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送行
“你們唐連長別看年紀不大，可看著氣度卻是不差的。”那些滇軍中的一個歪著頭跟侯三小聲嘀咕，眼睛卻是一直在留意著唐城的動靜。侯三隻是笑笑卻沒有說話，實際上他跟著唐城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了，可還是沒能真正的了解唐城，包括劉石頭在內，他們這些唐城身邊的人誰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長官會冒出什麽稀奇古怪的念頭和想法來，但是他們都知道，跟著自家長官絕對不會吃虧。
跳馬鎮這裏有渡口，烏老三已經帶著騰飛去了渡口，唐城會選擇這裏渡過湘江，那是因為這裏的渡船大到足夠把唐城他們的大車也送過湘江。“你說這裏為什麽就沒有一座橋？如果有一座橋在這裏，我們就不用找什麽渡船了。”跟著烏老三來到江邊渡口的譚飛冷冷的看著渡口的船工們，看著那些船工們湊做一堆說笑閑扯。
烏老三沒好氣的斜了譚飛一眼，如果這不是唐城的要求，烏老三是決計不會和譚飛一塊出來的。烏老三和譚飛都穿著滇軍的軍裝，如果這是在長沙根本不算什麽，說不定還會被那些警察或者是憲兵盤查一番，可這裏是跳馬鎮，麵對這些船工的時候，烏老三他們的軍裝很能起到一些作用，比如征集渡船。
“猛子，你們幾個先過江去，按照咱們事先計劃好的方向進行搜索，不要以為這裏是後方就能掉以輕心，淞滬的時候，我在蘇州郊外還遇到過日本兵。”大隊人馬匆匆趕到渡口，唐城卻下令讓滇軍過來護送他們的那些士兵先過江去。過江搜索當然不過是唐城的一個借口，他隻是想減少些被軍統發現的風險，畢竟渡口這裏有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連長，你快看。”最後一批趕到渡口的劉石頭突然拉住了唐城的胳膊，指著身後的方向失聲喊叫出來。正從大車上被抬下來的唐城扭頭望去，兩輛卡車正朝著渡口疾馳而來，雖然還看不清那兩輛卡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但唐城的心裏卻沒來由的閃過一陣慌張。
“快，你們幾個快過江，上船過江，馬上。”唐城突然衝著站在江邊的猛子他們喊叫起來，猛子他們雖然不知道唐城為什麽會這樣，可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跳上剛剛靠岸的渡船向江心劃去。“石頭，你去告訴大家一會別亂說話，我猜是軍統的人追來了。”唐城的臉色冷的嚇人，劉石頭也不敢多問，隻是點點頭扭身走開。
唐城猜的不錯，疾馳而來的卡車上的確是軍統的人，還是沈懷宇和他的手下。雖說昨晚吃了唐城他們的悶虧，撤回瀏陽的沈懷宇越想心裏越不是味，能當上軍統的站長，沈懷宇也並不是個笨蛋。仔細想想昨晚的事情，沈懷宇從中察覺出了一些端疑，找出疑點的沈懷宇苦笑連連，他知道自己和自己手下的人昨晚是被那些滇軍給設計了。
帶人追來跳馬鎮，沈懷宇並不是為了繼續追查軍火的事情，他是為了拿回昨晚被唐城他們扣下的武器。如果自己被滇軍扣下武器的事情傳出去，丟的可不隻是自己的臉，還有軍統的臉麵。唐城並不知道這些，讓仍舊以為軍統的認識來調查軍火的事情，即便不是為了此事，恐怕也是跑來找茬的，要不也不會一次就來了兩輛卡車。
“喲，這不是昨晚上那些兩馬山的那些好漢嘛，怎麽的？跑來找後賬來了？”唐城悄悄暗示過侯三等人之後，不等跳下卡車的沈懷宇等人開口，侯三和骰子便嘎嘎的笑著迎了上去，手中的駁殼槍也隨即搬開了擊錘。渡口上忙碌的人群瞬間驚叫著散開，任誰看到舉槍相向的兩夥人都會做出這一點反應，當然這並不包括唐城他們這些穿軍裝的在內。
被人用槍指著並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沈懷宇這樣身居高位的，可不管怎麽說，現在理虧的卻是他這邊，沈懷宇隻好張開了雙手慢慢向侯三他們走了過來。“昨晚的事情可能是有點小誤會，你瞧，我身上並沒有武器，我想找你們的長官聊聊，很快，隻需要一小會就可以。”見沈懷宇已經主動服軟，侯三下意識的回身朝唐城望去。
“這個笨蛋”見侯三回身看著自己，唐城暗自罵了一句，原本自己就不想拋頭露麵，這下可好了，想不冒頭都不行了。侯三並沒有意識到就因為自己的這個動作，已經把唐城暴露給了沈懷宇，和唐城對視一眼，沈懷宇的心中突然閃現出一個荒誕的念頭，滇軍在長沙倒賣軍火的事情會不會和眼前這個年輕軍官有所關聯。
