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解開心結
蘇念恩有些手足無措。在她的印象中傅老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
他在商業界是人人尊敬的龍頭老大，雷厲風行，甚至不給對手留有一絲餘地。
他在家裏是人人敬畏並且尊敬的父親，他不苟言笑，永遠都是那麽嚴肅，卻又不失他的苦心。
可是現在，他就是一個平凡的老頭。不是商業的老大，也不是嚴格的父親，倒像是一個遲暮之年的老人。
他的手，在顫抖。自己能夠感受到他內心的害怕。他在怕自己拒絕她，他在怕，他的女兒不會原諒他過去所犯下的錯。
“爸。”蘇念恩終究還是心軟了。她半蹲在地上，眼眶微紅。“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想，我應該用什麽樣的心態去麵對你。說實話我真的有怨恨過，也埋怨過。如果當初不是你做的那個決定，我現在或許會過很平靜的生活，有父母的疼愛。不會像現在這樣步步為營。”
“孩子。”傅老動容落淚。“當年的事情，我並沒有完全告訴給少北。你媽媽得了很嚴重的眼科病，需要一筆很大的手術費用。但是我承擔不起，我們家的條件不允許。所以，在他和我談了那樣的條件後。我接受了。”
蘇念恩的心猛然被撞擊了。“你不是因為貪婪所以才背叛了我和媽媽，你是因為媽媽的身體所以才……”
“沒錯。”傅老很不願意提起過去的事情，因為那對於他來說就是這輩子難以磨滅的傷。“你媽媽很理解我，雖然這樣的結果很難讓人接受。但是至少，我背負了所有的罵名，治好了你媽媽的眼病。”
“爸，對不起，之前我一直都在誤解你。”
“孩子，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大人犯下的錯。我很愛你的媽媽，也很愛你。但是我沒有能力我也不能去愛你們。”傅老輕輕地拍了拍念恩的手，老淚縱橫。“看見你媽媽的身體一天一天恢複到最初的狀態我很知足。我有想過用錢再去換回你們，可是他不同意，也就是你的養父。其實，你養父也愛了你媽媽很多年。”
“愛？”
“嗯。”傅老想在今天把事情的全部都告訴給她聽。“當年我和你媽媽還有你養父我們是大學同學。你媽媽在學校有很多人追。包括我和你養父。最終在我不懈努力下，你媽媽終於同意和我在一起了。大學畢業後，我開創業。可是，全部都失敗了。”
“失敗的原因是什麽？”蘇念恩想象不到這樣一個精明睿智的人竟然也會創業失敗。
傅老重重的歎了口氣，嘴角蔓延苦笑。“當年我在北城隻不過就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我去過很多企業他們都不願意要我。因為我沒有任何家庭背景，所以往往都是處處碰壁。
你媽媽在這個時候沒有放棄我，甚至把她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給我創業。要知道，你姥姥和姥爺走的早，家裏麵唯一剩下的也隻有那套房子。你媽媽當年就直接把房子給賣掉了。留給我做生意。你知道當時我做的是什麽生意嗎？”
蘇念恩搖頭。“猜不到，不過我想應該和現在的企業沒有關係。”
“你說的不錯。”傅老眼中多了慈愛和讚賞。“一開始我們就是做掙中間差價的中介。他們有需求的人過來登記，我為他們找工作。掙的就是中間的介紹費。慢慢的，我們的生意越來越好。可是，這個時候，你媽媽突然懷孕了。也就是有了你。”
“哇噢，當時你一定很彷徨不知道怎麽辦好。”
“是的。我的確彷徨過，但是我知道，你媽MB我更加無助。於是我們決定留下你。但是因為公司經費有限，雇不起員工，隻能維持我們的日常生活開銷，於是我們決定把公司盤出去。”
“那現在那家公司怎麽樣了？”
“聽說倒閉了。”傅老像是一個熱衷於講故事的老頭，講起故事來聲色並茂。“所以，那樣的生意的確不適合我這種人做，我可以做的是更大的生意。”
“沒錯，就像是傅氏公司的開創者。”
“再後來，我和你媽媽在北城買了一個首付的房子，用我們剩下的錢。但是在北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哪怕我們隻是一個首付，也花費了我們不少錢。於是，我開始去工地幹活，早出晚歸。你媽媽心疼我。所以就和你養父聯係，看看能不能幫忙找一個比較輕鬆的活。”
“原來是這樣。”
