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們是國軍
腳下的山路好像永遠也沒有盡頭，周圍都是已經枯黃了的雜草，茂密的灌木有時甚至會高過人頭，讓吳闖幾乎看不到前方十米以內的境況。 吳闖此時就好像一滴水掉進大海一樣不起眼，不遠處那片寂靜的林子，像一隻沉默的野獸，膽子小的人麵對這樣一片靜默，都會忍不住發抖。
仔細的辨認了方向，饑餓難耐的吳闖咽下了嘴裏的吐沫，繼續向前麵那片寂靜的林地走去。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早就沒了吃食，排長錢二喜舊傷複發一支昏迷不醒，略懂些中醫的二娃子挖了草藥讓排長的情況看著好了些，可幾十個弟兄話都餓著肚子，吳闖隻好獨自進林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吃的東西。
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驚起林間的飛鳥烏鵲，那空蕩蕩的回聲讓這片林子顯得更加的有些神秘邪門。吳闖站在林地的邊緣遲遲沒有動作，毒蛇、野獸都有可能出現在這樣的地方，來自八百裏秦川的吳闖也許能算得上是個驍勇善戰之士，但他對這樣的林子卻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狠狠的咬了後槽牙，吳闖抽出腰間的刺刀進了林子，森林裏布滿了厚厚的落葉，一層又一層，踩上去軟綿綿的甚是舒服。吳闖很是緊張的小心翼翼，厚厚的落葉不僅埋藏著悠長的時間，還有埋藏著不知多少魯莽闖入者的屍骸：人或者動物，就算常年在林中生活的人，也不敢輕易走進那高山密林裏。
身後林間傳來一陣沙沙聲音，好像有什麽東西經過，手中攥著刺刀的吳闖大急之下向前麵的一顆大樹奔去，踩著厚厚軟軟幾乎沒過鞋的的落葉層上，留下一行行有序的腳印。隱在樹後的吳闖向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來的是一隊士兵，他們的臉上有和吳闖同樣的驚恐和堅持，身上是和吳闖一樣破爛不堪的軍裝，這是和吳闖同一支部隊的袍澤。
一個高大強壯的漢子走在前麵，借著林子裏斑駁的光線，吳闖可以看見他手裏揮動的東西是一把亮閃閃的利刃。 這是一把厚背大刀，刃口鋒利的吹發可斷，隻見那男人輕輕一拉，就把橫在麵前的蔓藤割斷，撥開蔓藤，他高大的身體擠了過去，硬生生地在林中開辟出一條小路。“你們怎麽來了，我不是說讓你們原地等著嗎？”見識自己人，躲在大樹後麵的吳闖閃身迎了上去。
那身形高大的漢子卻是個嘴笨的，麵對吳闖的詢問隻是不住的撓著頭，把走在自己身後的一個眼鏡青年讓了出來。“你說的都是廢話，咱們有30多個弟兄，就靠你一個人能找到多少吃的，還是人多好辦事，這林子有些古怪，咱們進一次就要找到足夠多的食物才行。”那眼鏡青年一邊和吳闖說話，一邊擺弄著手中的指南針，並不時的修整指南針的方向。
吳闖狠狠瞪了那眼睛青年一眼，卻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示意這幾個追進林子的袍澤跟在自己身後。幾乎踩著前麵人留下的腳印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麵，吳闖一行人越走越遠，不多會就向林子裏走出了數百米遠。所有的人包括那眼鏡青年在內都是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他們在盡最大的可能尋找可以吃的東西，隻是收獲卻沒有多少。
突然，前麵傳來幾聲噗噗聲，那個揮刀開路的拙言漢子好像發現了什麽，他手中的大刀揮舞著，幾下白刃起落，好像有什麽東西跟砍斷了一樣，掉在地上。那刀刃上多了幾滴鮮紅，淡淡的血腥味在林間彌漫。“和尚，什麽事！”走在第二個的吳闖上前問道。正用鞋底擦拭刀刃的和尚回頭笑了笑，裂開嘴，黝黑的臉上閃過一抹白色，那是他的牙齒。
“可找著好吃的了，中午可以加餐了，嗬嗬。”和尚舉著被他砍著兩段的蛇，笑了。猶自在和尚手中扭曲的蛇有兩米長，幾乎有兩根拇指那麽粗，鮮紅的蛇血正順著斷口往外滲，低落在斑駁的樹葉上。見已經被和尚砍成兩端的蛇身還能動彈，吳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尤其是那蛇頭扭向自己的時候，吳闖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不錯！幹得好！老吃那些野菜，早就膩了！”吳闖身後跟著的眼鏡青年笑著點點頭，上前從和尚手中接過一截蛇身，用一把短刀在蛇皮上輕輕一劃一擠，一個綠色的蛇膽就掉了出來。眼鏡青年一口吞下蛇膽，又吮吸了一口鮮美的蛇血，樣子又說不出來的享受。剁掉蛇頭。剝下蛇皮，和尚把兩截白滾滾的蛇肉扔進了背後的背簍裏，當然那些蛇血都沒浪費，全都進了他和那眼鏡青年的肚子。
