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生辰
廖祖福緊緊拽著拳頭，再次出拳朝章天青的臉打去。
章天青身體靈活，後退一步，一隻手架在了廖祖福的臂膀之上，攔住了他的拳頭。
“廖祖福，你發什麽瘋？”章天青覺得實在莫名其妙，冷聲問道。
“醋風。”花如風靠在岩石旁邊，把衣領再提了提，習慣性的擋住自己的臉，雙手悠閑的環胸。
廖祖福和章天青打架，他也不攔，也不打算攔，反正結果都是一樣。
胖子怎麽也打不過章天青，更別提現在武功又比以前高了不少的章天青了。
果然，章天青手臂一陣，右手一掌擊在廖祖福的肩膀，將廖祖福推到在地。
廖祖福噗通一聲倒地，章天青以為這胖子還要再跟她拚命，已經架好對戰姿勢，誰知道廖祖福就如鬥敗了的公雞一般，垂著腦袋，坐在地上，半天不起來，也不出聲。
章天青跟花如風對望一眼，也不清楚此刻的廖祖福到底在想什麽。
“是不是我一輩子，不管怎麽努力，都追趕不上你的步伐？”
良久之後，廖祖福喃喃說了這一句話。
他以前確實昏庸失敗，確實做過很多荒謬至極的事情，他沉醉於無數的美酒佳肴當中，沉醉於溫香暖玉之中，不思進取，活得就像被供養得很好的豬。
這段時間以來，在皇城守衛軍的訓練當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拚搏的價值。
在每天清晨的晨跑當中，他能夠感受到身體的動力；在跟新兵們的對戰訓練當中，他感受到了搏鬥帶來的快感；在一次巡邏當中，他從馬下救下一個孩子，感受到了保護他人帶給他的感動和成就感。
特別是在今日，他感覺第一次找到了自我，是那種從泥土當中破土而出，能夠有力量掌控，能夠在蒼穹之下頂天立地的價值感。
他承認，今天晚上他膨脹了。
可是才膨脹不到半個時辰，他就被人戳破了這個膨脹之球。
他確實對高明雪心生愛慕，第一次見麵就覺得此女是天仙下凡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如今，自己心頭的女子卻愛慕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一種被人橫刀奪愛的感覺，再加上從雲端跌倒穀底的挫敗感，以及再怎麽努力也趕不上章天青的絕望感，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控製不住，對著自己的好友揮了拳頭。
如今，坐在地上，他又充滿了後悔和深深的自責。
這麽多的情緒充斥在他心中，讓他根本不知所措。
章天青對於自己的事素來懵懂，但是麵對她手下的兵總是格外細心。
她在心中盤算一番，以及從小對廖祖福的理解，也大概猜出了如今廖祖福這個狀態的原因。
她歎一口氣，蹲了下來，麵對廖祖福，拍著他雖然還是圓潤，但是比以前瘦多了的肩膀道：
“胖子，你不必追趕我。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沒有人可以替代。誰也成就不了誰，唯有自我成就。再說，不管你什麽身份，生在何方，你永遠是我心目中那個天塌下來也能夠大吃大喝呼呼大睡，能夠讓周圍的人輕鬆自在的你，在這一點上，我太羨慕，甚至嫉妒你。”
其實章天青還有很多話想要跟廖祖福說。
在她心目中，廖祖福非但不是失敗者，反而是她覺得很厲害的人。
很多次，她從邊境偶爾回到大啟京城，麵對吃緊的戰事，麵對不可調節的各方勢力，麵對補給的匱乏，章天青總是沉沉壓在心底，無法紓解。
廖祖福總是拉著她和花如風在京城找到樂子，雖然那些個樂子章青不感興趣，但是看著廖祖福那張天塌下來也不怕的笑臉，或多或少情緒也不那麽緊繃。
就像在緊閉的密室當中吹入一丁點的風，雖然不能給解決根本問題，不能將密室的門徹底的敞開，但是卻能夠緩解不少這種沉悶之感。
與其說廖祖福總是在依靠章天青的庇佑，不如說章天青想要保留自己那一絲能夠得到緩解的清風。
這不是誰保護誰，這都是互相的成就。
章天青不說，廖祖福也不知。
這世上真沒有一文不值的人，也沒有絕對的失敗者，每個人都有閃光點，隻是還沒有光源來讓其發光而已。
月亮又從雲幕當中跳了出來，將這半山腰照亮了不少。
花如風聽到此話，臉色有些愣神，將精致的下巴埋得更深，眼神卻是幽光陣陣。
廖祖福愣了愣，他沒有想到自己揮拳打了子寧，子寧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就是我嗎？
我不就是讓大啟亡國的失敗者嗎？
廖祖福心中更亂，他低著頭，不敢看向章天青，稍微冷靜下來，想到剛才愚蠢的自己，臉都想要埋進沙子裏麵。
突然，廖祖福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跑了。
跑了……
花如風無奈的搖了搖頭，慫了慫肩，表示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章天青回頭看一眼還在原地的高明雪，言明還是讓高姑娘先回營帳。
高明雪看一眼章天青，眼中露出不舍情緒，但是最終還是轉身走了。
“狐狸，今天是胖子很重要的日子。你跟我來，拿個東西給他。”章天青有些神秘兮兮，讓花如風都覺得好奇不已，精致如寶石的眼眸閃著光芒。
半個時辰之後，廖祖福換好衣服，覺得饑腸轆轆，正要去吃飯的營帳找些吃食，就聞到一股肉香。
廖祖福一抹流下的口水，以絕對靈巧的鼻子循著香味，在營帳的最末端，看到了一堆火，火上正烤著一直兔子，此刻滋滋的滴著油光，一看就是火候最好的時候。
廖祖福看一眼，火堆周圍竟然無人，估摸著應該不是大順皇室那些人的食物，於是不受控製的蹲到了火堆邊，想要扯一點點肉下來解解饞。
“燙手。”
章天青的聲音從廖祖福身後穿來，還有抱著三壇酒的花如風。
火堆的火苗四串，圍烤著這隻野兔，不斷的散發著絕妙的味道。
章天青坐了下來，將插著兔子的棍子翻滾幾下，繼續道：
“這野兔我今天巡邏的時候順便獵的，現在塗好了鹽巴、茴香料，淋了烈酒，也塗了蜂蜜，味道絕對好。”
章天青野外生存的手藝一絕，花如風嚐過，廖祖福沒有吃過。
不過作為資深吃貨的廖祖福來說，一看一聞就知道這兔子味道極佳，絕不比京城酒樓裏麵大廚做得差。
一隻兔腿被章天青扯了下來，遞到廖祖福麵前。
“不管何事，你我扯平。還有，今天是你的生辰，希望你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