“你養父人很好。他對我們家來講就是恩人。就算是他當初開出那樣的條件，我也很感謝他這麽多年對你的照顧以及深愛你媽媽。我相信，他的愛不比我少。因為，自從邂逅你媽媽之後，他再也沒找過。一直想念著你媽媽。”
“我養父對媽媽的確很好。隻是，在我印象中，媽媽對養父總是冷冰冰的。”
“因為你媽媽愛的始終隻有我一個。校園時期是，步入社會也是，一直到現在都是。”
蘇念恩漸漸地開始享受傅老講的故事。關於自己的家庭，這些年自己始終都處於一個塵封的狀態。不想觸碰，不敢觸碰，卻從來沒有忘記過。
“我給你養父做了大概四年的司機，之後的事情就是後來你知道的橋段了。我知道一時之間讓你接受會接受不了。但是相信我，爸爸不會騙你的。”
“爸。”蘇念恩的頭枕在傅老的膝蓋。她雙手放在傅老的腰間，閉上眼睛。“是我太不懂事，這麽久了，還在為過去的事情怨恨你。是我不對。”
“孩子，爸爸都說了，使我們大人的事情。和你無關。隻是，苦了你了孩子，要你知道這麽殘忍的真相。但是你相信爸爸，不管你經曆了什麽，你媽媽，還有我，以及你養父，我們都是愛你的。你的愛從來不比任何人少。”
“我知道，我感受的到。”纏繞在蘇念恩心中這麽久以來的心結終於打開了。她很感激傅老今天可以對自己坦白，而不是等到他沒的時候才追悔莫及。“爸，你的身體……”
“現在要用胰島素來維持。基本也不能吃太多東西。”
“去看過醫生了？”
“看過了，醫生說隻要按時注射胰島素，保持一個愉快的心情，再活個幾年還是沒問題的。”
“爸。”蘇念恩重重的歎了口氣。“之前我和三哥打算之後去馬爾代夫定居。”
“我知道，要帶走麟兒是吧。”
“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蘇念恩仰起頭來釋懷的笑了。“我想，我們就留在北城，留在爸爸身邊。這樣，麟兒還有肚子裏的寶寶都可以每天見到爺爺。”
“念恩，爸爸謝謝你。”
“是我要謝謝爸爸才對，爸爸把麟兒照顧的這麽好，我這個當媽的都覺得沒有你照顧的好。”
“都說第一個孩子照書養，第二個孩子照豬養。我是看著少華少秋和少北長大的，經驗當然比你足了。”
“大哥二哥三哥都是領養的回來的孩子。為什麽當年你會領養他們？”
“因為內心的愧疚。”傅老眼露慈愛。“我不能每天看著我女兒上學，也不能去接我的女兒放學。我是個父親，也會感到寂寞。所以就先後收養了他們三個人。本來是想著他們三個兄弟可以互相有個照應。但是在你回歸到傅家那年開始，我改變主意了。”
“傅氏影視公司？”
“沒錯。我給他們三個人一人一次選擇。不論是誰開了公司，無疑都是在為你以後的路作為鋪墊。不要看我好像不太管理他們公司的事情。到了必要的時候，我完全可以收購他們的公司作為你的附屬品。”
“爸爸的意思是……”
“他們的股東實際上都是我找的人。加上我手中的百分之二十。隻要我一個點頭，他們就必須乖乖讓位。”
蘇念恩真心是打從心裏佩服傅老。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狐狸，想的麵麵俱到。“那對於我現在準備把蘇北公司轉讓給大哥的事情，爸爸怎麽看？”
“蘇北公司本來就是你的。你不想經營了，想給誰就給誰，況且，表麵上是給了傅少秋，實際上他是在為你打工。你這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還是被爸爸看出來了。”蘇念恩長這麽大第一次跟傅老撒嬌。“其實我就是想著，過一過平凡的生活。孩子們都在身邊，一家人其樂融融，就很好。”
“我懂你孩子。因為你從小心裏就對家庭這一塊有遺憾，所以你才會更渴望擁有一個家。放心好了，不管你做什麽事情，爸爸都會支持你。”
“有爸的感覺真好。”
“傻孩子，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傅老抱著念恩，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孩子，謝謝你原諒爸爸，也謝謝你這些年帶給爸爸的歡樂。不要因為我們上一輩的事情就對家庭對愛情充滿了失望和不信任。你有你的路，你的未來是要靠你自己把握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蘇念恩閉上眼睛，感受久違的家庭溫暖。其實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謝謝你這些年始終沒有放棄我，重新給了我一個家。我愛你，爸爸。