“我是沈懷宇，是軍統長沙站的站長沈懷宇，昨晚的事情可能是有點誤會，我們本來是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的，卻不想遇上了你們。這項任務的執行過程中，我們軍統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們不得不偽裝成土匪行動。”沈懷宇不愧是幹軍統的出身，謊話幾乎張口就來，如果不是唐城強行忍著，說不定就已經笑出來了。
“沈站長，你看我們就要上船了，有什麽事情你不妨直說好了，隻要是我們能幫忙的一定不會推辭。”見對方說話有些吞吞吐吐，唐城便放下心來，隻要不是來追查軍火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都好說。唐城已經把話給挑明了，誰知沈懷宇卻開始扭捏起來，原因無他，主要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沈懷宇不好說出自己的來意。
“石頭，你也去幫著馬胖子搬東西，抓緊時間，我們要過江了。”許是看出了沈懷宇的異樣，唐城便找了個借口把身邊跟著的劉石頭也打發離開。大車邊就隻剩下唐城和沈懷宇兩個人，如果再算上一個能喘氣的，把也就隻剩下拉車的那頭騾子。“沈站長，現在就隻剩下咱們兩個人了，你有什麽事就說吧。”唐城習慣性的拿出香煙遞了一支給沈懷宇，後者笑笑伸手把煙卷接了過去點上。
抽了一口煙之後，沈懷宇這才說道，“既然就隻有咱們兩個人了，那我也不藏著掖著的，昨晚的事情算是個誤會，不過你們昨晚扣下的東西要還給我，不然我回去了可不好交代。”沈懷宇的話令唐城很想笑出來，堂堂的軍統站分站站長被自己帶人繳了械，這要是傳了出去被黃成中和趙大炮知道了，說不得會樂成什麽樣子。
聽得沈懷宇追來隻是為了要回那些被扣下的武器，唐城懸著的心也暫時落地，不過就這麽幹巴巴的把東西還給對方，自己的心裏好像又有點覺得不甘。稍稍沉吟了一下，唐城抬頭說道，“既然是個誤會，東西本該還給你們，這沒什麽好說的。”沈懷宇正要露出笑容，卻被唐城一句不過就把笑意給堵了回去。
“不過，昨夜我們是真把你們當是土匪了，後麵追趕的時候，有幾個弟兄崴了腳，我如果就這樣把東西還給你們，弟兄們一定會在心裏怪我。你看能不能這樣，那幾支擼子，我都還給你們，我們拿著那玩意用處不大，不過駁殼槍，我們要扣下三支補給昨晚受傷的弟兄，還有駁殼槍子彈，我們全都留下了。”唐城說道還算婉轉，倒是沈懷宇聽罷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沈懷宇來要武器的主要目的便是為了那幾支擼子手槍，那東西是標準的舶來品，每支槍都有自己的編號，這樣的擼子在軍統內部也沒有幾支，如果從沈懷宇的手上丟了這些擼子，不管昨晚的事情有沒有傳揚出去，沈懷宇這個站長都難辭其咎。唐城已經答應會歸還所有的擼子手槍，喜出望外的沈懷宇哪裏還會搭理剩下的駁殼槍，這種彈容量隻有10發的駁殼槍，軍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老弟是個爽快人，痛快，就這麽辦吧。”沈懷宇已經等不及想要拿回那幾支擼子手槍，隨即教過一個手下低語了幾句，後者點頭之後向卡車停靠的位置跑去。“老弟這麽爽快，我們也不能做事不講究，知道你們要返回雲南，這一路上山高水遠的路程可不近。我們軍統別的本事沒有，倒騰些物資的本事還是有的，幾條香煙和一些藥品送給你們，一點小小的心意，希望老弟你不要拒絕。”
“連長，你說軍統這些貨是不是都失心瘋了，咱們收拾了他們，他們還要反過來給咱們上趕著送東西，這我咋就看不明白了呢？都是些香煙和藥品，這些東西咱們又不缺，幹嘛不直接給點大洋多好。”侯三手中的箱子裏可是擺著整整10條香煙和不少的藥品，隻是侯三好像並不領沈懷宇的情。
“管他的，既然給了，咱們就要。你也差不多就行了，落下三支槍就不錯了，你還想要大洋，反了你了還。”唐城沒去看侯三的表情，隻是笑盈盈的朝著站在渡口的沈懷宇頻頻揮動手臂，後者也對著渡船上的唐城搖動著手臂，不知道的人看了興許會以為唐城和沈懷宇是多年不見的故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