喝了蛇血之後，和尚似乎來了運氣，不斷地揮刀收刀，很快就在林中又砍殺了十幾條蛇。這片林子裏的蛇好像是無窮盡一般的接連被和尚砍殺成兩截，等和尚背後的背簍裏裝的差不多了，吳闖下令後撤。吳闖不過是個班長，可他是這夥人裏自排長錢二喜之下職務最高的一個，排長昏迷不醒，身為班長的吳闖就成了自己的指揮官。
有了大半背簍蛇肉，想來今天晚上是不會再餓肚子了，吳闖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按照原路從林子裏退了出來，沿路還挖了些跟吃的草根和野菜。“早就聽說荊楚地界多蛇蟲，原來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是我想差了。”打量著和尚背後那背簍裏的蛇肉，吳闖有的隻是無盡的懊惱，要是早點知道那林子裏有著多的蛇蟲，說不定昨晚也不會出現吃野菜有人中毒的事情。
收獲到了足夠多的食物，吳闖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至少他們知道了那林子裏能找到活命的吃食，隻要有吃食，他們就能在這裏繼續待下去。回到棲身的山坳，留守的士兵已經把水燒開了，七手八腳把蛇肉砍成段扔進用鋼盔充當的鍋裏，饑腸轆轆的吳闖他們便齊齊圍著三口最簡陋的“鐵鍋”。
沒有油鹽、也沒有任何的調味品，他們最多有一把野菜扔進蛇湯裏增加一點分量，可即便是這樣，吳闖等人還是眼巴巴圍著鋼盔貪婪的聞著滿是腥味的熱氣。“喲，你們就吃這個啊，這能吃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出現在吳闖的頭頂，扭頭看去，三個百姓打扮的家夥正站在他們身後，在吳闖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三個鋼盔上的時候，這三個百姓打扮的家夥居然摸到了他們身後。
吳闖想去抓步槍，卻被一隻大腳踩在了步槍的槍身上，再抬頭，自己的腦門上已經被定了一個槍口。“我叫林家棟，我們連長派我們三個進分火山來找各位，虧的是我們運氣好，進山之後就發現了你們這邊冒起了煙火，要不然我們三個就要在這分火山裏跑斷了腿。”躲在骰子身後的林家棟見侯三拿走了這些國軍的武器，這才大著膽子站出來表明自己的身份。
吳闖很是不爽骰子用槍指著自己的腦袋，可是不管他怎麽躲閃，骰子手中的短槍總是會指著他。不太喜歡說話的和尚伸手去抓自己的大刀，卻被坐在他身邊的眼鏡青年給攔了下來，林家棟既然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就不會是對他們不利的人，要不剛才開口說話之前就直接開槍射殺他們了。
“你們誰是能說了算的？我們連長說要打還地橋鎮，讓我來問問你們有沒有興趣加一腳？”林家棟不願多浪費時間，直接開門見山的表明了自己的來意，雖然不知道唐城為什麽叮囑自己要這麽說，但林家棟還是按照唐城的原話複述了一遍。“聽說你們有傷員，還地橋鎮裏有藥行有醫生，隻要打跑了鎮子裏的日偽軍，你們的傷員就能得到救治。”
吳闖左右看看自己的這些袍澤，大家的眼睛中都透著濃濃的意動，打跑了鎮子裏的日偽軍並不隻意味著藥品和醫生，還有熱騰騰的飯食、幹淨的衣服和床鋪。“可我們隻有5支步槍，子彈也不過30幾發，這仗沒法打。”吳闖沒說話，坐在和尚身邊的眼鏡青年卻開了口，隻是林家棟對他這些話卻搖頭發笑。
“我們別的東西不多，就是武器彈藥夠多，我們在夏家窪幹掉了十幾個鬼子兵，在塘橋村和羅家莊還幹掉一個排的皇協軍。從鬼子兵和皇協軍手裏繳獲的武器彈藥多了去了，機槍、小炮都有，一會我們連長就到，有什麽問題等我們連長來了，你們問他。”掃了一眼已經被侯三控製的那幾條步槍，林家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傲嬌，
“你們是遊擊隊還是八路軍？”那眼鏡青年有些遲疑的問了一句，隻是林家棟沒有看到他眼神中一閃即逝的欣喜。
“不”林家棟笑著回答道，“我們是國軍，國軍88師524團1營2連，我們是正經八百的國軍嫡係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