和皇後坐在最前麵，兩人眉眼舒展，身邊椅著兩個三四歲的童子，看著皇子皇孫們齊聚一堂，麵上看起來也是心情爽快。
開宴之前，大順皇帝就名言這是皇家家宴，因此不要像國宴那般莊重精神，要熱鬧和歡快，方能彰顯皇家的融洽。
既然皇帝都開了口，皇子皇孫們則稍微放開了撒歡，整個場麵熱鬧非凡。
章天青負責屏風外圍的安全，持劍站在宴席入口左側之處，既能夠一眼看清裏麵的局勢，也能夠堵住入口，以防有不善之人擅闖而入。沒有入內。
禦林軍的梁權河則站在皇帝的左後側，近身保護大順皇帝。
皇家家宴酒過三巡，二皇子離乘魏喝了不少酒，他身子靠在案幾之上，臉色緋紅，一手端著酒杯，朝著對麵的離慕寒道：“四弟呀，北境三年，打敗一代戰神，可是聲名大噪，聞名天下呀。”
喧鬧之中，離慕寒聞言也舉了酒杯，微微瞥一眼門外真正的戰神章天青，然後很快收回視線，淡聲道：“已經是往事，不提也罷。”
章天青也聽到了宴會裏麵的對話，心想怎麽又提到她？
仿若在大順王朝，就繞不開她似的，各種場合都要被提一提。
皇帝身邊站著禦林軍副統領梁權河，聽到有人提到戰神，不免更是凝神聽二皇子和太子離慕寒的對話。
“這麽值得榮耀的事怎能不提，這簡直可以提一輩子的大好事。原大啟朝的疆土全部並入了大順，直接讓大順王朝成為了天下第一大國，疆土麵積天下第一，這可是豐功偉績，要計入史冊的。另外，據聞四弟也安排了你很多的得力手下留守原大啟王朝，開荒田，興水利，且從帝京送糧去救濟那邊的百姓，你的聲望在那邊可是非常高呀。”
章天青有些愣神，她來到大順之後，就很少能夠收到原大啟王朝的消息，離慕寒也不說，問廖祖福也不知，偶爾花如風會透露一點，但是也都是語焉不詳，不得具體情況。
原來她之前的國土已經發生了這麽多的變化，百姓的日子應該要比之前好很多了。
不知為了，章天青此時覺得心定了不少。
梁權河屏氣凝聽，這才知道原來大啟王朝的土地在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之前大啟王朝因為皇室操戈朝政混亂，整個朝局都是昏天暗地的，百姓窮困潦倒餓殍遍地，全國一片混亂。
現如今……
章天青，你在天上看到了嗎？
你為之奮鬥的大啟各朝換代之後，百姓的生活完全變了樣。
你的死，是值得的了。
二皇子說完這話，剛才還喧鬧的場麵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裏麵都是皇室成員，亦或者都懂一些朝局之事，二皇子提到太子離慕寒豐功偉績，將皇家宴會似乎拉回了朝局之上。
這皇家之事總是微妙得很，表麵上平靜如水，卻都是如履薄冰，一旦冰破，根本預料不到會發生什麽事情。
再說，這個二皇子不拍他父皇馬屁，而是拍離慕寒馬屁，說什麽會是記入史冊的話，這簡直就是把導火索引向離慕寒的身上。
曆朝曆代的帝王，都會在乎自己的名聲，也非常在意後人史書對他的評價，如今說道這個點上，所有人都禁了聲，看看太子離慕寒如何收場。
大順皇帝麵無表情的端坐上位，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心中作何感想。
他比起前麵幾代帝王，所建功勳確實平庸，很多人心裏都懂，但是沒有人會點破和直言。
而這二皇子喝醉了酒開始胡言亂語，簡直找死！
離慕寒舉杯的手頓了頓，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臉上凝著笑容，看著二皇子道：
“
二哥過譽。戰爭之事，體係磅礴。不僅需要大量武教頭練兵，還需要很多軍師排陣，同時依賴國庫的支援，以及兵部的輜重補給，再加上當地百姓們的配合，實在不是一人之功就能應下的。”
站在門外的章天青聽聞此話，很是讚同。
她跟離慕寒都是沙場之人，很懂得戰爭的殘酷以及係統程序，真不是一人或者一隊人馬就能夠取得勝利的。
“二哥沒有上過戰場，定是不知其中利害。”離慕寒淺淺一笑，臉上看著和煦如沐春風，說出來的話卻刺人肌膚。
你離魏乘沒有上過戰場，懂個屁的戰爭的東西，有什麽資格談論此事，這就是離慕寒話中深意。
章天青暗想，離慕寒開始打臉了。
他做這種事簡直得心應手。
二皇子聞言，酒醒了不少，想要出言反駁，但是搜刮了腦袋一圈，竟然想不出詞來反駁。
“與其說是本太子的豐功偉績，倒不如說是整個大順王朝的豐功偉績，整個大順百姓的功勞。沒有父皇在朝堂的支持，沒有兵部戶部甚至吏部的協調配合，沒有各城各縣各村對於輜重補給的調配，哪裏有這場勝利可言？”離慕寒對著二皇子舉了杯，挑眉而笑，態度謙遜，好似要征求二皇子的同意似的。
離慕寒這番話妙就妙在並沒有大吹特吹其父皇的功績。
要是照其他人的思路，二皇子想要引戰離慕寒的話，把豐功偉績堆到他太子一人身上，麵對這種局勢，理由自謙，然後吹捧其父皇，吹捧整個大順王朝帝王才是。
但是離慕寒沒有。
他將整個功績平攤了下來，不僅有其父皇的功績，也有朝堂官員的功勞，甚至有整個大順千萬百姓的功勞，誰也不能居功自傲。
這確實是事實，沒有這麽人的共同配合，不可能取得了勝利，甚至軍隊都難以走出帝京。
隻是離慕寒熟悉整個戰爭程序，能夠幾句話就言明其中關係。
大順皇帝臉現微笑，對太子這番言論表示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